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潘琳
[1.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2.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行政学院),安徽 合肥 230022]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完善网格化管理、精细化服务、信息化支撑的基层治理平台”[1]。实现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就必须充分运用信息技术优势,提升基层社会治理的效能。融媒体作为有效的基层社会治理工具,通过建立多元治理主体间耦合互动网络,有助于打破数据壁垒、规范权力运行、引导群众合理表达利益诉求、构建民主协商与协调沟通机制,进而保障多元治理主体的协商共治,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现代化。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十四五”时期要“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实施全媒体传播工程,做强新型主流媒体”[2]。这为传统主流媒体向新型主流媒体的转变指明了方向。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提出要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形成良好网络生态[3]。这体现了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必然趋势。融媒体是随着媒体融合深入推进所展现的媒体形态,不仅要承担信息传播和舆论引导功能,而且还应该广泛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各个方面。融媒体作为一种新兴技术的媒体融合形态,是基于技术发展形成的媒体样式转变,也被认为是一种新型的媒体技术。有学者基于调适性结构化理论,指出新的信息技术的发展将影响原有社会的组织结构和流程,并通过信息技术与社会结构的动态调适过程形成一种新的社会和组织模式,对社会产生新的影响[4],进而形成新的社会规则、社会结构、社会资源和新的行为模式[5]。因此,融媒体的出现将改变传统的人际信息交换和沟通方式,形成新的人际信息交换和沟通方式。在融媒体与基层社会治理的融合过程中,这种对人际信息交换管理和模式的改变也深刻地影响着基层社会治理的方式与方法。鉴于此,探索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协同体系构建,对于解决基层社会治理难题,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新格局,进而提升基层社会治理效能,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和实践价值。
索勒·普尔最早提出“传播形态融合”即“媒介融合”这一概念,并将其描述为“一个偶然的过程,源于不同的技术、地域和环境因素的组合,行动者们可能会沿着岔开的道路而行”[6]。在他看来,“各种媒介的发展呈现功能一体化的趋势”,这种共存共进的演进过程呈现了媒介融合的形态。媒介融合是媒体发展特定阶段的话语,凭借其媒介载体功能和信息技术优势,推进媒体融合的纵深发展,进而形成媒介融合最新实践形态——融媒体。融媒体将传统媒体内容优势和新兴媒体在传播、技术层面的优势有机结合,促进二者在传播方式、信息资源、机制体制等多方面的深度融合[7]。在此基础上,融媒体将人力、内容、宣传、平台等进行全面整合,形成“资源通融、内容兼融、宣传互融、利益共融”新型媒体。
