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构建研究

郭雪飞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打造宜居、韧性、智慧城市。近年来，随着技术的不断成熟和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我国智慧城市的建设已经进入深水区，智慧产业也日益得到重视和发展。智慧城市产业范围大、链条长、领域广，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生态链和产业图谱，对于城市数字经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国内学者基于基建、新技术等动力驱动因素，对智慧城市产业研究均有关注。一方面，学者们关注智慧城市产业结构升级问题。张辽(2019)〔1〕、谌苏靓(2020)〔2〕、李亚非(2021)〔3〕、王林杉(2021)〔4〕、吕洁(2022)〔5〕均从不同视角探讨了产业结构优化对智慧城市的影响。另一方面，学者们探讨了智慧城市产业布局问题。张桦(2022)认为，智慧城市的产业基础布局直接关系着城市数字经济的发展〔6〕。张志楠(2021)认为，孪生技术应运而生，从制造业逐步延伸拓展至城市空间，深刻影响着城市规划、建设管理〔7〕。在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研究方面，学者们主要有两个观点：一是探讨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和产业生态链问题。杨德海(2016)认为，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应包括智慧城市的产业基金生态链、地方平台的运营公司打造产业生态链和智慧城市科技园生态链〔8〕。张爱芳(2016)认为，智慧城市最终是面向民生生活的产业生态圈〔9〕。二是探讨智慧城市产业集群、产业生态体系。赵继敏(2021)认为，智慧产业集群已经成为现代城市经济的高端环节和核心组成部分〔10〕。余东华等(2021)认为，产业链与产业集群相互嵌入构建了产业生态圈，产业生态圈与创新生态链融合发展，形成了产业链群生态体系〔11〕。国外学者主要关注智慧产业评价和先进智慧产业技术，Batagan(2011)〔12〕建立了智慧城市产业评价指标，Barrionuevo等(2012)〔13〕、Shipp等(2012)〔14〕、Rogers等(2014)〔15〕关注先进技术对智慧产业的影响。综上研究发现，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是智慧产业在新基建背景下，通过云计算、大数据等新技术的支撑，在产业融合过程中形成产业集群发展的高端形式。

一、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形成机理和构建模式

产业融合是一种新生的经济现象，从产业创新的角度看，产业融合是相互渗透、交叉，融合产生新产业的动态发展过程〔16〕。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公布了智慧城市产业图谱，认为一个完整的智慧城市ICT生态有七个环节，主要包括基础设施、智慧中枢、智慧应用等主导性产业和标准规范、顶层设计、运营服务、网络安全等支撑性产业〔17〕。智慧城市产业链主要包括ICT生态七环节中的硬件和软件、系统集成产业，以及提供运营服务和提供行业解决方案等产业。智慧城市通过主导产业发展，构建主导产业链，形成主导产业集群，共同成为产业生态圈的核心引擎。智慧城市支撑性产业主要是智慧城市主导产业配套的生产性和生活性服务业。主导产业与支撑性产业通过生产和生活功能要素的叠加，形成产业间的交叉融合和融合嵌入，实现相互促进、相互依存关系(详见图1)。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构建模式依据智慧产业发展不同阶段，以及产业融合不同形式，根据智慧产业不同发展载体，可以分为产业园区一体化、产业功能区延伸和产业集群渗透模式。

1.产业园区一体化模式

智慧产业园区是以智慧产业发展规划为主的集中园区，得到政策支持而形成集聚效应，汇聚大量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园区同时兼具孵化功能，为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的构建注入强大动力。该模式主要通过统一的规划，加大政策支持，促进智慧产业得到一体化发展，形成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如韩国松岛新城将“智慧互联城市”融入城市顶层设计、建设和运行中，日益成为自由贸易和国际商务中心，也是韩国的自由经济区和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新城不仅能给企业和居民提供智慧楼宇、智慧安防和智慧停车等生活服务，还能提供企业和居民所需要的商业服务和数据服务。

2.产业功能区延伸模式

智慧产业功能区是在新型智慧城市发展过程中，运用5G、云计算、物联网等新技术，统筹布局智慧产业功能区建设，通过对现有产业数据的分析及预测，面向产业数字化、产业生态化，实现人城产高度融合的智慧新城。该模式以科创空间为载体，运用新科技新技术，提升主导产业增殖能力，为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注入不竭的源动力。如深圳依靠华为、腾讯等本地技术龙头企业，进行总体规划、系统设计、技术方案以及后期运营服务全方位的深度合作，建立覆盖全产业链的智慧产业云，形成集群化、网络化智慧产业新生态。

