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胡笑兰
在泱泱大唐帝国的历史上,李隆基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算来,他是唐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开元年间,他励精图治,任用姚崇、宋璟为相,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经济空前繁荣,大唐王朝达到了辉煌的全盛时期,因此被后人赞为“开元盛世”。
鼎盛一时的,还有音乐。说到音乐,首先就必须提到《霓裳羽衣曲》。白居易在一首诗的注释中说到,该曲是“开元年间,西凉府节度使杨敬述作”。郑嵎在《津阳门诗》的注释中讲述了这样一则传奇:叶法善曾经引导唐玄宗飞入月宫聆听仙乐,唐玄宗在梦中被仙女邀请,参加了天宫瑶池盛会,盛会之上的大型曲目恢宏壮丽,仙女们身着霓裳羽衣翩跹起舞,让唐玄宗醒来后仍为之陶醉不已。但他只记得其中的一半,于是就用笛子把它吹奏出来。恰逢西凉府都督杨敬述进献《婆罗门曲》,唐玄宗一听,竟与他梦中所听的仙乐声调相符,于是就用月宫中所听到的部分作为序曲,又用杨敬述所进献的胡曲为主旋律,谱写出了一支完整的曲子,取名《霓裳羽衣曲》。
杨玉环刚进宫时,李隆基让他的宫廷乐队演奏《霓裳羽衣曲》以导引。唐开元二十八年(740),杨玉环被赐浴华清池,在一曲《霓裳羽衣曲》中,她走来了。只见她长裙曳地,云鬓高挽,面如满月,肤若凝脂,鼻直而英挺,樱桃小口,一双桃花眼,两条柳叶罥烟眉,眉间一颗赤色美人痣。真个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施施然,款款然,回眸一笑百媚生。
恢宏的气势,优美的曲调,构建出煌煌的盛唐气象。音乐声里,杨玉环犹如被众星捧月般,款款走来,这是怎么样的荣宠有加。大臣张祜《华清宫四首》诗云:“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杨玉环从此爱上《霓裳羽衣曲》,一爱放不下,常率领一众歌姬演练《霓裳羽衣曲》。后来各藩镇也争相排演,在开元、天宝年间盛行一时,在唐代文人的歌咏或笔录之中多有存记。刘禹锡曾在诗中说:“三乡陌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王建在诗中说:“听风听水作《霓裳》。”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见了西天的夕照。太阳已经滑进群山里,天的尽头一片金光显映,像是谁在那儿点了把巨大的篝火,把人的情绪都撩拨起来了。它四周的云朵堆砌了渐变色,从黄灰到橙灰再到粉紫,灰云给它们镶了边。跟窑变一样,对,就跟窑变一样,原本是粉紫、绛紫,忽然之间就变成朱砂色了。形态是散漫随意的,伸展铺陈并没有规律可循,但正是这样的不确定性,呈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虚幻之美。画面是动荡的,吸引人的正是那种摇曳的意境,未知而迷离。
我又想到了刘禹锡的诗说:“三乡陌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想必唐玄宗于三乡驿楼上,正是这飘逸的云霞给了他无限的灵感,正是因为看见了这样的夕照,那种偶然性、不确定性,让唐玄宗兴奋不已,于是将大自然的语言和意象加以转变、创作,还把那些未知、不确定与多变糅进西域的胡音里。盛唐气象杂糅西域风格的雄浑,歌咏了富丽明艳的盛世大唐。你看,那飘逸的姿势,多变的颜色,摇曳的裙裾,是唐宫圣殿一场盛大的《霓裳羽衣曲》。其舞、其乐、其服饰,都在极力营造仙境的虚无缥缈。
唐玄宗引《霓裳羽衣曲》为得意,曾亲自教习梨园弟子演奏,宫女则歌之蹈之。《霓裳羽衣曲》的演奏乐队采用了磬、筝、箫、笛、箜篌、筚篥、笙、葫芦丝、琵琶、古琴等乐器。乐器是音律的使者,驾驭着演奏者与倾听者的身与心,像一面无形的网纠缠着、感染着你,那种深邃,厚重,丰满,皆令人陶醉,直到一曲终了,才能缓缓地醒过神来。
古琴,历史悠久的中国本土乐器,音色偏向清亮圆润,又内含悠扬之韵,也是唯一可以用左右手同时弹奏出旋律的乐器。
箜篌,在所有乐器中,它的外形是最特别、最漂亮的。如果说古琴是高人名士,那么箜篌便是袅袅婷婷、飘逸优雅的上古佳人。
