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民技术”不便民

何若

“古有七步成诗，今有十步取纸”。这不是博眼球的段子，而是发生在一些公厕的真实场景。据媒体报道，不少景区、商圈的公厕都装上了免费智能取纸机，说是“智能”，但真要拿到纸并不容易，得扫码登录、关注公众号、浏览广告，前前后后甚至要十来步。有道是“人有三急”，这可真是“急上加急”。

从报道来看，这类免费智能取纸机其实是一种外包式的公共服务，大多由第三方公司安装运营。平心而论，安装智能取纸机的出发点是好的，既能服务大家，也避免了过去无限取纸的浪费，控制了公共支出成本，至于商家，也能获得广告流量、提升曝光率，算得上一举多得。可凡事都讲“适度”，为了达到推广目的，取纸过程搞得如此烦琐，看这个、扫那个，一套搞下来，年轻人都头大如斗，老年群体岂不更得上火？

名为方便、实则添堵，放眼现实，除了“十步取纸”，还有不少折腾人的“便民服务”。比如，有政务中心摆上了高档饮水机，可要喝水却得先扫码再关注，统共七步，一步都不能少，很多办事群众只能“望机兴叹”；比如，流感疫苗预约，一些接种点只接受网上预约，先登录公众号，再输入一长串信息验证，进而在一溜清单中翻找选择，被各类专业名词整得傻傻分不清；再如，有行动不便的老人去银行激活社保卡，却被要求必须在自助机上进行人脸识别，无奈家属只能将老人抱起做认证……本意是善用技术为服务赋能，可到头来却是“有技术没服务”“越智能越无能”。

各类新技术、新场景、新应用给大众生活带来便利，提升社会运转效率。相关部门、服务机构主动拥抱潮流、作出改变，大家是欢迎的。但技术与服务，孰先孰后，孰本孰末？沉迷于“炫技”，本质上依然是一种形式主义——打着“创新”的旗号，拗着“服务”的造型，却完全不顾现实情况，不管落地效果。而吊诡的是，这样的“花活”在一些地方还成了考核指挥棒，逼得下面今天搞公众号，明天出小程序，好不好用、耐不耐用暂且不顾，只求看上去花哨热闹就行。有的人则担心不跟风而上，会被扣上不会创新的帽子，即便没有吃透受众訴求，也硬着头皮往上冲，最后闹出种种笑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服务也好，技术也罢，都是应用于“人”的，最实际的标准就看人们用得趁不趁手、方不方便。换句话说，经营“云端”业务、“码上”生活，必须回头看看“云下”的准备有没有做好，“码后”的东西有没有“码齐”。否则七七八八的创新看似热闹，实则浪费大家感情，只能让人敬而远之甚至恨不能清理而后快了。

【原载《北京日报》】

插图 ／ 有些便民服务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