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两个字,有舍才有得,本质上是要放弃一些,才能得到一些。我觉得这一路,我还是踩在比较正确的节点上,每次我都舍掉了当时别人看起来最火的东西。我需要进步,而且非常坚定,完全没有后悔。”——易小星
与电影长片的创作表达形式不同,短视频追求的“短、平、快”表达模式是影迷发烧友们最为诟病的观感障碍。80后、90后观众熟悉的古早网红“叫兽”易小星,今年已经39岁。距离他第一部电影《万万没想到:西游篇》过去8年,该片虽然收获了3.22亿票房,但这部处女作毁誉参半的口碑,至今依然让他不断反思。从播放量16亿的网剧《万万没想到》到走上银幕的院线电影,易小星虽成功完成了短视频到电影的迭代测试,但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与短板。从《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奇幻和脑洞大开,到《沐浴之王》中的搓澡洗浴文化与贫富阶层的温暖融合,再到《人生路不熟》中探讨的当代年轻人高压工作状态与翁婿关系,易小星的电影技法日渐纯熟,也越来越关注现实层面的内容。
缘起
赢了票房输了口碑的
银幕处女作
易小星不是他的真名,这位毕业于长沙理工大学的湖南伢子,原名易振兴。毕业后做着石化行业路桥公司监理工程师的他,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并不满意。入了后期软件坑后,下班有时间就会翻阅电影相关书籍,并尝试上手剪一些短片。在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摄像头之后,他开始把自己打游戏的过程录下,配上解说放在网络上,竟引发了不小关注。此后,他以“蠢爸爸小星”(后更名为“叫兽易小星”)为网名,开始制作恶搞短片。为了防止被熟人认出,他用A4纸制作了写着大大的“兽”字的面具用以遮面。
在拍摄《万万没想到:西游篇》之前,易小星的导演知识全部都是自学,拍完首部电影后才开始系统的上一些专业课。当电影《万万没想到:西游篇》上映两天后,口碑下滑给他很大的挫败感。“短视频是情绪的调味包,电影就像一桌满汉全席,要做一桌子菜。”面对着最终豆瓣评分仅有5.7分时,易小星坦言从短视频转到大银幕,他的导演能力是不足的——“我就是个做调味包、做速食快餐很厉害的人,能做的菜式很少。来快餐店和去餐厅吃满汉全席的客人,也是不一样的。但你端出来的不是满汉全席,是20盘方便面,(观众)看你汗流浃背,有诚意,但也蛮可怜的。”
从现实的投资角度讲,《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票房成绩并没有让投资人亏本,与同名网剧一脉相承日本漫才式喜剧的风格,确实还是有部分观众尤其是剧粉所喜爱。面对高票房低口碑的处女作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摆在易小星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待在舒适区,重返短视频和网剧,“可能现在我就是MCN的老板,搞直播带货了”;另一条路,就是用自己的方法在电影圈待下去,“必须把原来的自己击碎,重新拼凑”。
“恰得苦,霸得蛮,耐得烦”——湖南人易小星骨子里的坚韧不拔被激发出来。他稳住了阵脚,在喜剧领域努力完善专业技能的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的创作思考,向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前进。
探索
号准现实题材喜剧的“脉”
复盘《万万没想到:西游篇》,易小星知道,仅靠票房得意和剧粉的力挺并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差评其实代表一种失望,你可以做得更好。”工科工程师出身的他将自己出道以来的作品重新看了一遍,梳理自己的心路历程后,易小星开始明白,“我确实就不应该做导演,因为我是个工程师,我要做电影的工程师。”
这时一则关于“南方人第一次进澡堂”的热搜进入易小星的视野,“对于南方人来说,澡堂子这个事情充满神秘感,这就有种趣味度在里面。也许这个题材可以南北通吃,拿来做喜剧就蛮合适的。”南北方的洗浴习惯差异、北方的“搓澡文化”等等内容是网络经久不衰的热议话题,跳脱出赖以成名的“万万”系列,易小星立足于现实题材的第二部电影作品就这样诞生了。而依靠赖以成名的“网感”,易小星又一次成功挖掘出了网络时代的大众喜好。选择在网络上被盛赞为“洗脚城一哥”、“大保健男神”的喜剧演员乔杉作为主演,不得不说让影片在立意之初就为新媒体宣发埋足了话题点。乔杉和彭昱畅看似搭配随意,实则接地气、观众缘好,从拍摄思路到营销手段都步步精准下沉的第二部电影《沐浴之王》诞生了。易小星不再只与“万万”IP绑定,成功将目光投至现实主义的传统喜剧创作。在受到疫情影响颇深的2020年贺岁档,拿下4亿票房,成为当时低迷的中国电影市场的一匹岁末黑马。
而至今年的五一档,易小星携他的第三部电影作品《人生路不熟》登陆院线。可能主创自己也没想到,这部由乔杉、马丽、范丞丞、张婧仪主演的中小成本制作的喜剧电影,以11.84亿的票房成绩击败了诸多热门大制作对手,成为五一档票房冠军。经历三年疫情后,2023年社会各项活动都在急速复苏,大众的压抑情绪也渴望得到轻松释放。在此天时地利人和的背景下,春节后的第一个小长假中国电影市场回暖,一部情节简单、节奏紧密,通过冲突表达家庭温情又有体现当代年轻人工作压力大的“社畜”话题,不需要复杂思考、只需会心一笑的标准公路喜剧的成功,无疑有迹可循。在前两部作品曾执念于一定要把觀众逗笑的易小星,终于找到了创作喜剧的方法论,“我觉得只有在挖掘人性的过程中,你才能知道生而为人的光荣和伟大。以往那种浮于表面的故事,现在就没有那么吸引我了。”
现状
坚持把快乐带给观众
易小星从来不会在媒体面前掩饰自己的不足——“转到电影这个行业来,要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儿,怎么去弥补或改进,然后有的放矢。很多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放弃自我学习,我觉得对于电影人来说是不可以的。因为电影不管是技术还是它的人文表达,每年都在进步,稍微松懈一点就可能掉队。”离开湖南岳阳到北京,创业十年,从游戏解说、短视频创作者、编剧、网剧导演、再到电影导演,易小星提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创作动力,便是观众的笑容。
回首往昔,易小星总结:“刚进入电影行业时,最难的是自己能力不足、资源不足,有想法但没有足够的技术水平来实现。当然现在也还有这些不足,但是我觉得只要坚持做下去,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这也是我在电影中的一个表达。”在喜剧电影这条宽广的阳关大道上,与他并肩前行的有不少前辈,也有后来居上的喜剧人,作为一直坚持把欢乐带给观众的电影导演,易小星用三部电影已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创作心得,立足现实、挖掘与观众的共鸣点,关注下沉市场,用真诚赢得掌声。(文 何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