调适性结构化理论作为技术社会学中的重要理论,通过对技术在信息中应用的全新解释和新型组织模式的构建,论述了新的信息技术对社会产生新的影响[8]。融媒体的出现实质上是信息领域的调适性结构化理论的真实现象,它通过改变传统的信息交互方式,带动新的去中心化信息分配和转化模式,从而产生全新的社会关系和治理模式,形成多元化渠道、汇聚各方的治理资源以及公开透明的秩序空间,重塑了新的社会业态运行规则以及社会组织结构和运行模式。社会治理视域下融媒体参与本质是将新技术、新理念和新方法融入媒体发展,进而嵌入基层社会治理实践场域的过程。融媒体在基层社会治理各领域的广泛应用,使其提升基层社会治理能力功能日益凸显。有学者论述了媒介的双重功能,包括作为多元治理主体以媒介监督形式参与治理活动的功能,以及构建政府与公众的互动平台和推动公众参与社会治理活动的功能[9]。而融媒体本质是通过信息传播生态的再造,强调社会的汇聚与复合,缓解当前社会“疏离之症”[10]。部分学者对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载体——县级融媒体中心进行深入研究,认为县级融媒体中心发挥了基层主流舆论阵地建设和党的新闻舆论引导效果[11]。县级融媒体中心是基层社会多功能的转化口与“适配器”,成为基层治理信息流动平台与公共服务平台[12],其核心功能定位为舆论引导和公共服务[13]。既有研究表明,融媒体不仅要承担信息传播和舆论引导功能,还要广泛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各个层面,以便更好地链接资源、服务群众、满足群众需求。基层社会治理在发挥党委领导、政府主导作用的同时,强调开放性、包容性,以及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和多方有效协同,需要在融媒体这一新的场域形态下,以平台为载体和介质,淡化行政体制刚性界限,实现社会协同和多元主体的平台参与。因此,融媒体因其媒体融合的特质以及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关键位置,成为基层治理不可或缺的治理主体和平台。
当前,我国各级政府和基层社区在推进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过程中,仍局限于融媒体自身功能属性,未能真正发挥融媒体在资源、内容和基础数据技术应用等方面的独特优势,尚未形成系统性的协同治理框架体系。加强对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协同共治体系构建研究,是进一步驱动和强化融媒体赋能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基础与关键。因此,本文基于调适性结构化理论,拟采用“过程—影响”理论框架,从融媒体与社会的调适过程和融媒体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建构基于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协同共治的生态体系,为加快推动融媒体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功能布局和作用发挥提供有益思考。
媒体融合与社会治理的重点和难点都在基层。在基层社会治理中,融媒体将“主流舆论阵地、综合服务平台、社区信息枢纽”作为价值目标,力图构建基层社会治理传播的新网络,联结传播网络中的多元主体,深度赋能基层社会治理并参与其治理进程。从融媒体传播视角来看,融媒体扮演“治理主体”和“治理工具”的双重角色作用日益凸显。基于调适性结构化理论视角,融媒体所形成的新兴传播环境,促进了高效性信息传播、传播渠道多元化与高频率信息交流。融媒体的跨界融合、多形态创新赋能基层社会治理,呈现了新的媒介形态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相互耦合的过程。融媒体和基层社会治理相互耦合过程,将推动居民参与的组织性耦合、治理体系的结构性耦合以及多元治理主体的网络耦合。融媒体对于社会的调适过程与影响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融媒体对于社会的调适过程与影响机制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要“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14]。当前我国基层社会治理存在居民参与度低、主体意识不够强、参与渠道不畅等问题。激发社会活力参与是构建基层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关键,而发挥融媒体的高效性信息传播优势可以丰富基层社会治理的主体与参与形式。凭借信息传播的高效性能加速治理信息的上传下达和有效互动,让参与社会治理的居民能够有效地被组织起来,并推动各类组织的耦合。