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创作特征分析

2023-09-06 11:01:47张沛巍
戏剧之家 2023年12期
关键词:民族音乐黑龙江民族

张沛巍

(东北农业大学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6)

位于我国东北地区的黑龙江自古以来便是多民族聚居区域,在历史积淀、时代洗礼与变迁中,黑龙江地区积累了广袤且深厚的民族民间文化。17 世纪末至18 世纪中期,随着汉族人的大量流入,中原音乐文化与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交织融合,造就了独具魅力的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但历史悠久、形式多样、内涵深刻的黑龙江民族音乐依然不能摆脱后继乏力的现实困境,在多元音乐文化的冲击下,民族音乐的生存发展空间愈发狭窄,传统的创作形式也难以满足当代公众的审美需求。在此种背景下深入分析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特征,探寻其现代化、创新化的创作道路,对于推动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发展现状

黑龙江地处我国东北边陲,与俄罗斯隔江相望,南部与吉林省接壤。黑龙江古称“黑水”,自古以来便居住着汉、满、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朝鲜、蒙古、柯尔克孜等民族,多民族人民通过传唱民歌、演奏民歌的形式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表达自己对自然的敬畏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保留并广为流传的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作品来看,该地区的民族音乐有着朴素、自然、纯真与美好的艺术特点,有独特的艺术气质。17 世纪末至18 世纪初,伴随着汉族人口的迁入,中原文化与当地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不断融合,在时代洗礼下共同形成具有时代气息的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文化。从整体上来看,黑龙江地域民族文化的发展有着“和而不同”的特点,孕育在黑土地上的民族音乐文化有着共同的价值追求、审美取向,但不同区域与民族的音乐则体现出不同的艺术魅力,例如赫哲族音乐,无论其曲调还是节奏都能令人感受到江水的波澜起伏与渔船滑行中的轻微摇摆;达斡尔族音乐具有舞蹈性与说唱性,内容丰富且形式多样;鄂伦春族音乐则以连续四、五度大跳音程为典型乐汇,变体较多。综合而言,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在历史积淀中形成深厚的文化内涵,且形式多样、特色鲜明,具有高度的历史记忆价值、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1]。

二、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创作特征

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是黑龙江地域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发展历程中受到人口迁移、文化融合的影响,不仅是黑龙江地域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而且是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晶。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创作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四大方面:

(一)乡土性

乡土性即地域性。不同地域民间音乐的创作与地理位置、民俗风情、自然气候条件等有密切关联,人们在民族音乐创作过程中以地方民间故事、神话传说、日常生活中的事物等为题材,反映当地的自然风貌、民俗风情、生活习惯、审美价值追求,这是民族音乐创作乡土性特征的集中体现。黑龙江属于寒温带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季寒冷漫长,黑龙江地域人民在长期的生活中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逐步形成坚毅、果敢、不屈不挠的民族性格,其民族音乐也有着粗犷豪放的艺术特质,体现出当地人民的精神风貌。与此同时,黑龙江自古以来便是多民族繁衍生息之地,汉民族人口的大量迁入也带来了中原文化,各民族生活习惯、文化传承、方言等具有明显的差异性,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形成了新的民族音乐艺术,黑龙江地区能歌善舞的人民用音乐记录着真实且美好的生活,见证着地域文化的发展,将自身情感融入民族音乐的创作,虽然传统民族音乐结构简单,但依然有浓郁的乡土人文性特点,体现出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人文内涵[2]。

