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综合公园游人行为与植物景观空间要素的关系*

2023-09-19 11:57刘晓桐胡远东杨昊林王若宇商侃侃
中国城市林业 2023年4期
关键词:游人中年人负相关

刘晓桐 胡远东 杨昊林 王若宇 商侃侃

1 东北林业大学园林学院 哈尔滨 150040

2 上海辰山植物园 上海 201602

3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交叉创新研究院 西安 710055

城市中心城区人口的迅速膨胀,加大了现有城市绿地的使用压力。相比于广场、道路等灰色空间,植物景观空间因气候适宜、环境优美成为人们的主要使用空间[1]。传统的空间规划难以兼顾不同人群之间的空间利用问题,导致与现有的使用情况存在差异与分化[2]。Huai等[3]研究表明,植物景观空间内不同使用人群之间存在潜在的使用冲突:一方面是不同年龄段游人行为的时空差异化;另一方面是现有植物景观空间不能满足不同人群的使用需求。联合国在《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强调“包容且可持续的城市”理念,其内涵可概括为建立重视所有人群贡献和需求的城市,强调“每个人都很重要”。

在城市绿地中,不同年龄段使用者行为活动差异较大[4]。儿童主要开展球类、游戏、探险等休闲娱乐活动,植物的个体特征如枝刺、垂枝型、开花和叶片形状等都会对儿童活动产生影响[5-7];青年人以聚会、散步、聊天等社交性活动为主,可进入式草坪为其提供一定的活动交往空间[8];安静休息和家庭娱乐活动如野餐、露营、带娃等是中年人使用公园的重要动机,宽敞、遮阴、植物丰富的空间成为活动地首选[9-11];老年人更倾向于体育锻炼和文化娱乐活动,拥有固定的活动时间和空间,往往需要具有一定面积的场地铺装、活动设施和丰富的植物种类等特点的空间[12]。可见,以往研究大多关注单一年龄段使用者的游人行为,常以问卷方式定性确定景观空间配置要素[13],缺少全年龄段的游人行为及其与植物景观空间要素的定量研究。

因此,本文以上海市中心城区6座综合公园中的44个植物景观空间为研究对象,采用行为观察法,记录不同时间段的儿童、青年人、中年人和老年人4个年龄段使用者行为,分析各类使用者游人行为的时空特征及与植物景观空间指标间的关系,揭示影响各类使用者游人行为的植物景观空间要素,为建设全龄友好型城市综合公园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择上海市中心城区(内环以内)人流量较大的综合公园植物景观空间为研究对象。通过踏查上海市中心城区综合公园,梳理出以植物景观为主、热度较高、建成年代较长的大宁灵石公园、复兴公园、黄兴公园、长风公园、中山公园和天山公园为研究区域。

按照植物与硬化空间的构成要素,将植物景观空间分为纯植物空间(K1)、植物与道路组合(K2)、植物与水体组合(K3)、植物与建(构)筑物组合(K4)和植物与广场组合(K5)5大类[14]。根据每个公园的实际情况,以道路、林缘、水缘为边界,设置面积400~4 500 m2不等的样地,每个公园内5个植物景观空间类型至少设置1个样地,共设置44个植物景观空间(表1)。

表1 各公园内植物景观空间数量分布情况 个

1.2 游人行为分类

将游人行为分为6类:1)健身锻炼类(JS),包括户外运动、拉伸锻炼和靠树锻炼;2)安静休闲类(AJ),包括静坐闲聊、赏景拍照和下棋打牌;3)曲艺表演类(QY),包括乐器演奏和唱歌跳舞;4)亲子活动类(QZ),包括亲子互动、亲水活动和野餐露营;5)科普教育类(KP),包括植物科普、植物触摸和自然探究;6)散步通行类(SB),包括散步、跑步和穿行[15-16]。

采用行为注记法于2022年10—11月进行游人行为调查,每座公园在休息日和工作日各调查1 d。选择公园人数较多的4个时间段,即8∶00—9∶00、10∶00—11∶00、14∶00—15∶00和16∶00—17∶00;每个时间段以1 h为计量单元,每隔20 min记录一次新增的游人行为,共记录3次,以消除调查空间内游人流动性的影响。

