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宝珠
春寒料峭细雨绵绵,伞,最近用的次数就多了。
我珍藏着奶奶临终前送我的这把油纸伞,它长36 厘米,伞面直径84 厘米,这是一把爷爷和奶奶用过的油纸伞。这把伞的伞面被时光的风风雨雨冲刷得有些裂开,表面曾经的精美图案、昔日那浅褐色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熟桐油,都随着油纸伞在遮风挡雨的千千万万个日子里慢慢消磨。
家乡地处江南,气候潮湿多雨,制伞业历史悠久。爷爷年轻时是这里有名伞匠的得意门生,而那时袅袅婷婷的奶奶是镇上的美人。两人一见钟情,不久便结婚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爷爷亲手制作出这把精致的油纸伞,轻巧又漂亮。他撑着这把油纸伞送奶奶往返娘家,陪奶奶上街购物,带奶奶一起游山玩水……
但好景不长,爷爷要去服兵役,姑姑又刚出生不久,在那动荡的年代里,家中拮据,但奶奶决心一定要把子女拉扯长大。奶奶很不情愿地将油纸伞拿去当铺。老板看着这伞,一边夸赞,一边像看见宝物似的爱惜抚摸。谈好价钱,奶奶接过当铺老板的钱,默默发誓一定要把伞赎回来。此后她起早贪黑,做了五份活。当奶奶走到当铺,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钱时,老板看钱数不够,自是不肯交易。奶奶向老板诉说着油纸伞的来历,苦苦哀求,终是赎回了伞。
转身,便是咫尺天涯。人生是一座古城,从轰轰烈烈,熙熙攘攘,到古道瘦马,寂寥的马蹄声,诉说落寞与惆怅。
十年前,我搬到城南住,该扔的,都扔了,有些不该扔的,也只能忍痛割爱。然而,这把旧油紙伞一直跟随着我们,在风雨中为我们遮风挡雨。
每当我拿出这把旧油纸伞,看一看,摸一摸,仿佛奶奶就在我面前,还像以前那样给我笑眯眯地讲述着她和爷爷的浪漫故事。我心里很感动,那里面饱含着一辈人对一辈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