(二)即兴性

即兴变化是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的基本形式之一。从传承角度来看,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发展与延续依靠口传心授,对民族音乐抱有热情的青年人在师傅的言传身教、艺术熏陶之下习得民族音乐的创作技法、演唱与演奏技艺,再通过世代相传的方式推动民族音乐的流传。但在口传心授的传承方式下,传承者对民族音乐的创作依赖于其审美素养、艺术修养、音乐理解能力,大部分传承者在传承中都会发挥自身的艺术才智、想象力、艺术联想力与创造力,对传统民族音乐作品的音乐语言、音乐要素等进行细微改变,使其更为符合自身的审美价值追求。不仅如此,时代的变迁与社会的发展也造就了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的即兴性特征,例如,黑龙江地区广为流传的二人转由“蹦蹦戏”演变而来,传统“蹦蹦戏”无女性演员,通常由男性演员男扮女装,随着思想的解放,女性角色开始登场,二人转角色划分更加精细,且在创作中经过长期、广泛且群众性的即兴创编,逐渐形成诙谐幽默、“接地气”的艺术气质。由此可见,即兴变化不仅是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发展动力,而且是其艺术风格的源泉,通过对民族音乐进行艺术加工使其日臻完美,这对于推动民族音乐的发展大有裨益。

(三)融合性

黑龙江在我国古代是边疆流人聚集区域,传承与孕育了大量由流人创造的音乐文化。从整体上来看,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以汉民族音乐文化为主体,多元民族文化的融合形成了具有综合性的民族音乐艺术体系。据张光藻《北戍草》记载,嘉庆年间塞上优伶皆闽广浙流人,善于以楚声演唱;另有史料记载:清康熙、雍正年间,齐齐哈尔等黑龙江地区上元节盛行的秧歌、戏曲等民族文化都受到汉文化的影响。随着大量汉民族人口流入黑龙江谋生,中原地区先进的音乐文化为黑龙江当地民族文化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当下流行且保存完整的民族音乐艺术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年随着汉民族人口流入而出现的音乐艺术形式。因此,融合性是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特征之一。但融合并非意味着对传统的背离,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历程中保留了原本粗犷、豪放、热情的艺术气息,通过对音乐结构、调式调性的精妙调整,使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艺术表现方式愈加多样。例如,黑龙江地区的民族小调中的一部分由河北民歌演变而来,节奏更加紧凑、曲调更为悠扬连贯,增强了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艺术感染力[3]。

(四)创新性

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创作一直在与时俱进,或是结合当代审美需求对其体裁、形式等进行改变,或是在坚持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增添新的艺术要素。综合而言,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创作的创新性特征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其一为民族音乐的交响化。2014 年,中国爱乐乐团与凤凰传奇在世纪大剧院奏响跨界音乐会,凤凰传奇作为东北地区著名的音乐团队,致力于传承东北地区的民族音乐文化,而交响乐与民族音乐的组合给人带来新颖别致的审美体验,体现出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雅俗共赏、传统与现代辩证统一的特点。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有独具魅力的民歌,如赫哲族民歌《我的家乡多美好》、达斡尔族民歌《美丽的嫩江》等,这些民歌有着优美、动听的旋律以及豪放、爽朗的艺术特质,通过交响乐形式予以呈现,可以提升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艺术层次与审美价值;其二为配器通俗化。传统的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在结构上较为单一,节奏十分简单,为推动民族音乐的现代化发展,大量民族音乐艺术家在创作、配器上采用了流行音乐风格,使音响效果更加丰富,艺术感染力明显增强;其三为声部丰富化。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作品中很少多声部作品。为弥补空白,为民族音乐增添艺术色彩,创作者采用多声部、多调式创作手法,拓展民族音乐的艺术形式,使其走向更加广阔的艺术舞台。

三、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现代化创作之路

与其他民族音乐文化相同,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同样面临着多元文化的冲击,日渐式微并出现文化断层危机。若想推动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健康、稳定与持续发展,就要从创作角度入手增强民族音乐的活力,赋予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以新的时代内涵,具体方法如下:

