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的老妈

1996年8月，李牧洁和父母合影。

从小到大，我在老妈的“善变”和父母的甜蜜“战斗”中幸福生活着。

我7岁以前，和老妈在河北昌黎生活。老妈在检察院工作，生性开朗乐观。老爸则在辽宁葫芦岛当兵，那时，他在我的印象中非常模糊。直到1994年，我要上小学了，才和老妈随军来到老爸身边，住进了部队大院的筒子楼，可平时仍很难见到老爸的身影。

我上小学时，有一次老妈骑着“二八”自行车接我放学。瘦小的她用脚蹬地“助跑”一阵，才一甩腿骑上车。我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噘着嘴向老妈哭诉：“今天同学说，她爸爸出差给她买了一只 ‘熊猫盼盼（毛绒玩具）。我爸也老出差，咋没给我买个玩具呢？”

老妈听后先是沉默，突然右手一撒把，在空中一抓，竟抓到了一只蜻蜓递给我。老妈说：“你看，你爸让蜻蜓告诉咱，他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带你去买。”

自那之后，我一直觉得老妈有魔法，她不但能徒手抓蜻蜓，还能化解一切麻烦。

老妈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你爸当兵忙，顾不上家，咱们娘俩要好好的，让你爸放心。”她的言语中没有一丝责怨，只有心疼和思念。

一个冬天，家里的暖气片突然爆裂了，水喷涌而出，我和老妈一边打电话求助出差在外的老爸，一边不停地舀水。猛地，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嫁给这人有啥用？关键时刻掉链子，你长大了，说啥也不能嫁给当兵的！”

还有一次，老妈出差，临行前让老爸照顾我。可那几天，老爸做的饭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咸得难以下咽……等老妈出差回来，我向她“投诉”，她却笑着说：“闺女，你爸进步了，以前他可是连面条都能煮煳锅呢。正好你也减减肥。”转头又对老爸说：“老李，这几天你辛苦了，晚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补一补。”听得我在一旁不服气地直翻白眼。

我们在部队大院一住就是17年。2011年，我即将大学毕业，老爸老妈觉得我已经到了要参加工作、找对象的时候，我们家才贷款买了房。搬家那天，老妈拿过一个鞋盒，边翻看里面的东西边笑。我好奇地凑过去，盒子里是一堆泛黄但折得非常整齐的书信。我拿过让老妈笑得合不拢嘴的那封信，只见开头写道：“英，听说咱们的儿子出生了，甚是高兴，正准备休假回家探望。”

我诧异地问：“妈，我还有个哥吗？”

老妈笑着说：“生你的時候正赶上你爸出任务，联系不上。我就托他的战友代为转告，谁知传着传着，竟把性别传错了。”

我问老妈：“你当时不生气？”

老妈说：“生啥气？你爸心可细呢。他心疼我，一发工资就给我买核桃，还都剥好了寄回家里，让我补身体。你爸虽然人在外，但心里一直想着我呢。”说到这里，老妈的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这么多年，老爸老妈每逢结婚纪念日，都会一起约个饭，庆祝一番。另外，在我找对象的问题上，两人的意见也是出奇地一致。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家里的亲戚、老爸老妈的同事、老爸以前的战友，一下子都把我的婚姻大事摆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在他们介绍的几个“候选人”中，老妈一下子就相中了当兵的他。

刚开始我并不同意，可老妈一直劝我，让我和小伙子见面聊聊。我反驳道：“那是谁说的，不让我长大嫁给当兵的？”

老妈语重心长：“当兵的好，老实本分。你看你爸，在部队奉献完，转业回家操持咱们家的大事小情，不也挺好嘛。”

老爸立刻补充：“他是你张姨的战友，这么算起来也是你爸的小战友呢。虽说还是个小新兵蛋子，可有老爸和这么多战友替你把关，准错不了！”

架不住老爸、老妈的坚持，我还是去见了面，而这个军人小伙也用他的真诚善良“俘获”了我……

2013年，我们结婚前，一家人和婚庆公司商量婚礼细节，当被问及婚礼入场仪式选哪首歌曲时，准新郎试探性地问我：“选《人民海军向前进》咋样？”

老爸在一旁高声附和：“就这首吧，好听！”老妈居然也表示同意。

就这样，在“好汉难敌四手”的情况下，伴随着铿锵有力的《人民海军向前进》，我和他牵手走进了生活的柴米油盐。

婚后，丈夫也是经常在外执行任务，一如当初的老爸。每当我向老妈抱怨他老不在家、生活不易时，老妈就劝我：“嫁给军人就要学会承担责任，军嫂不容易，军人更不易。”

丈夫时常因工作原因与我“失联”。有一次，因太长时间没有联系，以至于他打来电话时，开始我都没听出来是他的声音。每逢他出任务回来，我不禁好奇地问东问西，可往往还没等他开口，老爸就抢先说：“别乱打听，这都是军事机密。”

老爸转业后在国税局工作多年。2019年，老爸退休了。他的时间也总算能属于家里、属于老妈了。老爸学会了做饭，成了家里的大厨。家里什么东西坏了，老爸的巧手准能给鼓捣好。每天晚饭后，他们俩还会手挽着手去散步……

可是，只要家里的电视机一打开，老爸老妈的“战斗”就开始了。老爸每天雷打不动要看《新闻联播》和军事、法治、体育等节目，每逢阅兵仪式、重大庆典、重要会议直播时，都会早早坐在电视机前等着。而老妈爱看影视剧、娱乐综艺等轻松的节目。所以，老爸抓着遥控器不撒手，就成了他俩“战斗”打响的信号。说也奇怪，每次都是无往不胜的老妈败下阵来。

有时，我好奇地小声问老爸，他是如何做到“战无不胜”的。老爸就会面露得意之色：“小同志，思想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哦。”

老妈却在一旁直撇嘴：“好女不跟男斗，我这是让着你爸呢！”

…………

爱是我们这个军人家庭的主旋律。“善变”的老妈身体力行，于漫长等待中教会了我理解与包容，于生活琐碎间教会了我坚强与勇敢。如今，我身上竟也渐渐有了老妈当年的影子——托起小家庭的一片天，让丈夫心无旁骛、奋勇向前……

（作者单位：河北省秦皇岛市审计局）

编辑/李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