一方面,融媒体以其感知力、认知力和判断辨别能力,将公众需要的信息在最合适的时间送达。融媒体通过网络信息技术形成了跨区域、跨行业、跨领域、社区性的不同层级和不同属性的基层社会治理公共空间。在此公共空间内,每个人都是信息发布者、话题参与者和治理主体。而每个治理主体可随时进入或离开,按一定治理规则自由地选择信息内容与其他治理主体实现良性互动。公众获取信息来源更加丰富,话题参与度与自由度更高,在互动交流中内容生产和传播更加广泛,提升了基层社会治理公共空间的传播力,将吸引更多主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另一方面,融媒体能有效地丰富基层社会治理主体的参与形式。长期以来,基层社会治理的难点在于政府不能及时了解、倾听民意,而融媒体建构的公共空间赋予了公众表达诉求的更大平台。融媒体凭借高时效、碎片化与互动性(社交化),使融媒体公共空间的公众可以自由表达利益诉求、通过公共议题共同议事、参与基层组织(社会组织、群团组织等)及志愿服务队,实现组织性耦合。融媒体在基层治理服务中应用,提升了多元主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热情,提高了表达真实意愿与态度积极性,实现了政府与社会的良性互动。
融媒体技术创造的多元化传播渠道,以数字民主和民生建构新型国家—社会关系[15]。融媒体通过内容生产和信息传播再现或建构社会现实,平等地为社会实践治理职能拓展了基层社会治理领域和提升了服务能力。融媒体以其开放性和互动性,为多元主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提供了多元化传播渠道,多元化的信息传播驱动,拓展了信息传递模式,也进一步丰富了现有不同治理主体基于信息的组织交互方式和沟通模式,实质上推动了不同治理主体的组织结构的变化,实现新型耦合关系。在融媒体推动下,政府门户网站、政务服务网、社区管理信息化平台、综治网格化平台留言板、微博、论坛、电视问政等平台相继建立,拓展了基层社会治理领域。如基层政府发布和公开信息、网上政务办理群众关心的热点事项、社区了解和搜集社情民意、基层协商议事会、公众公开表达利益诉求、及时反馈结果等,拓展了治理服务领域。当前我国许多城市社区已尝试运用融媒体线上平台开展社区服务,如上海市宝山区的“社区通”工作系统将社区居委会、社会组织、群团组织、居民等全部纳入其中,设置“i宝山”、社区公告、党建园地、议事厅、身边事、闲置物品等版块,涵盖了诸多社区治理领域事项,所有社区事务需求都可在平台上发布,党员和居民志愿者认领任务,共同解决社区治理问题。融媒体技术赋能基层社会治理的共识机制,能够锻造公开透明、互联互通、高效便捷的治理机制,进而优化治理服务、提升治理服务效能。通过创新融媒体传播系统与基层社会治理体系的耦合机制,搜集、整理和反馈社情民意,可以发现和化解基层社会矛盾纠纷,健全基层社会治理中主体和客体的反馈调节制度。此外,多元主体协商共治是基层社会治理的内在价值要求[16]。融媒体通过多元化传播渠道创新了多元治理主体与政府之间的沟通方式,也通过增强多元治理主体话语权创新了基层治理协商方式,使得多元治理主体以更加平等的主体身份参与社会治理成为可能。在实践中出现不少基层协商形式和平台如“阳光议事厅”“民情气象台”以及各地县级融媒体中心平台,通过线上议事协商,决策的科学性和公信力得到提升,满足了群众多元化需求,同时也可以为群众解决基层社会治理中的各种实际难题。在基层治理组织创建的网络公共空间内,所有成员都可以为社会事务发声、建言献策,通过公共议题吸引大家共同讨论,以群策群力提升基层治理服务能力。
基层社会治理要实现异质主体间的协同治理,必须协调不同机构、社会力量之间的利益分歧,凝聚社会共识,促进多元利益主体的多样化价值追求的统一和情感认同。为了有效解决基层社会治理难题,寻求最大社会公约数,融媒体提供网络交流平台,集结了不同地域或不同偏好的公众,并对受众社交行为进行数据挖掘,主动精准推送传播的信息内容,从而实现快速“重聚”,有效地推进不同主体的物理性联系,实现有效耦合。融媒体自身具有互动传播功能,通过圈子之间转发使利益相关群体呈几何倍数增加,让话题的声量快速放大,他们之间的高频率交流和互动实现了互动性的“重聚”。在此过程中不断强化各主体之间的链接,使多元化的治理主体主动参与“议程设置”,引导“议程”发展,甚至发起“议程设置”。融媒体通过协调社会关系、塑造共识,引导社会舆论,提高了主流意识形态宣传能力与话语解释能力;通过传递社会规范、引领主流价值、组织各治理主体间的互动,实现对社会各利益群体的整合,建立多元化治理主体间耦合互动网络,使他们彼此在交流和互动网络中更加凝聚。此外,在融媒体传播环境下,任何突发事件都可能会迅速酝酿成为公共舆情事件。对于突发性网络舆情,融媒体应通过相关数据搜集梳理和研究发展过程、网络代表性观点、传播节点等,对舆情走势进行预判研判,通过揭示真相,遏制不实消息的传播蔓延,避免社会负面舆情的发酵和传播。
