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加平(江西)
小鱼,给你写信,油墨味和我们分别的时间仿佛一致,它们都是陈旧的。
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我觉得声音和语言容易让人落泪,而一封信,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沉默,字里行间的温度可有可无。
小鱼,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地方现在你若再去,一定不认得了。
新修的景观覆盖了许多记忆,禅院钟声迟钝,尘埃落满了屋顶。还好桃林犹在,枝头总能绽放些许惊喜。
小鱼,我依然这样喊你。提笔时,窗外飞过的燕子衔着新泥,河对岸有人在唱采茶戏。
春光无限好啊,牵手的人穿过柳堤。
我眼中的柳,总是和江南挂钩,它柔生的媚骨,夜幕下如霓虹般招摇。
群星纷纷掉落水中,那么多眼睛呵,在波光中游荡。
此刻,我站在赣东北面朝故乡。流水以极其冷冽的方式,将往事带走。
天气越发寒冷,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露半点声色。
这个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一些外乡人推进来,又吐出去。
回父亲电话:一切顺利、平安。
月光下,苗圃内的花朵,精致地举着一个个善意的谎言。
我从人群中剥离,点燃一支烟,极力吐出夜的压抑。藏在胸口的话,终是无处诉说。
我的中年,长满荒草,一声雁鸣,突然打湿久远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