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丹丹
几年前,走路心慌,气喘得厉害,咳嗽得厉害,我才恍然发现健康是太宝贵的东西。我决定开始运动。
我意识到自己很懒且随心所欲,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了跑步,因为它是一项随时随地能进行的运动。
地点选在离家百米之外的小广场。这里离家近,便于执行跑步计划。这里宽敞、雅致,周围遍布着四季花木,每一季都有一种或几种花开放——遗憾的是广场不大,一圈下来大概是四百米。我的开始便是这四百米上的某一点。
“开始”是痛苦的,呼吸急促,肺叶钝痛,喉咙拉风箱一般,没跑几圈就不断看手机上的跑步软件,看看自己跑了多少千米,距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多远。
一度想放弃,何必为难自己?不也有不锻炼身体好得很的吗?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什么?肺部仿佛有一万只战鼓在敲,喉咙就像吹风机的机口,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放弃”和“结束”两个词。
我挺了过来。在极度的不适、极度的矛盾、极度的挣扎中挺了过来。
靠着单薄的意志力,靠着一次次自我鼓励、自我呐喊、自我颁奖,我一次次完成了既定目标。
在最难熬的时候,再坚持一会儿,不给自己歇脚的理由,不给自己尝到甜头的机会。把大目标切割成小目标,某棵树,某个座椅,某块颜色不同的地砖。自己发小小的誓言:如果做不到,那么就长胖,长粉刺,吃不到榴莲,等等。一次也没有放弃,感谢那些日子一路咬牙坚持下来的自己。
很喜欢一句话:“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十年前已不可追,那么就现在吧,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便是成功。
很多个周末的早晨,我想再睡一会儿,但一想已经连续坚持了这么多天,已经给自己颁发了那么多奖章,怎么能让“自我”羞赧呢?如果给了自己一次放任的借口,后面将会不断地有借口。
“放弃很容易,但坚持一定很酷。”“因为不想跑,所以才去跑。”我不時拿这些励志标语来激励自己,于是一跃而起,换上运动装备,戴上耳机,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迎着朝阳出发。
清风拂面,鸟儿呢喃,惺忪的泥土地里散发出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披散的长发在肩头,异常欢欣雀跃,我脚步轻盈,心境明亮,那一刻,仿佛不是我在奔跑,而是世界在我的脚下。那一刻,我远离了我的社会角色,我完全属于自己。我觉知到了“自己”,与自己和谐相处。
村上春树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一书中说,肌肉很像记忆力良好的动物,只要注意分阶段地增加负荷量,它就能自然地适应和承受。
我一边跑步,一边践行书中的理论,变得越发从容。从开始的两千米,慢慢增加到三千米,五千米。现在,我居然能突破八千米了。
周末的早上或者夜晚,我会到稍远的公园去跑,会遇到许多同跑者呼啸而过。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但只要按照自己的既定线路奔跑,都可以到达想要的终点。已过而立,可我没有去过更多的远方,就从脚下、从丈量这个城市开始吧。朝阳、星空、穿梭的人群,以及不知名的花草和树木,都在我奔跑的路上,夹道相迎。
因为要快乐,所以我就去跑步。越来越从容,越来越坚韧。
在我奔跑时,我想到了许多,我的生活,我的未来,我的梦想,更多的是目及平凡事物时内心迸发的火花。多么美好的世界!
有时候我会突发奇想,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村上春树那样去跑个马拉松,或者也写一本小城的《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些什么》,或者《当你在路上遇见我》,那一定也是极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