2019年至2021年,笔者所在的研究团队先后6次到皖南B社区①B社区位于安徽省东南部的H市,地处长三角地区。H市悠久的历史、美丽的生态、创新的意识、发达的经济水平都为基层社会治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B社区成立于2012年,辖区面积约1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6万人,划分为12个网格。社区党总支下设2个支部,在册党员76人。2019年B社区被评为“城市基层治理党建省级示范社区”。进行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能力现状实地调研,主要通过资料查询、深度访谈、焦点小组、现场观察等方式开展案例研究。课题组发现,如何使党的声音“一传到底”,如何做到群众的呼声“有求必应”,对于经济已经相对富庶的皖南H市来说,这是摆在领导干部面前必须解决的问题。通过对基层治理实践的不断探索,结合先进地区的治理经验,B社区在探索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探索作出了大文章。通过自上而下构建党组织的六级组织体系,自下而上激发居民自治活力,以及党员在其中发挥承上启下、连接内外资源的纽带作用,借助基层协商治理、党员联户制度、“阳光议事厅”协商议事平台、“一呼百应”综合服务系统等融媒体平台打通服务群众的“最后一米”,居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得到提升。随着全媒体传播体系的构建与日益完善,B社区构建了完善的基层社会治理体系。
B社区的基层党组织围绕党建引领,健全以党组织为核心的组织体系,制定融媒体中心深度嵌入互联网政务流程等治理策略,为B社区的融媒体参与基层治理提供了顶层设计与战略引导。
首先,健全以党组织为核心的组织运行体系。围绕党建引领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B社区创新组织治理机制,积极构建“社区‘大党委’—片区党支部—网格党小组—党员楼道长”四级组织体系,将党组织服务延伸到每家每户。为协同联动各组织之间关系,B社区围绕“突出一个核心、引导多方参与”,构建“1311N”组织治理体系。1是建立社区党组织为领导组织,3是居民会议、社区协商委员会、居民委员会3个自治组织,两个1是集体经济组织和居务监督委员会为监督组织,N是以群团组织、中介组织、民间组织等N个组织为协同组织。B社区突出基层社会治理的社会力量的参与,形成了“纵向到底、横向到边”基层社会治理工作格局,为融媒体平台的上传下达打下了组织基础,实现了党的声音“一传到底”,党建引领下“一核多元”的基层治理模式。其次,融媒体中心深度嵌入互联网政务流程。自H市媒体融合工作启动以来,B社区以融媒体中心为载体,着力打造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全媒体传播体系,融媒体嵌入基层社会治理的各个领域。对上连接省市融媒体及主流媒体,对下连接居民,B社区的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功能日益完善。H市将县级融媒体中心深度嵌入互联网政务流程,打通市政府政民互动平台与融媒体中心App、微信、网站的后台通道,以新媒体网络问政治理模式,探索“新闻+政务+服务”多元并进新路径。App同时开设公共服务版块,陆续开通在线查询、缴费、订餐、挂号等服务功能,与政府主要职能部门合作,开通路况实时监控视频及语音播报预警服务等,为居民日常生活提供了便捷服务。融媒体中心集中人力、财力、物力投入互联网主阵地建设,加快拓展新型传播平台,大幅提升主流媒体的内容生产、信息聚合和技术运用能力,构建网上网下一体、内宣外宣联动的主流舆论格局。B社区通过技术赋能社会治理,为融媒体中心在基层社会治理中不断彰显其作用提供了强力支撑。
当前群众的需求多样化发展,为了更好地服务群众,需要解决几个问题:如何精准把握群众诉求、如何快速给予群众反馈、如何解决群众的个性化需求,这些都是B社区在社区治理中存在的治理难题。在此背景下,B社区为居民参与协商议事和提供精细化服务打造了融媒体平台,激发居民自治活力,引导居民参与社区治理。
