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燕
摘 要:人类的文化艺术活动起源于群众性的社会实践,在数千年的文化发展史上,群众性的文化艺术活动从未停止,且据现状分析,未来将更加活跃。随着社会的发展,群众文化水平显著提高,其对文化艺术的需求将逐步成为社会文化事业的重要内容。在文化领域守正创新高质量发展的今天,作为群众舞蹈编导,我们应把握好新时代文化工作的前进方向。本文将从群众舞蹈编创的各个环节的节奏化处理出发,对其中节奏的个性化进行分析。
关键词:群众文化;舞蹈;编创;个性化
笔者认为,群众舞蹈创作的原则可以用两个词概括,即“适应、发展”。适应——从群众文化的实际出发,从选材到表现形式,实实在在创作出能让大多数老百姓接受、喜爱并最终能普及的作品;发展——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人们的审美水平在提高,群众舞蹈的水平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广场上的人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健身性广场舞,因此兼具艺术性与健身性的舞蹈应运而生。
作品需要表达的其实是文化精神的内核,艺术创作离不开编导对生活的感悟,不同的角度带给编导不同的视角,不同的视角决定了编导的个性与作品风格。苏联文艺理论家维克多·鲍里索维奇·什克洛夫斯基认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了使人感受到事物。艺术的目的就是让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仅是知道事物。”
换句话说,舞蹈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使人对生活产生“感觉”,而不仅仅是“知道”。因此我在排练作品时,常常会跟演员说,咱们不是在做动作,而是在感受,观众也不是为了看动作,而是在看我们表达我们的感受。观众一场演出看十二个作品,走出剧场你问他哪个作品印象最深刻,一定是那个最有特点的、最有个性的。也正因如此,我作为编导,从开始酝酿一个作品时就问自己“你要表达什么,你要说什么”,有了想说的话,才有方向将话说得巧妙,说得精致。王玫老师曾说,编舞的人要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决心。
显然,千篇一律的模式化填充很难让人记住,那我们就要去追求个性的表达。舞蹈创作离不开时空中的千变万化,凡是动作必定牵扯到节奏的处理,那么怎样把“适应”发展成“个性”,摆脱惯常化的制约,产生新的发现、新的感受呢?以下将从群众舞蹈编创的各个环节的节奏化处理出发,进行节奏的个性化分析。
一、从动作造型到舞句的节奏个性(编导的捕捉能力)
创作舞蹈作品的初期最重要的是思考选材和主题,在确定好你要编什么后,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怎么编。首先,我们要找到属于这个作品的舞台形象,这里的形象不单指人物形象,也许是植物,也许是自然现象,也许是一种情绪,不论你表现什么,你都需要找到一个有特点、有辨识度的舞台形象;其次,这个形象应当是新颖的、能够代表这个作品的,有了这个形象再去发展动态的动作,再将动作连接便有了舞句,舞句就是这个作品的树干,接下来可以围绕它进行不同的节奏处理。
节奏给动作以活力,它构筑在强拍和弱拍交替进行的基础上。每个动作能够有它自己的节奏,无需音乐的支撑。节奏不一定以小节的形式表现出来,呼吸、情感也有节奏,节奏是运动的脉搏。在具体编舞中,编导以自己的主观感受创造一种具有自己活力的表演,并不断变化舞句中的重拍。有时重拍是四平八稳的,有时重拍是失重的,这就需要编导依靠自己的感知力决定它们的顺序与发展,只将动作单纯地罗列在一起是不对的。我个人习惯用现代舞的发力方式去处理节奏,编动作时尝试在不同地方停顿,去寻找最合适的动作气口,在创作某一作品时,就要创作出对作品有用的、新的表现运动。只有按照这种要求创作,才能具有鲜明的个性。
这里举两个例子。《旅游进行曲》的开场动作,一排人侧身搭肩,脚下以登山步的步伐走4/8后,突然的重心后撤定格打破了之前的平稳节奏,体现出旅游大妈时尚且充满活力的动态形象,停顿3拍后又回归到步伐的节奏中,同样的闪身动作在舞蹈第三段拿出红纱巾舞动时再次使用,在闪身定格的同时加上手持纱巾利用手腕力量做直线快速的甩出、抽回动作,让纱巾呈现不同的质感,不再单是轻盈飘逸的。另外,改变动作速度使视觉上呈现出快速射出的“一条线”状态。
再比如《再唱南泥湾》中摇动麦穗的动作。在初期编动作时,我想寻找道具使用的更多可能性,不想用我们常见的怀抱、托举、肩扛等方法持握道具,后发现三指捏住麦穗后,可以立圆转动,一个人做的效果不明显,当群舞一起做时,视觉上类似转动的小风车,再把节奏处理成卡农,仿佛能看到风吹麦浪的画面。我们找到这个动作后,又对空间进行设计,同样的动作A组半蹲,B组站立,在A、B两组呈现高低错落的对比后,继续进行节奏变化,B组正常节奏,A组则加快一倍,并且这些变化都是在同一动作中进行的。变化舞句的形式尽管是重复的,其效果却不能是重复的,必须以重复表现舞段的扩展和作品的推进。
