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生日礼物

2023-09-13 10:34杨明
中国铁路文艺 2023年9期
关键词:锦州工区文艺

1993年,26岁的我正处于多梦的年龄,当时我是沈阳铁路局锦州工务段的一名普通线路工,我酷爱文学,坚持业余创作已有数年之久,常以“井喷”状态把自己对工作和生活的感受写成小说和散文,踊跃外投,虽基本杳如黄鹤颗粒无收,仍乐此不疲热情无减。

就在那一年,《中国铁路文学》(今《中国铁路文艺》)在沈阳局创刊,我们段报刊阅览室从此多了一个大家争相传阅的亮点。当我第一次拿到创刊号,翻开册页迫不及待地嗅着字里行间的油墨清香时,我如逢故知。那时候,我被油然而生的充实快乐而自豪的情感交织着,觉得作为铁路最基层的文学爱好者,我终于有了组织。我一定要早日向组织报到!

又笔耕不辍三年余,被退稿多次之后,1997年9月初,我终于接到了编辑部的电话,通知来稿留用。9月底,当年第十期出刊,我的《小说二题》发表。我的生日正是9月29日,那期《中国铁路文学》是我三十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她见证了我从青涩岁月走进而立之年。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再次看到了《小说二题》投稿时的原稿,上面被红笔用整齐工致的蝇头字迹标注批改得密密麻麻。编辑老师甚至把原稿中错误的标点符号都做了一一订正,让一份业余作者薄薄数页稿纸的寻常稿件成了一件可观的艺术品,我仿佛看见了编辑老师在灯下手握红笔改稿的身影,那一摞一摞堆得老高的稿纸上面,凝聚着他们一点一滴的心血!

1998年,我调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小站工区,不再方便随时去段里的报刊阅览室大解饕餮之渴。从那一年起,我开始订阅《中国铁路文学》。每个月,客运邮政车把刊物运到小站的那天,我早早跑出工区到数百米外的站台上翘首盼望。拿到邮件的我与徐徐启动的列车和车门处的列车员快乐地挥手相别,没等车尾的余影晃出山口,我已迫不及待地掏出特备的小剪刀拆开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尽量不损坏“杨明先生收”那行字,人家管我叫先生呢,我豈不自珍?

从信封里抽出期刊,她太清新了,我记得,我在归途中打开她时,曾在山泉溪水旁洗过手。这时候,天高地阔,暮春的太阳正在偏西的山巅上轻轻跳动,放射着落山前最后的余晖。工区车站的更西面,中间隔着一片幼苗刚破土而出的广袤田野和一条弯弯曲曲穿过田野的蜿蜒小径,远景则是村庄错落和袅袅炊烟。天光渐昏,急欲看书的我这时候如果捧着期刊迎着工区走,就是逆光,看不清书页上的字了。我转过身倒行,反正那条小径我天天工作时都要走,熟悉得闭着眼睛都不会跌跟头。夕阳照着我的背和手上的《中国铁路文学》,从目录到正文,每个字都像镀了金一样暖暖地映入我的眼底,我无比惬意。那几年,因为我家所在的锦州市离深山里的小工区太远,我没办法天天跑通勤,平时住在工区里,经常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锦州,工区成了我的另一个家。此情此景,沐浴在金晖下的我正如我在小说中写的那样:“背着太阳回家去。”

几年后,我调到了锦州市的锦州车辆段工作,依旧是《中国铁路文学》最忠实的投稿者和阅读者。那时,编辑经常给我打来电话,和我探讨稿件,告诉我留用或不能留用的消息或原因。虽然已过去二十多年,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中国铁路文学》当时的路电号码。当时的锦州车辆段整备车间是一座二层楼,电话只有一部,在二楼的主任室里。我们车间主任是个热心肠大嗓门的老大姐,我在楼下工作时常常听到她手扶栏杆向下探望大声疾呼:“杨明,编辑部来电话啦——”我一步三个台阶冲上楼去接听。

2001年,又一次接到编辑部的电话,通知我参加由《中国铁路文学》组织召开的笔会,这是我唯一一次参加《中国铁路文学》的笔会,在南中国海的浪花里,来自全路各局天南地北的与会作者们相互学习,探讨、交流、采风,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中国铁路文学》的编辑老师叮嘱我多写与铁路一线生产生活相关的内容,多体验铁路日新月异、热火朝天的变化与发展。

三十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中国铁路文艺》早已以她的奋斗轨迹和努力成就造就了中国铁路文学的一面辉煌旗帜。她不忘初心,始终秉承服务铁路文学艺术,服务铁路职工群众,鼎力宣传讴歌铁路各条战线在时代风潮中的荣光与梦想。三十年来,我陆续在《中国铁路文艺》发表了近二十万字的小说、散文、诗歌和纪实文学作品,她从来不薄新人,甘为伯乐,在她的扶持和帮助下,我和大批路内外作者一样,如同与阳光和春风一路相伴,由一个青涩的文学青年成长为一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我由衷感谢《中国铁路文艺》。祝愿她昂昂不息,永向前方。

未来可期,《中国铁路文艺》一定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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