首先,打造民主协商议事平台。B社区围绕居民需求,通过“线上”“线下”两种方式,激发更多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热情。在线上,开发集社区事务协商、社情民意反映、信息沟通交流功能于一体的“阳光议事厅”微信小程序。同时规范议事流程,在市综治网格化平台中设立“阳光议事厅”模块,与微信小程序互联互通,将居民等反映强烈的重点难点问题及时推送到综治平台,推动问题及时解决。在线下,社区通过建立新时代文明实践站、社会组织等参与渠道,充分激发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打造基层议事阵地,做到“说”有场所、“商”有组织、“办”有保障、“评”有依据。其次,构建融媒体综合服务系统。B社区创新开发“一呼百应”综合服务系统,成立社区功能性党组织,实现了由扩大组织覆盖向提升服务功能的转变。“一呼百应”综合服务系统是B社区借助H市融媒体中心打通在线媒体凭条、提升服务“最后一米”的生动实践。该系统推行“居民点单、社区派单、组织接单、群众评单”的闭环式诉求处置平台机制。B社区的居民群众将需要解决的问题事项,通过微信等方式提交至平台。社区按职责权限,每周星期二、星期四两天走访群众,及时了解群众诉求,并将征集到的需求制成“菜单”。社区大党委基于“菜单”按照责任权限转交相关单位和组织,并限时办理。同时,严格落实党员积分制,通过积分晒单、积分兑换、反馈所在单位等方式,激励党组织和党员发挥作用。综合服务系统开通以来,居民群众点单事项办结率达到95%,诉求收集更加精准、反应更加迅速、服务更有质量,真正实现了居民有呼应、组织有响应、治理有效应。
B社区成立之初,基层党组织建设较为薄弱,凝聚能力有欠缺,不能有效引领驻区单位、居民群众参与社区治理,难以激发基层活力。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党的群众路线为基层治理指明了方向。
首先,引导党员参与治理。针对群众参与治理积极性较低的问题,B社区将辖区内居住的253名党员推举为楼道长,作为居民与社区之间的“红色联络员”。在线上,通过微信、“一呼百应”综合服务系统、“快递驿站”创新平台、“跑小二”志愿平台等融媒体平台,第一时间了解居民所需所求,第一时间排查化解问题。在线下,推行党员联户制度,党员入户与群众拉家常、谈发展、办实事、解难题,宣传政策法规,使党的工作由网格延伸到楼道。在六级组织治理体系中,党员楼道长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有效弥补了社区网格员服务户数偏多、服务内容单一、服务能力较弱的缺陷,切实增强了社区网格“神经末梢”的敏感度,将党的声音“一传到底”。B社区通过嵌入融媒体平台,引导党员主动参与管理与服务,有效发挥党员先锋引领作用,凝聚小力量化作大能量。其次,发挥党员力量解决群众诉求。B社区通过搭建的融媒体平台及时了解群众诉求,推行“社区吹哨、部门报到、领导销号”机制,达到“居民有呼应、组织有响应、治理有效应”。对于群众反映难度较小的问题,群众可通过融媒体凭条下单,党员认领接单解决;对于群众反映难度较大的问题,B社区借助“综治中心信息平台”和“阳光议事”线上融媒体平台,召开联席会议、议事协商会议解决;对于群众反映难度特别大的问题,社区通过“党政办公平台”将其反馈给相关部门和领导研究解决。
调适性结构化理论认为,信息技术与社会调适过程的最终影响并映射为个体、组织和社会三个层面[17],形成新的个体行为模式、组织结构与社会资源。融媒体技术正是通过多元化传播媒介的有效组合和共享,破除多元治理主体之间的正式与非正式的信息传递壁垒和体制性障碍,消除信息不对称,激活和连接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组织、组织与组织之间的关系。由此,在融媒体推动下构建关系协同、制度协同与资源协同的基层社会治理协同共治生态体系(见图2),有助于实现基层社会治理协同治理和效能提升。
图2 基于融媒体技术的基层社会治理三维体系模式
从个体层面影响来看,推动基层治理场域内外和不同社群之间的关系交互,增进关系协同。融媒体技术通过影响社会结构的调适过程,从而改变个体层面的行为模式。社区是基层社会治理的关键场域,其主体是社区居民。社区治理的价值取向是为居民提供精细化服务,推动基层组织与居民参与,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社会关系。在此过程中,构建以社区居民情感为基础的亲民化、便民化和惠民化关系型社区互动体系,才能真正实现共建共治共享的社区治理新格局,真正形成以居民群众利益为核心、以解决利益诉求为目标、以满足居民群众需求为导向的治理体系。
