皮箱人生

☉〔以色列〕以法莲·基雄

◎脱剑鸣 译

这贩子三年前就敲过我家的门。他爬楼梯上了楼，一家挨着一家按门铃，你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儿，他就会把随手提着的皮箱往你门口挪一挪，问道：“香皂要不要？剃须刀片呢？”

人们回答：“不需要，谢谢。”

“尼龙牙刷？”

“谢谢，不需要。”

“塑料梳子？”

“不要。”

“卫生纸？”

“咣”的一声，门就关上了。从那时起，每隔半个月，这贩子就会来一次，按门铃，一模一样的一串台词，关门，生活恢复原样。

有一次，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想送他几分钱，竟然惹得他火冒三丈：“先生，我不是要饭的！”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前天，他又出现在我家门前。

“香皂要不要？”他问道，“剃须刀片呢？”

我突发奇想。“好吧，”我说，“给我一枚剃须刀片。”

“尼龙牙刷？”贩子似乎没听见我的话，继续问道。

“我说我要剃须刀片。”

“塑料梳子？”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脾气来了，“我要剃须刀片。”

“什么？”

“剃须刀片。”

他突然间一脸的惊讶：“为什么？”

“一枚新刀片。我想……从你这儿……买……一枚刀片！”

“卫生……”贩子的声音突然降得很低 ，“纸……”

我一把将皮箱从他手里夺过来，打开。竟然是空的。里面一无所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贩子倒发起火来。“从来没人买我的东西！”他大叫起来，满脸通红，“我提着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我明白了，”我想让他安静下来 ，“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挨家挨户地按门铃？”

“人总得谋生吧，先生。”

说完，他转身就走，又爬了一段楼梯，按响了塞里格家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