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
一到清晨,小鸟的叫声就成为新鲜的
雨滴,不妨打开窗户,隐藏了一晚的
树木,又露出了
各自的坏和不经意的好
大树下面,行人正匆匆
恍惚间分不清楚
我、他们以及树叶是不是都需要找个
地方来安置自己。现在,每一粒尘埃
都是小小的屋宇,世间之物各自为王
仿佛不需知道何谓人间,什么是失去
夜饮,回家,在凉亭里暂歇,一两只
蝈蝈的鸣叫让我清醒了许多,我看见
起伏的群山已不再
巍峨,月色填满了
路面的坑洼,我的亲人、仇人和永远
不会相逢的人都将自己安置在夜幕中
和花坛里的草一样安静、安宁、安详
正用孤独占领白天残留的一丁点瑕疵
舞台狭小,一个人只会跟着一段故事
和一些尾随而至的音符。我坚信明月
和教堂都是画上去的
无须忏悔
尘世本就是一半喜剧
一半悲剧以及一声不见得能够喊破的
喉咙,我也坚信那些设定的角色并无
用处,幕布上面,尖叫不会自动剥落
我和每一代人总会有个输赢和预计的
绝路,戏服中间有人替众生摆摆样子
半夜,一道一道闪电倏然而至,那些
在暗处打坐的楼房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一明一灭,整个人间
突然回来又突然离开
楼房里面,日间熙熙攘攘的蝼蚁们皆
缄默不语,且保持着人形。必须承认
这些沉睡的内心中一半善良一半罪孽
闪电能照见躯体却照不见他们的扭曲
打坐的诸物都徒具形式,一切
心有猛虎的,都暂时潜伏在偏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