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青
(福建江夏学院会计学院,福州 350108)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型经济形态,以数字化信息和知识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力,以现代信息网络为重要载体,基于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实现加速重构经济发展与治理模式[1]。随着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数字经济研究进入迅猛发展时期。学者们围绕数字经济的内涵、特征、测度、数字资源的有效配置、实现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高质量变革等多个方面进行了针对性研究,并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数字经济日益重要,为增强经济理论对新发展阶段经济数字化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支撑和引导能力,进行与之相关的一系列经济发展新形式、新模式的理论解释与分析已刻不容缓。但已有的研究成果中较少有综述,特别是缺乏以计量方法为基础的文献归纳和总结。
基于此,本文从文献计量的视角,借助CiteSpace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对CSSCI数据库中2013—2022年中国数字经济相关文献进行梳理,总结数字经济研究进展,分析数字经济研究的知识图谱,从而更加直观、客观地把握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与未来可能的研究方向,以期为构建中国情境下的数字经济相关理论提供参考。
以中国知网(CNKI)中的“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数据库中的文献数据作为数据源,采用“篇名=数字经济”为检索条件,“2013—2022年”为检索时间范围,剔除简讯、征文介绍等无关文献,检索到相关文献共1526篇,导出相关文献并且将其格式保存为Refworks。为达到绘制知识图谱的数据格式要求,通过CiteSpace的数据转换功能将导出的数据进行格式转换,为后续分析做准备。
文献计量分析方法主要是以论文题录信息为依据,运用数学和统计学相关知识分析发文量的特征,从而评价研究领域的学术前沿和中坚力量,避免定性研究的主观性、随意性等不足[2]。CiteSpace知识图谱是指将某一学科领域的知识通过一系列处理,如数据挖掘、信息分析、科学计量和图形绘制等方式可视化展现出来的具有知识导航功能的方法,属于科学计量范畴[3]。本文主要借助CiteSpace,通过对检索得到的文献数据进行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作者合作网络分析等得到统计信息和知识图谱,较为直观地反映数字经济研究领域的热点内容和发展趋势。
发文量的变化是衡量某一学科在特定时间范围内发展态势的重要指标,可以直观地看到研究热度在特定时间段内的变化,对于分析发展动态、预测未来趋势具有重要意义[4]。对近十年数字经济研究成果进行考察,通过分析历年CSSCI论文数量,得到各年份分布数及占比统计图(见图1)。
图1 2013—2022年中国数字经济研究的文献分布及占比
由图1可知,我国数字经济相关文献从2013—2022年,整体上呈现明显上升趋势,说明数字经济研究日益得到重视。根据文献分布特征,发现中国数字经济研究的发文量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即2013—2016年的缓慢增长期、2017—2018年的平稳增长期、2019—2022年的迅猛增长期,表明近年来数字经济逐渐成为研究热点。
中国数字经济研究热潮的兴起与相关政策的制定和数字化技术的高速发展不无关系。一方面,随着国家政策的推动和现实发展的需求,相关理论研究不断丰富。2015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将大数据上升为国家战略,之后出台了助推数字经济发展的十多项政策。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强调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性,强调要做大做强数字经济、拓展经济发展新空间。数字经济相关内容从2017年起连续5年写进政府工作报告。2018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发展数字经济,加快推进数字产业化。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要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这些年来,数字经济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在支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恢复生产生活中,数字经济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同时,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不断创新,并日益融入经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数字技术的进步和创新也进一步推动了数字经济研究的发展。