(一)引用传统民族音乐的要素

在文化价值观念愈加多元、审美追求更加多样的当代社会,主流欣赏群体的艺术诉求、审美判断标准等决定了民族音乐的走向,此种潜在的生存法则影响了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存在形式、创作理念。由于文化生态遭到破坏,传统民族音乐的发展步履维艰,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需要在创作思维上做出改变,不仅要保护传统的音乐艺术形式、作品,体现出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深厚底蕴与历史价值,而且要对民族音乐进行调整与再造。而引用传统民族音乐要素则是开启民族音乐创作现代化之路的有效途径之一。例如《天上没有北大荒》引用了传统鄂伦春民歌《勇敢的鄂伦春》的音乐要素,采用五声调式、流行音乐配器与演唱形式,全曲中出现三次童声插曲,起到起承转合的作用;再如著名歌手李健创作的《故乡山川》引用了传统民歌《乌苏里船歌》的音乐要素,将其作为全曲的插曲,承载着创作者对乡土的眷恋、怀念之情,且在演唱时李健一改往日风格,在柔情中充满坚定的信念,令人感受到传承与创新碰撞之下民族音乐迸发的生机活力,也让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进入人们的视野[4]。

(二)改变传统音乐作品的风格

改编是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现代化创作的有效方法之一,可以运用民族音乐中具有代表性的曲调、形式等,对其加以变化、发展后形成新的音乐语汇,在不脱离原本音乐曲调,保留原本音乐主题的前提下赋予民族音乐以新的艺术表现形式。以《乌苏里船歌》为例,此部音乐作品改编自赫哲族传统民歌《我的家乡多美好》。两首歌曲都采用了单二部曲式,结构较为规整。改编而来的作品在继承传统民歌曲式结构的同时增加了前奏与结尾部分,使结构更为完整,全曲更加连贯流畅。与此同时,改编而来的音乐作品进行了调性变化,前奏与A 段为降bE 徵,B 段为降bA 宫,而传统民歌保持C 徵调的统一。除此之外,《乌苏里船歌》的大部分素材都来源于《我的家乡多美好》,但在配器风格与旋律上运用了现代化的作曲技法,使全曲旋律悠扬而绵长,更加符合当代公众的审美需求。在创作民族音乐作品时要坚持民族寻根意识,以传承与弘扬民族音乐文化为己任,致力于以现代技法演绎传统作品,为传统民族音乐增添时代气息,丰富传统民族音乐的艺术表现形式,将其推向更加广阔的音乐艺术舞台。

(三)以中西合璧的形式赋予民族音乐以活力

除了引用传统民族音乐的要素,改编传统音乐作品之外,创作也是推动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发展的驱动力。这里所说的创作并非简单的编曲、作词,而是在传承的前提下融入自身主观意识,创作出创新性的音乐作品。正如民族音乐学家田联韬所说,对民族音乐的创作不能局限于音乐素材的使用,而是要兼顾独创性材料的挖掘,创造性地截取典型音调或片段素材,同时避免机械性地重复模仿固有音调。在多元文化融合的当代社会,中西合璧已经成为民族音乐创作的主要形式,而如何平衡中西方音乐文化,保留民族音乐的意蕴是一个重要问题。对于此,要把握好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艺术特质、审美追求及其所反映的民族精神,在此基础上加以创作。例如,《鄂伦春素描》以西洋乐器重奏形式呈现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单簧管、小提琴、钢琴等西洋乐器的音色各有特点,采用竞奏的形式可以打造层次丰富的音响效果,传统民族音乐的曲调在器乐声中流淌,给人带来新颖的视听觉审美体验,充分展现出我国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的魅力与活力[5]。

四、结论

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在长期发展中逐步形成以汉民族音乐文化为主体,多个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交织融合的民族音乐艺术体系。从创作层面来看,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有着乡土性、即兴性、融合性与创新性的创作特征,虽然艺术魅力十足,但依然受到多元音乐文化与艺术形式的冲击。为此,要引用传统民族音乐素材,改变传统民族音乐的风格,以中西合璧的艺术形式赋予民族音乐以活力,推动黑龙江地域民族音乐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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