3.产业集群渗透模式

智慧城市主导产业集群的核心元素渗透到支撑性产业过程中，依靠产业融合形成产业集群发展，推动产业集群向数字化、网络化、信息化、自动化和智能化转型。该模式是通过主导产业链发展形成集聚形态，渗透融合支撑性产业，实现多领域应用的发展模式。如无锡作为我国物联网产业试验田和聚集地，在智慧城市建设发展中，重点实施物联网示范应用，覆盖了交通、医疗、教育、社区等多个领域，以应用带动产业发展，形成聚集形态的产业集群。

综上三种模式都是通过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的构建，将智慧城市产业融入城市创新生态体系。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产业园区一体化模式主要以规划为引领，产业功能区主要以技术创新为动力，产业集群渗透模式主要通过主导产业链和产业集群融合发展，与支撑性产业融合逐步形成产业共生网络，是产业的高端形式。

二、成都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的构建模式选择与实践

1.建设智慧城市产业现状

2013年成都市成为首批智慧城市试点示范城市，智慧城市产业也得到极大发展。本文按照智慧城市ICT生态的七大环节将成都智慧产业进行初步统计〔18〕。通过统计发现，主导产业中智慧应用类企业数量较多，其次是基础设施，支撑性产业中网络安全企业数量较多(详见表1)。

表1 成都智慧产业分环节统计表

在基础设施中，工业互联网类企业6家，数量相对较多，其中上市企业2家；基础电信类企业主要以三大运营商为主；在卫星互联网领域具有较强优势，有相关企业10家，其中上市公司1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1家，高新技术企业2家，个别企业在所属领域具有领先优势；存算基础设施领域中，CDN(内容分发网络)类企业仅有2家，云计算/智能计算类企业(10家)以计算技术服务商为主。在智慧应用中，企业按照惠民服务(39家)、精准治理(22家)、产业经济(21家)、生态宜居(16家)划分为4个领域。综上，从智慧城市ICT生态七大环节发展来看，成都智慧城市主导性产业在基础设施领域及智慧应用领域发展较好，在智慧中枢方面相对较弱。支撑性产业中，网络安全相对较强，其他环节比较弱。从智慧产业分布区域来看，成都智慧城市主导产业主要分布在高新区的产业功能区，具备一定的产业集群优势。

2.构建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模式选择

新基建是新型智慧城市转型升级的关键，成都紧紧围绕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大数据等新基建重点领域，综合考虑产业功能区自身的资源、定位和条件等因素，因地制宜选择构建模式，形成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

以产业园区一体化模式构建5G智慧生态圈。一是以规划为指引。2020年成都市经信局等10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支持建设成都5G智慧城涵养生态圈的实施意见》，明确以新川创新科技园为先导区打造5G智慧城。二是形成主导产业集群。打造涵盖AI、新医学等产业的5G智慧城先导区，已聚集中国移动(成都)研究院、中科创达、新华三、百度、鼎桥、欧珀等头部企业及高成长企业100余家，总投资超500亿元，形成5G、人工智能、前沿医学产业集群。三是建成支撑性科创平台。建设AI创新中心一期、中国移动5G产业生态合作伙伴中心、疾病分子网络前沿科学中心、前沿医学中心等科创平台10个〔19〕。

以产业园区一体化模式构建人工智能创新发展生态圈。一是规划布局试验区。2020年，成都市开始实施建设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创新发展试验区，布局“一核一区多园”人工智能发展空间载体，即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创新发展试验区和“成都东部新区智能制造产业园”“青白江欧洲产业城”等10个以上“AI+”融合应用园区。二是加快形成人工智能创新发展产业集群。成都市出台了12条专项政策加快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形成了从基础支撑、核心技术到上层应用的全产业链企业集群〔20〕。以成都超算中心、四川国家应用数学中心、电子科技大学、中国科学院成都分院的技术供给和人才支撑，建设四川成都国家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先导区。

以产业功能区延伸模式构建工业互联网融合创新生态圈。一是推动制造业转型发展。2020年，成都市印发了《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年)》，支持建设培育积微物联、安瑞智达等20个国内知名的工业互联网优势平台，深度覆盖基础相对较好的32个先进制造业产业功能区，构建高质量工业互联网外网。二是形成产业集聚云平台。成都市陆续出台工业互联网实施意见等配套支持政策，以主导行业、重点产业功能区深化工业互联网平台及解决方案应用，以公共服务平台和创新中心建设为创新生态，引导5万余家企业上云用云平台〔21〕。