2.2.1 期刊分布
根据布拉德福定律(Law of Bradford),数字经济研究文献非均匀地分布在相关期刊上,刊载期刊的专业相关程度与其出现频率具有正相关性。故依据期刊载文量变化情况,可将期刊划分为关注数字经济领域的核心区、相关区和非相关区。核心区数量计算公式为r0=2ln(eE*Y),r0为核心期刊数,E为欧拉系数,E=0.6,Y为刊载数字经济领域论文数量最多期刊的载文量[5]。r0=2ln(1.822×61)≈9,因此,可知分布在核心区的期刊有9种:《统计与决策》《税务研究》《经济学家》《经济体制改革》《改革》《国际税收》《经济问题探索》《经济纵横》《人民论坛》。这9种期刊刊载数字经济相关文献共计304篇,占比为19.92%,具体统计情况如图2所示。
图2 2013—2022年CSSCI来源期刊数字经济研究文献核心区期刊分布
从核心区期刊的领域分布来看,我国数字经济研究主要分布在经济学、统计学等学科领域。除上述9种核心期刊外,还有大量刊载数量较少的期刊,对比研究这些期刊,可以发现数字经济研究涉及领域较为广泛,包括多个学科的期刊,如社会学、哲学等,表明数字经济研究已经被多个学科所重视。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数字经济展开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为数字经济的实践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决策参考。
2.2.2 发文作者分析
(1)作者分布
为了发掘研究数字经济领域的中坚力量,依据发表数字经济相关论文的第一作者分布情况,借鉴普赖斯定律确定中国近十年来数字经济领域的核心作者群体,即m=0.749(nmax)0.5,其中,nmax为所统计期间作者发表论文篇数所达到的最多数量,m为作者发表论文篇数应达到的最少数量。统计得出最高产作者在近10年的发文量是16篇,因此可得m≈3。故在该时间段内所发论文数量超过3篇者,即为数字经济领域的高产作者,共计32位,见表1。
表1 2013—2022年CSSCI来源期刊数字经济研究的高产作者
由表1可知,发文量超过3篇的第一作者有32人,总篇数为195篇,占数字经济研究文献总量的12.78%,与核心作者群体需达到50%发文量的占比相去甚远[2]。这说明我国数字经济领域还未形成稳定核心作者群体,同时也反映出数字经济研究引起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他们对于数字经济领域的研究都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2)作者合作分析
考察不同作者之间的合作情况,运用CiteSpace,在参数设置中,Time Slicing设置为2013—2022,Years Per Slice设置为1,Node types选择Author,所得的作者合作网络图谱,如下页图3所示。
图3 作者合作网络图谱
通过CiteSpace对发文作者进行分析得到作者合作网络图谱,图谱中共有730个节点、491个连线,网络密度为0.0018,该网络密度处于较低水平,各节点之间的连线较少。这说明目前我国数字经济研究的学者较多,其中少部分学者有一定的合作关系,整体上呈现“总体分散、局部集中”的特点,不同学者之间学术联系较弱,未能形成较强凝聚力的科研群体。
2.2.3 发文机构分析
(1)机构分布
统计发文机构,主要分布在高校及科研院所。发表数字经济相关论文21篇及以上的研究机构有22个,见表2。
表2 2013—2022年CSSCI来源期刊数字经济研究的高产机构
由表2可知,中国人民大学发文量最大,南开大学和西北大学紧随其后。这些发文机构主要集中在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西安(西北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地学术力量雄厚的高校和科研院所。这些研究机构学术水平较高,研究视野开阔,有强大的科研力量作支撑。
(2)机构合作分析
考察不同机构之间的合作情况,借助于CiteSpace的机构合作分析功能,基本设置与作者合作分析相同,Node types选择Institution,运行后得到机构合作网络图谱(见图4)。
图4 机构合作网络图谱
利用CiteSpace对1526篇文献进行机构合作网络分析,得到机构合作网络图谱,图谱中共有239个节点、151个连线,网络密度为0.0053,说明我国该领域不同发文机构间联系较少,少量的合作也呈现明显的地域性,不同高校和科研院所之间关于数字经济研究的合作有待进一步加强。
研究领域的知识基础有助于明确相关主题概念和研究脉络,通过文献的引用轨迹挖掘基础知识参考来源。在一段时期内被引的次数可以反映出该文献在相关领域内的重要性和影响力,被引频次高,说明文献在该领域内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或得出过重要结论[6],从而奠定一个领域的知识基础。经统计样本文献,得出被引频次排名情况并罗列排名前10的文献,如表3所示。
