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涵
我叫双喜,家住平桥村,村中河网密布,水雾浸润着房舍屋檐、低山矮丘、水草行船……我生在这一方天地,也被这一方天地围困——直到我遇见一个从鲁镇来的孩子。他一袭长衫,身上没有一丝尘土,念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文章,只是站在那里,便显示出不凡的气度。
村里人围上去,殷切地问他:“迅哥儿在外面过得可好?”有人说:“能不好吗,城里来的孩子可比不得,有钱念书。”有人夸赞:“这气派,真不得了,以后可是要中状元的呢。”人们用一种或羡慕,或向往,或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天傍晚,朋友们在迅哥儿家门前听桂生评论起白日里看的戏,大伙儿都兴奋地嚷着,迅哥儿却站在角落,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失落的模样。我知道他也很想去看社戏。
我提议:“大船八叔家有啊,我们可以借他的船。”迅哥的娘和祖母却不肯。迅哥儿的头更低了,始终缄默不言。我赶忙站出来,说道:“船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是识水性的,不会有问题的,我打包票!”迅哥儿的娘迟疑不决,最终点了点头。
大伙儿兴冲冲地跳上了船,我用船橹往桥石上一磕,船便荡开去。迅哥儿的娘站在桥边吩咐他“要小心”时,迅哥儿露出了欢欣的笑,这是他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时所没有的。
我们穿过一片碧绿的豆麦,水汽中月色朦胧,星星点点的渔火昭示着目的地,远远就能听见横笛的鸣声,那戏台在月夜中显出红红绿绿的身影,一片轻歌曼舞。
看了很久,冗长的戏并不精彩,我们就返程了。离平桥村还有一里地左右,桂生兴致勃勃地提议:“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偷些豆煮来吃吧!”伙伴们随声附和,动作快的已帮着停下船。阿发蹲下身,细细地伸手在田里来回摸了一把,说:“我家豆大,偷我家的吧。”大家便四散在阿发家的豆田里。
迅哥儿站在一边,僵着身体,十分无措,但眼神却死死地黏着我们的动作。我看出他的纠结,朝他眨了眨眼,劝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村里的长辈都很和善,有事我担着!”
迅哥儿被我说动,犹豫片刻后,也跟着下了豆田,一把薅住豆苗莖,那些细的绒毛、叶片刺挠着手掌。他用力掐下饱满的豆荚,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我生起火,煮沸了水,豆荚弥漫着清香,捞出来,两根手指左右一掰,紧闭的豆荚就被打开了。我们一起享受、一起快乐着。
然而,第二天一早,迅哥儿家的院子成了空荡荡的。我不愿朋友离开,急匆匆追到河港,风呼啸着灌入我的袖管、裤腿。
港口就在前面。迅哥儿伫立在即将航行的船旁,眼底是一片荒芜。“你哪时候再来?”我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泛起一层薄雾。“等到下次又有社戏的时候我就来。”迅哥儿回答。
要上船了,迅哥儿的娘紧紧地按住迅哥儿的肩膀:“快走吧。”迅哥儿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眺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好像也随迅哥儿的船一摇一晃地荡出平桥村了。
●点评
习作改变了叙述视角,以双喜的口吻描写了他和迅哥儿以及小伙伴们借船、看戏、偷豆时的故事。《社戏》中,迅哥儿受到鲁镇封闭环境的束缚,更加向往自由快乐的平桥村;而小作者的改写表现出平桥村少年的自由不羁和敢于担当,表达了双喜对迅哥儿的不舍和对外界的向往。
习作仍沿用原文的叙述结构,同时结合双喜的人物特点,详写借船、偷豆部分,对看戏部分一笔带过,同时又增加了双喜与迅哥儿分别的画面,运用了大量的环境、动作、语言、心理、神态等描写,生动形象,使人如临其境。
【湖南长沙市怡海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