以产业集群渗透模式构建产业大数据产业生态圈。一是建立产业推进体系。2021年，成都市修订了促进大数据产业发展相关专项政策，推进产业规划、实施方案、产业政策、人才政策、统计监测、引导基金落地见效，形成“六个一”大数据产业推进体系。二是创新大数据平台建设。建成大数据相关国家实验室及创新平台20家，形成市级以上科技企业孵化器250余家(其中6家国家级备案众创空间)；搭建公共数据运营服务平台，提供公共数据资源市场化增值服务。三是形成“一核两带”的大数据产业布局。依托成都天府软件园大数据研发的良好基础，向成都科学城和成都物联网产业园渗透，形成覆盖高新区、天府新区和双流区的大数据研发运营核心聚集区，引进腾讯、阿里巴巴、蚂蚁金服、京东、字节跳动等互联网知名公司设立分公司〔22〕，形成了大数据产业集聚区。

3.青白江区欧洲产业城构建智慧产业生态圈实践

青白江区作为成都对外开放的“桥头堡”，初步形成以国际贸易、保税加工、智能制造、先进材料、现代物流为主导产业的新兴产业集群〔23〕。青白江区欧洲产业城是省级和市级产业功能区，也是成都市智能制造产业生态圈重要组成部分。欧洲产业城突出主导产业集聚发展，基于智能制造产业集群形成过程，打造核心区及高品质科创空间，以“产业链—产业集群—产业生态圈”为路径，形成科技与经济深度融合的创新模式，积极构建适欧适铁“两头在外”产业生态圈。

制定详细的“路线图”。聘请日建、美国AECOM和上海城建等知名机构高起点编制整体规划，形成“一心两轴三片”的空间结构。北片区重点发展临港智造产业，已实现重大产业项目满覆盖。中片区重点承载城市配套功能，已初步构建以四川师大、四川开放大学为主的大学城片区，同步导入K12学校、三甲医院、人才公寓和奥特莱斯等高端人力资源配套公共服务体系。南片区依托优质的山水资源禀赋，重点发展医养度假、文化创意等产业，努力打造新经济发展高地。

打造特色的“孵化地”。采取“政府引导、市场运作、产业配套”方式，建设孵化地基础设施，塑造孵化地品牌，建设公共服务平台，打造产业链特色孵化地。北片区将蓉欧智能制造产业园和华鼎国联、巨石、天马约1平方公里区域划定为核心区，并扩展至约4.8平方公里区域作为核心辐射区。中片区划定2平方公里区域作为第二核心区。

组建创新的“智囊团”。欧洲产业城第二核心区签约落地奥特莱斯和四川师大(青白江校区)，洽谈四川开放大学、中瑞酒店管理学院、上海交大研究院、四川艺术大学、中欧科创智谷等项目。依托华鼎国联、巨石、天马等项目引入技术研究院、检验检测中心、中试车间等科技平台12个和院士2人。依托峰华卓立项目引入清华大学颜永年教授团队和广东工大、华南理工、北科大、湖南工大、国家材料成型重点实验室等高校和科研机构。

构建完善的“政策群”。欧洲产业城先后出台《营商环境十条准则》《蓉欧智能制造产业园(标准化厂房)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等，不断完善配套政策。围绕企业和服务人群需求，构建精准政策体系，优化政务服务分中心建设，不断营造国际化法治化便利化的一流营商环境。

欧洲产业城智能制造产业生态圈的构建实践，是成都市推进产业功能区和产业生态圈智慧化发展的有益尝试，也为成都市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构建积淀了典型经验。

三、数字生态构建背景下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发展路径

通过调研和研究发现，成都市在构建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过程中还存在四个方面的挑战。一是现有产业功能区数字化智慧化与实体产业融合度不够。如关键工序数控化率不高；高能级系统集成商数量少；产业领域的基础设施数字化程度不高。二是智慧产业生态圈创新企业主体集聚度不强，作用发挥不够。如成都工业互联网上云企业5万家，与北京上云企业数量超20万家以上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应用深度广度不够；智慧产业设计和标准相关企业数量不多。三是智慧主导产业链发展不均衡，支撑性产业发展不足。基础设施领域产业存算设施有效利用率不足，金融领域新业态新场景供给能力不足。四是与先发城市智慧产业建设水平相比依然存在较大差距。智慧产业排名最高的为北京市，其次是上海市和深圳市，排名较低的为成都市和天津市。北京市大数据产业发展和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处于全国领先地位，而深圳市智慧经济发展处于全国领先地位，上海市发展比较均衡，大数据产业发展、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和智慧经济发展均处于全国前三水平，成都市智慧产业发展较为薄弱(详见图2)。