表3 高被引文献统计表
由表3可知,高被引文献从不同的视角切入,对数字经济展开研究。有对数字经济、普惠金融与包容性增长关系的研究[7],有对数字经济促进高质量发展效应及其背后机制的探讨[8,9],有对数字经济时代企业管理变革的研究[10]以及对企业数字变革的业绩提升效应的评估[11],有对数字经济相关的测度研究[12,13],有对数字经济的政治经济学分析[14],有对各国数字经济发展战略与趋势的述评[15],有对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及其应用的探索[16]。多样化的研究视角拓展了我国数字经济研究体系。
关键词是起着关键作用的字或词,承载着最主要、最核心的信息,是论文主旨的高度总结和凝练[17],是研究主题的集中体现。关键词出现频次与研究热度具有正相关关系[18]。通过对高频关键词进行分析,可以把握某领域的研究热点。因此,借助CiteSpace对1526篇数字经济相关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Node types选择Keyword,阈值设置为T30,其余选择默认设置,得到数字经济研究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如图5所示。
图5 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
从图5可知,数字经济、数字技术、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创新、数字鸿沟、实体经济、制造业、共同富裕等关键词共现频率较高。通过对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中的重要节点所对应的相关文献进行统计和梳理,根据高频关键词和关联度,可以归纳出以下四个方面的研究热点:
(1)数字经济的内涵和特征。准确把握数字经济的内涵和特征是顺利开展数字经济测度、提升路径等系列研究的基础和重要依据。“数字经济”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因美国学者Don Tapscott在1996年出版的《数字经济:网络智能时代的前景与风险》一书中描述了互联网将如何改变世界各种事物的运行模式并引发若干新的经济形态和活动而开始受到关注。我国学者也基于不同的学科背景和研究目的对数字经济展开研究。张鹏(2019)[19]认为数字经济形态是经济系统中技术、组织和制度相互作用过程中的宏观涌现。谢康和肖静华(2022)[20]认为数字经济是以数据为关键生产要素,推动现有生产要素重新配置,引发生产方式和经济结构根本变革的一系列经济活动或经济形态。陈收等(2021)[21]指出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的特殊属性是具有空间和时间上的非竞争性、可同时重复使用和不排他,这与传统的经济特征的微观基础不同。陈玲等(2022)[22]总结了数字经济的四个特征,即规模经济、技术驱动、生态化发展、动态治理。梅宏(2022)[23]指出数字经济呈现三个重要特征,分别为信息化引领、开放化融合和泛在化普惠。
(2)数字经济的测算。数字经济已被视为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在世界上多数国家的发展战略中占据重要位置,数字经济的测算也引起了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王军等(2021)[24]通过构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指标体系,深入剖析数字经济发展的时空演变特征,研究发现发展水平空间上呈现“东—中—西”及“沿海—内陆”依次递减之势。苏冰杰等(2022)[25]分析发现整体上中国各省份数字化发展水平速度变化状态表现为上升趋势,相较于中西部地区,东部地区拥有更大的速度变化状态。何苗和任保平(2022)[26]分析得出近年来中国各省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绝对差距呈扩大趋势,相对差距呈缩小趋势。祁红梅(2022)[27]研究发现中国数字经济产出效率Malmquist指数整体表现出先升后降的趋势。李栋等(2022)[28]综合运用主成分分析、多元线性回归以及平衡优化器等多种方法,构建了中国数字经济规模预测模型。巫景飞和汪晓月(2022)[29]对各省份统计年鉴的数据进行重新整理,利用熵权法测算数字经济发展指数。