本研究将观察记录表、调查图示和拍照摄像3种方法相结合,对使用者的性别、年龄、时间、空间分别进行编码以便于采集。其中,依据国家统计局提出年龄段划分标准[17],分为儿童(0~14岁)、青年人(15~34岁)、中年人(35~65岁)和老年人(65岁以上)4个年龄段。

1.3 植物景观空间量化方法

在景观、群落和个体3个尺度,设置了描述植物景观空间特征的22个指标(表2)。在选定的植物景观空间内,根据植物分布面积划定5 m×10 m至20 m×20 m不等的群落样方,保证每个空间样方总面积不小于400 m2。调查记录样方内所有乔木的植物名称、高度、胸径、冠幅、枝下高、叶下高和冠形,灌木和草本的植物名称、高度和盖度。

表2 植物景观空间特征指标描述及计算方法

1.4 数据处理

根据观察记录结果对每个空间两天内8 h的使用者数量计算平均值,得到每个空间每小时的使用者行为数量,在Arcgis10.8中赋予空间信息并可视化。由于植物景观空间的面积差异,采用游人密度替代,单位为人·hm-2。因此,最终的分析单元为不同空间内每小时的游人密度(下文简称为游人密度)。根据综合公园的基础资料及实地调查结果绘制出空间平面图,在AutoCAD2018中根据航拍图进行矫正。以空间平面图和植物群落学数据为基础,计算植物景观空间指标。

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植物景观空间内游人的年龄分布以及行为活动差异。采用方差分析法,探究不同年龄段人群行为的时空分布特征。最后,以22个植物景观空间特征指标为自变量,以4类人群使用行为的游人密度为因变量,通过Spearman相关性分析两者之间的关系,探究影响不同年龄使用者的游人行为的环境因子。数据分析在Origin 2022和SPSS Statistics 26中进行。

2 结果与分析

2.1 游人行为总体特征

44个植物景观空间中共观察记录到9 475人,空间内每小时的平均游人密度为232人·hm-2。老年人的总数最高,为174人·hm-2,占总人数的74.95%,青年人最少,仅占总人数的5.60%(表3)。综合公园植物景观空间主要使用者为老年人,青年人最少,说明老年人对植物景观空间的利用率较高。

不同年龄使用者的行为活动存在明显差别(图1)。儿童和中年人的行为活动占比相似,以安静休闲类、亲子活动类、散步通行类行为为主。青年人在植物景观空间中以静坐闲聊、赏景拍照、散步通行等社交类型活动为主,其他4类活动游人密度较低。作为主要使用者,老年人在植物空间中除了常见的安静休闲类、散步通行类行为外,曲艺表演类和健身锻炼类活动的比例也较高,成为其重要的游人行为方式。

2.2 游人行为时间特征

儿童的亲子活动行为、青年人的安静休闲和散步通行行为、中年人的安静休闲行为、老年人的健身锻炼行为在4个时间段均有较大差异(表4)。儿童和中年人的活动时间具有同步性,以16∶00—17∶00为主,前者主要进行捞鱼、呲水枪、玩乐等亲子活动,后者在空间内的休息设施上进行静坐闲聊、赏景等安静休闲活动。青年人的安静休闲和散步通行行为主要集中在16∶00—17∶00,利用下班和天气舒适时段放松和调节情绪。老年人的健身锻炼行为主要集中在8∶00—9∶00,此时间段适合老年人开展拉伸锻炼、户外运动、靠树锻炼等活动。

表4 不同时间段各行为的游人密度(平均值±标准差)人·hm-2

2.3 游人行为空间特征

不同年龄使用者的行为特征在不同植物景观空间类型中也有所差异(表5)。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的安静休闲类差异较大,即青年人和中年人在植物与水体组合的游人密度较高,老年人在植物与道路组合的游人密度显著高于其他类型。中年人和老年人的亲子活动在植物景观空间中具有显著性差异,即中年人主要在植物与道路组合内,而老年人在植物与建(构)筑物组合内。散步通行类中,老年人更倾向于选择植物与建(构)筑物组合。

表5 不同植物景观空间各行为的游人密度(平均值±标准差)人·hm-2

2.4 游人行为与植物景观空间指标相关性

从相关性分析结果(图2)看,各年龄段不同游人行为与植物景观空间指标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

