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朔
烈日照射下,几棵大树矗立着,地上乌黑的阴地与白色的空地相互交织着,斑斑驳驳,又把我拉回两年半前的夏天。
车里两人闷闷不语,只有车不时与路上的小石子碰撞发出的声响,路两边的向日葵挡住了左右方向,年幼的人满脸不情愿,因为这里让他产生了恐惧。可还是到了,年长者将满箱子的衣物放在旁边,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即刻就走了。失去了玩具和手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磨时间了。
第一天,我并不知道如何生活,虽然对这轻松的环境十分满意,对这充满自然气息的农村充满好奇,可我依然想接触电子產品,于是爷爷丢给我磁带和收纳机,我一看乐曲:《星晴》《龙卷风》《江南》《暗号》……一首也没听过,随即步到后院围上,顺手研究起如何收听,旭阳高照,时不时到来的清风抚慰了我的心,我就这样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下午。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是那么美丽,像一条长龙一样盘踞天上,爷爷把老旧的桌椅搬到后院的空地,爷爷、奶奶和我在这偌大的自然怀抱里吃了饭。因为我的到来,奶奶爽快地杀了一只鸡,爷爷顺手从邻居菜地挑了个大西瓜,因为爷爷和邻居相处半生,早已没有你我之分: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
晚饭过后,我们从后院井里打捞水,吃着瓜,我第一次觉得乡村生活或许不那么无聊。身旁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发出不清晰的声音,爷爷当然知道收音机坏了,坏得不能再修,这是他在我父亲出生时买的,四五十年的陪伴,滴水石穿,人是很奇怪的物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感情,更好的不一定是新的,而是旧的,旧到你黑着眼都能认出,旧到让你难以忘却长期陪伴自己的曾经,砍断过无数树木的老木工最趁手的斧子永远是用得最久的斧子,后院就像过命兄弟一样,和爷爷奶奶一起陪伴了多年。爷爷出生在后院,与奶奶相识与后院,他们对后院的深厚感情不言而喻。可爸爸出生于医院,与妈妈在社会相识,为何仍要在此坚持,并把我送过来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与答案。直到在老家待了十几天后。
在老家待的这十几天里,我体验了许多新事物:种过菜,挖过土,喂过鸡,抓过鹅。我深刻体会到与自然的相处之道,我做的事,爷爷做了几十年,把身体融入了这自然,生在此,大概死也在此,将后院打造成理想中的境界,达成心中的目标,即使未在世上留名,也死而无憾。
人一生就是要这样:立下一个目标,完成这个目标……如何定义自己活的是否成功,只需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问心无悔。
出走半生,归来少年!原来,爷爷、奶奶和爸爸早已把根深深扎入老家的后院,因此,不管爸爸在多遥远的地方谋生,总不忘回来看看自己的根基是否还牢固、结实。
那么——我的根扎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