(3)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提质增效。数字经济与各行业不断融合,对实体经济具有赋能效应。杨佩卿(2020)[30]指出数字经济助力产业转型升级,推动新业态蓬勃发展,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源。韩晶和陈曦(2022)[31]通过实证研究得出数字经济可以通过加强技术创新、助力企业成长、推动产业优化三个中介渠道赋能绿色发展。宋德勇等(2022)[32]研究发现重污染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张楷卉(2022)[33]认为“十四五”时期,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对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梁小甜和文宗瑜(2022)[34]研究发现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以及数字耦合度均有助于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迟明园和石雅楠(2022)[35]认为数字经济与各产业的融合正引发新的产业变革,成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新动力。李颖和贺俊(2022)[36]认为通过数字经济“鼎新革故”赋能产业创新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
(4)数字经济拓展经济增长新空间。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正日益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动能[37],日益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关键驱动力。朱金鹤和孙红雪(2021)[38]研究发现数字经济能显著提升城市经济韧性。李娟和刘爱峰(2022)[39]剖析了数字经济驱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机理,数字经济能够促进区域结构优化、创新驱动、经济增长和效益提升,并最终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邵秀燕和陈思华(2022)[40]分析得出数字经济在中国城市经济增长收敛性特征中发挥了显著促进作用。沈坤荣和乔刚(2022)[41]分析了数字经济的增长效应,发现其具体表现为新的生产要素与新的增长模式。马留赟和白钦先(2022)[42]通过实证研究得出数字经济可以显著缓解相对贫困,增收、促进就业和激发创业是数字经济缓解相对贫困的重要作用机制。
本文利用关键词生成时间线图谱,可以看出多年来数字经济的发展脉络以及研究前沿。借助CiteSpace对关键词进行统计,参数设置与之前相同,将视图显示类型选择为Timeline View,得到下页图6。
图6 关键词共现时间线图谱
关键词共现时间线图谱(见图6)显示了数字经济研究在不同时间范围内的分布特征。随着时间的推移,关键词的分布也不断发生改变。在数字经济研究的初期,关键词较少,但随着时间推移,关键词越来越丰富,研究领域不断扩大,内涵不断外延。近几年,“数字治理”“绿色发展”“共同富裕”等成为数字经济研究关注的焦点,对相关话题的深入探索形成了数字经济研究前沿。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和出现的新问题,数字经济产业组织政策应该把重点放在防止新公害方面。从长远来看,需要建立一个可嵌入未来并基于场景的数权体系和算责制度[43]。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能够引发全面绿色变革,包括生产要素、生产力以及生产关系,实现全方位赋能绿色发展[44]。同时应不断激发数字经济活力,增强数字政府效能,构建数字合作格局,实现共同富裕。
本文利用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对我国数字经济相关研究的时间分布、空间分布、知识基础、研究热点及研究前沿进行了整理和分析,研究发现:第一,2013—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相关论文量整体上呈现明显上升趋势,说明数字经济是当下的热点研究问题。根据文献分布特征,发文量大致经历了缓慢增长期、平稳增长期和迅猛增长期,这得益于国家政策的推动、现实发展的需求以及数字化技术的进步与创新。第二,在载文期刊分布上,数字经济相关研究刊载的核心期刊涉及经济学、统计学等领域,受到了多个学科的广泛关注。从发文作者看,我国数字经济研究尚未形成稳定核心作者群体,相互之间的合作联系也较少。从发文机构看,主要分布在学术力量较强的北京、西安等地的高校和科研院所。不同发文机构之间的合作也较少,且少量的合作也呈现明显的地域性。第三,根据高被引文献的统计分析得出,有对数字经济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有对数字经济时代企业管理变革的研究等,多样化的研究视角拓展了我国数字经济研究体系,奠定了数字经济研究的知识基础,为后续相关研究的开展提供了参考。第四,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显示,数字经济研究热点聚焦于数字经济的内涵和特征、数字经济的测算、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提质增效、数字经济拓展经济增长新空间四个方面。第五,参考关键词共现时间线图谱可知,我国数字经济研究前沿包括数字治理、数字经济赋能绿色发展等方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