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志艳
我的家乡不但有一座又一座巍峨的大山,还有小溪流水响叮咚的美丽村庄。我在这片美丽而又富饶的土地上度过了愉快的童年时光。
那时候的庄户人家大多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不会远走他乡奔赴大城市去打工。待到金秋粮满库,依然僻壤拓荒田,在袅袅轻烟里丈量着一年四季缓缓递进的“脚步”。
犹记那时的人们十分珍惜土地,不管是春天土地里长出渴盼已久的嫩绿禾苗,还是夏天虔诚地弯着腰置身田间地头施肥除草,以及在秋天黄金灿烂的季节收割粮食,庄户人家都会胼手胝足地在肥沃或贫瘠的庄稼地里辛勤耕种一生。农民视土地为命根子,因为土地养活着一大家子人。自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庄户人家种地的积极性更高了,他们把房前屋后充分利用起来,不是搭葫芦架,就是栽种上三五株南瓜苗,既方便了摘菜,又成了一道可供人观赏的靓丽风景。
可母亲是一位在乡镇教书的老师,每月手执国家的俸禄,所以是分不到田地的,可那时的山里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几乎没有人卖菜。要知道一日三餐没有蔬菜供应上桌,长此以往是行不通的,可勤劳的母亲又岂会向生活低头?只见她买来锋利的弯刀和羊角锄,选一块离居住地不远的地方开辟荒山。唯此值得庆幸的是,母亲不仅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而且深谙土地上的一切劳作。她干起活来显得游刃有余,只见母亲把河边荒坡里生长的树木砍倒,用锄头刨出树根,然后依次清理刺柴、茅草,最后把这些杂物归拢到一起,待日照风干几天以后,眼看着树枝和荆棘杂草渐渐地失去水分。母亲再次用锄头就地取材,挖一些泥土用竹篾土埭运到杂堆上面,然后点燃这堆杂枝乱草,很快它们便在青烟袅袅中了却了残生,燃烧后的柴火灰就成了纯天然的灰土肥。目睹着母亲操作起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可如若换成一位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人去砍杂草树木,不是隔靴搔痒,就是刺伤了手,反正要让人充分品尝到切肤之痛的滋味才肯罢休。“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娴熟来自日复一日的勤劳与汗水,要知道这些劳动工具岂能轻而易举地供人使唤?
荒野里才开辟出来的地注定土壤板结,并且乱石较多,要想使土料松散,更利于庄稼蔬菜的生长,就得用羊角锄深挖细翻一遍,耐心地捡出土壤里夹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石,然后用薅锄扒平土壤。接下来就是打窝,通常母亲用薅锄打一个窝,我就对准土窝丢下黑黑的四季豆种子,但我更喜欢投有花斑纹的豆种,因为那些色彩斑斓的种子看起来既乖巧又充满神秘。投完种子,母亲把纯天然的土肥料均匀地撒在每个窝里。为了保证出苗率,一般投两三粒种子,以保证每个窝里都会有盈盈的绿色破土而出。待到那些埋在土里的种子喝足了雨水,然后才会在阵阵春雷的催促声中迈向新生。
荒地经母亲勤劳的双手摇身一变转眼即成了熟地,从地里生长出来的庄稼葳蕤繁茂,那些左邻右舍纷纷夸赞母亲,说她不但教书教得好,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与此同时,家里餐桌上的蔬菜也日益丰富多彩起来。
后来,母亲退休进城,她开垦荒地的爱好一点也没变,只不过不是种蔬菜,而是把商品房周围的边边角角都种上了花,让每一位路过的人心中不“荒”。热情洋溢的花朵温暖了过客,让人觉得只要勤劳开垦,人间处处都是美好花园。
现在的母亲不管是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还是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都是“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式的纯粹快乐。俯拾皆是的人间烟火气息连路过的陌生人都喜爱,世人谁又离得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