筝,是因其本身发出的“铮铮”之声而命名的。它的音色清脆典雅,却不同于古琴的沉稳和箜篌的飘逸。
琵琶,线条柔美,风姿绰约,娴静地摆在那里时,犹如一个性感的女人。可它的品性却是刚烈的,发出的声音可以如霸气的勇士,它最能演绎《霸王卸甲》和《十面埋伏》。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曾详细描写过琵琶的乐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是因文字唯美,还是文字中的乐声唯美,以至我每每看见女子那一双纤巧的素手在拨弄琴弦时,心头总会涌动出怜爱。天生丽质,有着倾城倾国之美,又精通音律,擅歌舞,并善弹琵琶的女子,自是我见犹怜。
《霓裳羽衣曲》是玄宗皇帝一生最高的艺术成就,曲中提到了中原与西域的音乐交流史,不由得令人想一探其源。
是大漠与旷野孕育了西域各民族,苍茫大地,天似穹庐,使得那里的人们胸无际涯。那里的辽阔与阒寂,使得人们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来倾诉、寄托情感。于是,蓝天白云、绿草野花、牛羊骏马都成了他们的朋友,都是他们歌颂的对象,他们用歌声与眼前的自然、生灵对话。作为不停迁徙的民族,秋草黄了,该离开了,千里迢迢,山重水复。离开时再看看故园吧,把这种不舍的情感融进音乐,乐声忧伤,忧伤中又不乏豪放。他们在岑寂辽阔的大草原上自由地舞蹈,矫健的舞姿像苍鹰翱翔,包蕴自由坦荡的气息。铜琵铁琶、雄歌劲舞,早在两千多年前,西域的人民就以这样的歌舞方式记录下了他们的生命轨迹。
西域音乐如同一条河流,伴随着商贸行旅的足迹,一点点向中原蜿蜒而来。龟兹乐正是这样,从自己的故土踏上丝绸之路,一步步来到中原。它也曾遇纷飞战火,颠沛流离,散佚失传。好在良曲遇贤人,终是护住了它的芳魂,为它后来的崛起与兴盛埋下伏笔。
相传,上古时期,黄帝授意乐官伶伦制定音律,这当属中原和西域最早的音律渊源。传说中,伶伦跋山涉水,尝尽艰辛,行程两万余里,渡过赤水,来到昆仑山。但见山之上,云聚翠岫,雾藏骄阳,岩壑悠远,水木清华。茂林修竹之间,竹影潇潇,似鼓笙歌。巡守昆仑山的山神陆吾给他引路,在蝴嘲溪谷,他找到了做乐器的竹子。那是些漂亮的修竹,他仔细挑选了十二根,做成十二支竹笛。他试吹,音调很不协调,差强人意。或许是受了感染,一对凤鸟飞来,凤鸟的鸣叫声美妙动听,让他心头豁然开朗。他模仿凤鸣之声反复吹奏,直到声音圆润悦耳。伶伦就这样制成了十二根律管。后人为纪念他,便称之为“伶伦作乐”。
这动人的传说,进入史学家的慧眼。它被记载于《吕氏春秋》《汉书》及《太平御览》等古籍中。说来,他到昆仑创造音律的时间,要比张骞出使西域还早3000 年。
公元前138 年,汉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那一天,张骞在草原上策马奔驰。忽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从远处传来,他立即被这优美的乐声所吸引。他循着乐声找去,见一位牧人横跨马上,吹奏着横笛。那是一支用兽骨做成的七孔笛。那小小骨管却能发出神奇的音色,令张骞深深迷醉。他收集了十多支骨笛,连同演奏方法和一首名叫《摩诃兜勒》的乐曲一同带回了长安,交给了宫廷乐师李延年。很快,李延年就十分激动地告诉张骞,《摩诃兜勒》乐曲是艺术的精华,但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乐曲正是闻名西域的《十二木卡姆》的雏形。
很快,那蕴满大漠草原旷野气息的旋律就轰动了长安。《摩诃兜勒》让龟兹乐第一次进入中原人的视野,从一部乐曲到多部汉乐府诗歌,《摩诃兜勒》实现了自身在中原的嬗变。
此后,李延年对胡曲之韵又予以新解,创作了新声二十八解。何谓二十八解?是为《黄鹄》《陇头》《出关》《入关》《出塞》《入塞》《折杨柳》《黄覃子》《赤之杨》《望行人》等曲子。李延年组织了西汉的一支军乐队,演奏这些乐曲。音乐甫一出世,便受皇家官员喜爱。达官贵人乘舆奏之,华盖丽乐逶迤,威仪有加。到了后汉,皇帝圣谕,乐曲只赐边将演奏。和帝时又出典制,这些乐曲必须统率万人以上的将军才可享受。
“横吹曲辞”,是音乐史上一个显目的标签。它源于横笛,亦源于《新声二十八解》,它们又和边军、胡曲完美地融合。这些带有西域风格的乐曲,就这样传开了,完成了一次从龟兹乐到中原乐的华丽转身。