二、舞段节奏的个性(节奏处理的合理性)
从连词成句的舞句编创到以舞句为基础语汇而编创的群舞舞段,既是舞蹈的结构,又是编舞工作的顺序。此阶段还需考虑到音乐的结构,就是针对各个段落需要的基础语汇进行再次发展。常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根据音乐的不同层次,以不同的语汇编创,其实就是“看图说话”,音乐中的歌词唱了什么就表现什么,根据音乐的变化而变化;另一种是根据音乐的相同层次,以相同的语汇进行重复,如根据音乐的主歌与副歌部分的重复来进行动作的重復,这样的重复通常来自舞蹈的主题动作,以不断的重复加深印象,强调主题。群众舞蹈编创往往用不到非常复杂的技术技巧,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队形变化上,甚至提前设计了很多种变化,排练时恨不得一个八拍一种变化,但这样往往适得其反,没有个性的变化会导致观众审美疲劳,什么也记不住。通过不断的排练、不断的修改,我发现在每个段落中至少要有一处,或队形或节奏尽量把变化做到极致,做出新意。
三、结构中的节奏个性(编导内在的情感结构)
舞蹈作品的结构就是从技术上去考虑它的时间性和空间性。在创作方法上,时间性与空间性是分割开的,但从舞蹈本质来看,时间性与空间性又是不可分割的。一个完整的舞蹈作品由各种各样的动作组成,绝不是松散无序的,而是前后连贯,相互照应,有着必然存在的前后关系或者因果关系的。
我们编舞一般会用一组动律作为主题动作,这组动作在最初和最后都要出现,轻盈快速的舞步、大幅度的调度和队形变化出现在中间部分,这便是通常我们称为ABA的结构。舞蹈最后部分做第一组动律时,如果与舞蹈开始部分的长短相同的话,就显得冗长拖沓,所以只能采用一半长,并且对动作或方向进行一个速度或时间的变化。
空间结构就是演员在舞台上移动变化,尤其编创群舞,我们要考虑各组之间的关系,考虑形象效果和做出形象化动作时的关系,最后决定表现主题的最恰当的方法。这些安排和思考都是编创者根据作品需要来进行的,此外编创者还会加入自身所具有的审美观点。其审美观点不仅代表了其个人的情趣及爱好,还是对那些对称与不对称、和谐与凌乱及关于一般形象的领悟。
《旅游进行曲》的结尾处,我先设计了四个八拍的从原地到转圈的整齐动作,之后用两个八拍打破了不同方向的步伐的整齐,凸显时尚大妈旅游途中兴奋激动的心情,此处“乱”的设计使人群不露声色地收缩移动到结束位置。
《舞长安》的开头,演员从四个角向中间上场,到达中心后,在X队形上做顺时针的旋转调度,在流动中自然形成两横排并开始第一个舞段,结尾时又重现这个画面,不过在这个对称的画面之前,从大四排变化到大斜排,分别有两组人在斜排的2点、6点方向,斜排上的A组做主题动作,2点、6点方向的小三角做B组动作,此处是失重的、不对称的,从不对称的位置到散开的竖排,再快速聚拢回到X这个画面,形式上呼应开头,但动作的节奏又不完全相同于开头。舞蹈的编创不完全局限于这种顺序中,建立作品整体的构想需要编导缜密地思考与计算作品不同的段落,需要编导在实践中通过积累经验不断增强自己的洞察力。
四、排练节奏的个性
在舞蹈作品中,主题、结构固然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这个作品是否有它独有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和作品直接的呈现者——演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舞台上,编导呈现给观众的必须是独特的舞蹈风格,一个作品从诞生到最终呈现在舞台上,都离不开排练厅的每一次雕琢,编导将“我要什么”准确清晰地传达给演员,演员如何准确地再传递给观众,这是我们要在排练厅里完成的事情。通常我们认为跳转翻才是舞蹈技巧,那是专业舞者才能完成的事,可谁能说在舞台上某种带着特定情绪的极简单的舞蹈步伐,就不是一种技巧呢?作为《再唱南泥湾》的上场动作,我们想要呈现出稻田里众人插秧的画面,“插秧”前期的排练,每次强调“这里身体要下去”时,并没有呈现出编导想要的画面感。偶然间看到一幅农田里插秧比赛的照片,给了我启发:一是让演员仔细观察照片中的人物,以及插秧时的表情、眼睛的视线等细节;二是我们特意将一次排练放在户外进行,让演员体会在太阳下干活时头的位置、视线的位置以及手的幅度,为了统一,我们还要求每一次插秧时指尖必须碰到地面。经过一下午的分练、合练,这个动作达到了编导预想的画面。虽然动作简单,但当所有人保持一个状态、一个高度时,就能表现出我们所说的画面感及人物感。众所周知,我们训练的是表演者,而并非纯技术的掌握者,那么,我們也应该考虑到对演员的心理和情绪的训练。
五、结 语
创作绝对不是无中生有的工作,而是对事物、对生活的再解构,是“有中生有”的工作。舞蹈作品是世间万物的再现,中国有那么多民族,那么优秀的传统文化,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那么丰富的民间艺术,如何将地方舞蹈文化以现代人的审美传承发扬,是我们群文工作者需要倾力研究的永恒课题,也是我们群文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