图2 我国主要城市的智慧产业建设水平(2022年)

《成都市“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明确提出，到2025年智慧蓉城、数字经济整体发展水平保持全国第一方阵前列，到2035年要全面建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经济新高地。成都市应抢抓数字生态构建的新机遇，推动全域智慧产业转型升级，打造智慧城市产业生态圈高质量发展新引擎。

1.推进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

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利用互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对传统产业进行全方位、全链条改造，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动工业、服务业、农业等产业数字化。一是实施智能工厂建设示范工程。选择基础条件较好功能区，建设一批智能工厂和未来工厂，支持建设全球“灯塔工厂”，开展工业企业智能制造创新服务，鼓励企业使用数字化生产单元，提高关键工序数控化率。二是培育智能制造系统服务商。积极引培智能工厂自动化集成商，建立智能制造系统解决方案供应商目录，完善平台企业、服务供应商与中小微企业的对接机制，推广“硬件+软件+平台+服务”集成服务模式，大力培育具有较强自主创新能力的“成都服务”集成供应商，提供更为精准的“产品+服务”。支持相关县(市、区)产业功能区培育面向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诊断咨询机构，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系统服务支撑。

2.加快智慧产业创新生态集聚

完善数字经济创新生态，建立政府主导、企业主体、市场导向、政产学研资用相结合的协作模式，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智慧产业创新生态体系。一是建设工业互联网重大平台。持续开展企业“上云用数赋智”行动，支持工业企业加快传感器、射频识别等数字化工具和设备布局，扩大工业企业设备上云规模与效率。二是单列智慧产业为一个产业门类。参照北京、深圳等地2021年发布的政策文件，将成都智慧城市产业单独列为独立门类，并将其作为细分领域进行重点扶持，在成都全域打造智慧城市应用场景，吸引各行业、领域新技术来成都孵化应用，加速创新生态形成。推进县域智慧城市规划，不断增强智慧产业设计环节企业发展，与数字孪生建模企业合作，共建数字孪生底座，壮大智慧中枢企业规模，不断完善智慧主导产业链。

3.深化智慧产业数据资源协同

夯实城市数字基础设施、加快智慧蓉城运行中枢建设、完善协同保障体系。一是健全数据要素流通机制。建立城市级数据资源中心，推进电子信息、健康医疗、汽车制造、物流等领域高能级产业数据资源平台建设，通过行业级数据整合、重组与再利用提升成都产业方向数据利用能力。建设数字资产交易中心，研究制定数据分级分类、质量、安全等标准，建立大数据产品标准体系；研究制定交易服务指南、交易行为规则、交易行业自律公约等规范，建立交易中心运营规则；研究制定数据交易管理规定、交易市场监管条例、交易违规处罚条例等规范，建立交易监管机制。二是加快存算一体数据中心建设。加快成都科成云计算大数据产业中心、西南云计算智慧产业基地等大型数据中心建设，支持东部新区、成都新经济活力区、成都科学城、成都汽车产业功能区、成都医学城等建设存算一体智能数据中心。有序推动成渝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络国家枢纽节点建设，加快构建以双流区、郫都区、简阳市为起步区的天府数据中心集群。围绕超算中心建设医疗、交通、金融等行业智算中心，推动原有数据中心资源整合，开发行业应用场景。

4.加大智慧产业跨界融合发展

推动互联网、5G、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与绿色低碳、新兴产业等领域深度融合，不断推进主导产业与支撑性产业融合应用场景的拓展。一是建设绿色数据中心与新型通信基础设施。探索开展碳排放信息化实时检测，推进绿色应用和绿色能源发展，加快建设低碳智慧城市。推进智慧产业与数字文旅等服务业产业化相结合，促进红外智能安防、物流机器人、文旅智能化系统、文旅地图、智能文旅信息平台等产业发展，释放产业巨大潜能。二是引导数字牌照本地化应用。争取新兴领域数字牌照重大布局，鼓励企业与行业组织在数字银行、数字出版、数字资产交易、数字货币交易所等新兴领域超前布局数字牌照。扶持成都第三方支付牌照企业接入交通、新零售、社区服务等本地化应用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