与音乐有关的女子很多,如昭君、如文姬。昭君出塞时,身穿红裘,怀抱琵琶,远嫁胡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所幸,她还有琵琶,有音乐,在胡地拥有了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生活。王安石赞道:“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东汉才女蔡文姬,博学多才,擅长文学、音乐、书法。蔡文姬为匈奴左贤王所掳,左贤王见之顿生爱心,于是便强娶了她。不幸之中亦有幸,她写出了千古名曲《胡笳十八拍》。蔡文姬随匈奴驰骋天山南北十二年,胡笳那悲壮的音色,雄浑的气势让她激动不已。于是,她以胡笳那悲咽的乐声为基调,融汇西域音乐的风格调式,写了十八首乐曲。茫茫大漠,迢迢千里,世间悲情,思乡衷情,于曲中尽诉。
前秦将领吕光曾率兵远征西域,破西域诸国,建下奇功。然而,他野心勃勃,趁中原大乱之际割据凉州,建起后凉国。他把龟兹国的一个乐队,连同竖参篌、琵琶、筚巢、腰鼓、羯鼓、铜钹、笙、笛、箫、筝、贝、都县鼓、答腊鼓等十多种乐器带到了中原。他将龟兹乐与凉州的音乐加以改编创新,于是,《西凉乐》横空出世,它的曲调欢快、舞姿雄健,尽显西域之风,它的婀娜柔婉、轻盈多姿,又得凉州之韵。二者相和,便成就了新一代乐舞,并为后来隋朝的宫廷乐《九部乐》和唐朝的宫廷乐《十部乐》打下了基础。
隋灭北周,隋朝定都长安。长安西市上,开设着很多胡人酒店。胡乐当筵,胡姬压酒,一时蔚为大观。当年,随阿史那皇后到北周的苏衹婆沦落民间,就这样被柱国沛公郑译发现。郑译借由苏衹婆的五旦七声理论,推演出七调十二律,合八十四调,被音乐史称为“旋宫八十四调”。及至隋文帝,又确定为新的乐制。苏衹婆的宫调理论为音乐确定了定式,对宋词、元曲乃至后来的戏剧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著名的音乐家白明达,在隋朝时,随阿史那进入大兴城。开皇年间,他活跃于中原乐坛。这个来自西域龟兹的宫廷音乐家,带着一身的才华,隋炀帝十分器重他,任命他为乐正,负责宫中的西域乐舞演练和乐曲创作。他在隋末创制的十四首乐曲,大多充满颂歌的意味,诸如《万岁乐》《舞席同心结》《投壶乐》《玉女行觞》《泛龙舟》等。这些乐曲,无不掺有龟兹乐风,节奏奔放,曲调欢快,旋律激荡起伏。在宫廷和民间广为流传。
隋亡入唐,白明达再得唐高宗宠幸,他被唐高宗任命为内廷供奉,总管宫廷乐舞。在这期间他创作了著名的乐曲《春莺》,这支乐曲与《火凤》并称为“二绝”。《火凤》的传作者是另一位宫廷音乐家裴神符。
大唐盛世开放包容,万国来朝,也吸引着本土各民族文化向长安聚拢。龟兹音乐生逢其时,它灵动、深邃、厚重、雄浑,因为一统而和谐,因为诗韵而典雅,中原靡靡清逸的传统音乐,被这强烈的异域之风狠狠地撞了一下。从碰撞,到交融,再到突破,一种更令人着迷的歌舞在中原受宠。宫廷胡乐不绝,乐工咸集,华光璀璨,民间“家家学胡乐”。
隋唐时期的中国古典音乐,就这样以舞为语、以曲为韵,将人间绝色吟之以曲,绘之以舞,可谓浑然天成,美轮美奂,呈现出艺术化的极致表达和美学追求。
唐代大曲,浸润了许多西域音乐的成分。《教坊记》中计有46 首唐曲大曲目,流传日隆的有《霓裳》《绿腰》《凉州》《伊州》《甘州》《玉树后庭花》《柘枝》《醉浑脱》……
《霓裳》就这样进入大唐,走进历史的帷幕深处。
敏感不是偶然,艺术家都有这样的特质。李隆基和杨玉环都具备这样的特质,他们心有灵犀,在音乐、舞蹈上达到了共鸣。曲目需要搭配女子伴舞,又称《霓裳羽衣舞》。杨玉环便是那样的可人儿,她是与玄宗李隆基琴瑟和鸣的人,她用舞蹈完美地诠释了绝世的壮美。
当她听到《霓裳羽衣曲》时,一个舞者天生的艺术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将《胡旋舞》中的旋转动作,巧妙地运用到《霓裳羽衣舞》中,并将这段舞蹈跳得出神入化。杨玉环擅长西域康国的《胡旋舞》,舞蹈动作变化多端,民族风格浓郁,服饰新颖别致。杨玉环体态丰腴,但身姿轻灵,像一只燕子,在《胡旋舞》极快的节奏下,她舞之蹈之,连续完成多圈的旋转动作。她身段飘摇,翻跃如风,宛如仙女翩翩起舞,从天边飘了过来……