图2 各年龄段游人密度与植物景观空间要素的相关性

儿童的科普教育类行为(KP-1)与群落高度(X12)呈显著正相关,与物种多样性(X17)、枝下高(X21)呈显著负相关;亲子活动类(QZ-1)与休息设施可容纳人数(X8)呈显著正相关,与林木径级(X11)呈显著负相关。

青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AJ-2)与硬质铺装面积比(X3)呈显著正相关;散步通行类行为(SB-2)与亲水性(X2)呈显著负相关。

中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AJ-3)与硬质铺装面积比(X3)呈显著正相关,与林木径级(X11)呈显著负相关。

老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AJ-4)与硬质铺装面积比(X3)、空间内道路密度(X5)呈显著正相关,与空间围合度(X6)、林木径级(X11)、常绿落叶比(X18)呈显著负相关;健身锻炼行为(JS-4)与林层比(X14)呈显著负相关;曲艺表演类行为(QY-4)与空间形状系数(X7)呈显著负相关;散步通行类行为(SB-4)与空间内道路密度(X5)呈显著正相关,与亲水性(X2)呈显著负相关。

3 讨论

城市综合公园是满足不同年龄段人群休息、娱乐、科普、健身等活动的重要场所,需要综合考虑各年龄段使用者的植物景观空间需求[10]。不同年龄使用者由于生活背景、作息规律等不同,在城市公园绿地中游人行为存在较大的时空差异[8,23]。本研究表明,上海中心城区综合公园老年人的游人密度最高,时间集中在8∶00—9∶00,儿童和中年人的游人行为主要集中在16∶00—17∶00,青年人密度最小,时间也以16∶00—17∶00为主,这可能与青年群体在植物空间中缺乏感兴趣的景观有关[24]。儿童的游人行为主要表现为在植物与建(构)筑物组合空间的亲子类活动,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的游人行为以静坐闲聊类为主,其中青年人和中年人选择以植物与水体组合空间为主,老年人选择以植物与道路组合空间为主,使用者行为在植物景观空间上存在差异。

城市公园绿地的游人行为方式及其游人密度与植物景观空间要素密切相关。从游人行为与植物景观空间指标相关性分析可知(图2),儿童和中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与硬质铺装面积比呈显著正相关,与林木径级呈显著负相关;而儿童科普教育类行为与群落高度呈显著正相关,与物种多样性、枝下高呈显著负相关,说明儿童和中年人倾向于在硬质面积较大且植物长势一致的空间中进行休闲类活动[25],植物群落较高、枝下高较低、以单一乔木为主的空间更能激发儿童的求知欲[26]。青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与硬质铺装面积呈显著正相关,散步通行类行为与亲水性呈显著负相关,说明其更倾向于临近水体且硬质空间比例更高的空间[2]。老年人的安静休闲类行为与硬质铺装面积比、空间内道路密度呈显著正相关,与空间围合度、林木径级、常绿落叶比呈显著负相关;健身锻炼行为与林层比呈显著负相关,曲艺表演类行为与空间形状系数呈显著负相关,科普教育行为与群落高度呈显著正相关,与枝下高、三维绿量呈显著负相关,说明老年人丰富的游人行为对植物景观空间要素呈现多样化需求。老年人行为方式倾向于选择在硬质面积较大、空间内小径较多、围合度低、植物差异性不大、以落叶植物为主的空间,这表明老年人更注重兼具观赏效果与养生保健功能的植物[27],应适当考虑季相变化丰富、三维绿量较高的复层植物群落。

4 结论

上海中心城区综合公园各年龄段游人密度的分布特征表现为:儿童的亲子活动倾向于休息设施较多且植物长势一致的空间。青年人、中年人和老年人以安静休闲类活动为主,分别倾向于硬质面积较大的空间,硬质面积较大且植物长势一致的空间,以落叶植物为主的硬质面积较大、小径较多、围合度低的空间。以上说明不同年龄段的游人行为与植物景观空间要素密切相关,因此,配置单一且分枝点较低的乔灌木、打开部分分枝点较高的林下空间、增加休息设施和硬质空间比例,可以提高儿童和中、青年人群的游人密度,营建满足各年龄段游人行为的植物景观空间,从而建设全龄友好的城市综合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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