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的苦，吓死的牛

尹传红

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科技水平不断提升，农业科技也日新月异。

一位出版社的社长曾跟我说起，他发现科普领域有块“荒地”：面向大众，尤其是青少年读者的农业科普。因此，他一直在琢磨如何去发掘选题。几年后，“院士给孩子话农事”丛书第一本《神奇的辣椒》完成初稿，我看到封面样张展现的是“辣椒院士”蹲在一片红彤彤的辣椒之中。

“荒地”一说，让我开始特别留意农业科普。之后不久，我到了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跟该院科技推广处处长聊天时，她也提到面向大众的农业科普问题。她说，这个时代，农业不再只是农民的事。它和我们大众的生活息息相关。农民种菜，市民吃菜，菜到餐桌上，我们就会想，它用了什么药，使了什么肥，会有农药残留吗？是绿色安全的吗？

同样，我们的粮食生产、食品加工、生态安全，方方面面也是如此，农业经济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活。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科技水平不断提升，农业科技也日新月异，科技给我们带来了便利、福利，但也带给我们一些困惑、不解和不知。譬如，新品种、新技术、新农药、新肥料大量涌现，我们只想如何应用，怎样推广，创造价值，却往往忽略了向大众宣讲、向民众传播相关领域科学的奥秘，现代农业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向今天的。

就在这个研究院，科研人员向我讲述了一个“大奖励中的小科普”的典范。获得2018年国家自然科学奖生物学组二等奖的“黄瓜基因组和重要农艺性状基因研究”，其最有代表性的成果是发现了控制黄瓜苦味物质合成的9个基因，并发现有2个“开关”基因分别在叶片和果实中控制苦味物质的合成。研究者把果实“开关”关上，不让黄瓜变苦；把叶片“开关”打开，让叶片苦来抗虫。这样，就实现了人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减少了农药的使用。更重要的是，解决了“黄瓜没有黄瓜味啦”“西红柿的味道越来越淡了”这些老百姓经常抱怨的缺少优良特性的蔬菜品种问题。

后来我在四川农业大学从动物医学院的一位教授那里，又听到了一个事关农业科普的有趣故事。这位教授是搞动物疫病研究的，这对农村产业（尤其养殖业）发展很现实，他不但搞技术支持，同时也搞科普，而且深切感受到科普在农村的迫切性和重要性。他告诉我，有年夏天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有几个地方养殖户的牛，被雷声吓死了。由于弄不清原因，农民议论纷纷，养殖户心有余悸。

这事听起来有点儿邪乎，教授起初也摸不着头脑。他接下“任务”后细心搞了调查研究，又回实验室做了分析，结果发现：被惊吓牛群的血镁严重偏低。主要原因是，当年4-5月份气温回升、暴雨连连，导致丰茂饲草中的镁含量减少，引发牛低镁血症。事情清楚了，缺鎂症确实可以导致牛被吓死。这个病因分析出来，出台针对性防治措施后，很快见效。之后，任凭雷电交加，牛再也没被吓死。

这个案例让教授颇有感慨：农村产业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而科技支持对产业发展必不可少。同样，科普也在支持产业发展，农村产业发展更需要科普。他还打趣说：看出病牛，大家都是老百姓；看出牛病，治好牛病，则仅是兽医；看出牛病，治好牛病，并讲出病因和防治方法，就是科普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