那时那景,白居易、元稹在诗中均有精彩描写。白居易就曾称赞道:“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
天宝二年(743),安禄山初入长安。这个灵活的胖子,跳起胡旋舞来,动作娴熟旋转,快得像陀螺一样,“至玄宗前,作胡旋舞,疾如风焉”,正是他的舞蹈特长,让唐玄宗对他青眼有加,当年就将他擢升为骠骑大将军。天宝三年(744),安禄山代替裴宽任范阳节度使、河北拜访使,兼领平卢军。他一路平步青云,身兼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使,最终成了掌管一方的封疆大吏。安禄山在长安的官邸就位于唐明皇所居的兴庆宫南边,安禄山凡到京城,第一便要到兴庆宫叩见玄宗和杨贵妃,彼时,他已将杨贵妃认作义母,并往来密切。可是,谁料他表面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个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天宝十四年(755),安禄山反了大唐,史称“安史之乱”。
叛乱似乎是每个朝代必经之事。当你被赋予了一定的权力,你便想要更多的权力。安禄山乘铁舆,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叛军长驱直入,很快攻下洛阳。
唐明皇偕了皇室,在御林军的护卫下匆匆踏上逃亡之路。行至马嵬坡,六军不发,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拥兵哗变,要求皇帝杀死杨国忠及其他杨氏族人,并要求赐死贵妃。白居易《长恨歌》曰:“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为求自保,不得已之下,唐明皇赐杨贵妃白绫一条。
“只要大唐江山好,我死亦无憾……”她寻得一处清静之地,将自己缢死在佛堂的梨花树下。最终,马嵬坡前,杨贵妃“仓皇辗转,竟死于尺组之下”,那年,她三十八岁。
世界成全人间好事,也编织着遗憾。人生的小船,没能让这个女子风平浪静地完成生命的远航,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把人生吹打得七零八落。她多么希望还能仰仗强劲的风,给一片帆注入力量。她最后看了眼李隆基,但只看见了躲闪,她看不见力量,她明白了。四野狂吼、咆哮,似乎地动山摇,在她的眼里却出奇岑寂,杨玉环倏忽之间获得了终极解脱。她释然了,是是非非,富贵奢华,都化作了一缕轻烟,轻纱似的缭绕上升。那天,她只带上了《霓裳羽衣曲》,从此在天国,伴她香魂一缕。她就是那个天宫中披着七彩霓裳羽衣的女人。世人皆不在那些慵于朝政、听信谗言、不辨忠奸的君王身上找原因;不在争权夺利的皇族身上找原因;不在弄权误国、包揽营私的官员身上找原因;不在包藏祸心、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身上找原因。都只说红颜祸水,可是,一个人其他的优点,甚至她的苦楚,似乎都被遮蔽了。
荷花羞玉颜,一代丽人香消玉殒,她戛然而止的命运,虚幻、缥缈、冷酷,像一个梦境,那么不真实。一场叛乱,让李隆基成为一个落寞的老人。自此,宫廷再无《霓裳羽衣曲》,这是老迈的玄宗皇帝对爱妃的凭吊,还是愧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杨玉环之殇,这也是音乐之殇。
令人遗憾的是,在唐王朝盛极而衰的脚步声中,一代名曲《霓裳羽衣曲》竟然“寂不传矣”。及至中唐,曲子已被许多人淡忘。五代时,南唐后主李煜,又是一个诗词冠绝、深谙音律的皇帝。一次偶然,他得到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于是命昭惠后周娥皇与乐师曹生,按谱寻声,补缀成曲。宫廷如是整理排演,但已非原味了。
这仿佛是一个宿命,舞曲成之于虚幻、动荡,也逝之于动荡,而致虚幻。从一开始就喻示着结局,只是让经历的人经历了更多,让后来的人感叹的也更多。繁华阅尽,所有的绚丽过后,都会沉寂。太阳落山,明天还会照常升起。只是,有的落幕是一个华丽转身,有的落幕哀婉凄绝。
所有的荣耀都是过眼烟云,唯有艺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