首先,基于融媒体技术推进社区治理的便民化。便民化是基层社区治理的关键功能和居民群众的核心诉求。换言之,基层社会治理就是要以群众利益诉求和难点问题为核心,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将群众要办的事情落到实处。应充分发挥融媒体功能,将社情民意搜集、矛盾纠纷排查化解以及社会治安防控体系构建纳入社区网格化治理,将劳动就业、民政救助、社会保险等便民化服务下沉到社区窗口,做到“小事线上办,急事一键办”,让信息多跑路,让群众少跑路,让流程多流转,让群众多省心。同时,凭借融媒体快速信息送达功能,做好各项政策的解读和宣贯,运用融媒体技术以居民听得懂的方式,将道理讲清楚,把事情办明白,将便民落到实处。其次,基于融媒体技术推进社区治理的惠民化。社区治理的惠民化,是要将社区治理的成果与全体居民共享。惠民之义关键是让居民真正得到实惠。社区治理的成果是多方面的,让老百姓受益需要凭借融媒体,一方面通过多种媒介融合形式传播以丰富和提升人们的精神世界,同时推动融媒体与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的融合发展,将党的理论政策植入居民心中,丰富群众精神文明,提升社区文化素养,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升社区居民的凝聚力。另一方面,借助融媒体开展多样化的文化活动和社区服务,结合“线上”“线下”的多元化方式,宣传治理成果,传播治理经验,共享建设成效。
从组织层面影响来看,构建基层组织与上级组织之间即时传递和反馈的政策制度,推动上下之间的制度协同。以党建为引领发挥党组织统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作用,是我国基层社会治理的基本特征和主要优势。政府主导在我国基层社会治理中有极为重要作用,通过政策出台和传达,制定社会治理运行规则,整合社会资源有效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是推进的关键所在。借助多元化融媒体平台可实现政府职能部门政策制度的及时传递送达,并向基层群众传播;可实现政策制度颁布的有效反馈,并将实施效果反馈至顶层设计者和政策制度制定者,最终推动即时交互的制度生态体系构建,保障制度层面的准确高效,为基层社会治理夯实组织基础。
首先,基于融媒体技术实现信息的及时传达。高层信息的及时有效下达是推动基层治理的基础,基层社会治理应遵循国家社会治理的顶层设计,符合区域社会治理的系统安排,并服务于地方社会治理的整体性,因此要加强对国家、地区社会治理理念和方案的向下传导,形成自上而下的一致性和一体性的制度安排。同时,这种制度性的向下传导不只是组织层面的信息传递,更要扩散和传导到广泛的社会群众,形成公众共识,因此对制度信息的传导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为此,要充分发挥融媒体技术优势,明确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群体定位,有效组合多种媒介形式,以更好地利用其特性,发挥其传播优势,有效地对政策进行精准性下达和辐射性扩散,从而保障社会治理的准确及时传导。其次,基于融媒体技术实现基层信息的有效反馈。有效的信息互动是基于社会治理的具体问题进行向上反馈,根据治理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对治理方式和手段进行积极有效的反馈,能够增进和改良现有的治理方式,提升治理能力。借助融媒体技术,可以通过信息基础技术打造大数据收集和处理平台,对基层治理的实际情况进行即时性监控;运用大数据进行并行和交叉分析;运用爬虫技术对主要社交媒体关键信息进行监控,全面掌握基层社会治理的实施动态,从而有效反馈至社会治理主管和实施部门,以不断改进治理方式提升治理能力。
从社会层面影响而言,融媒体技术实现基于信息共享的跨组织和跨区域的资源协同,进而达到资源在内外部之间的有效流动和高效分配。基层社会治理需要多种类型的社会组织和参与人相互协同,形成资源的高效流动,包括但不限于信息资源、资本资源、人力资源、技术资源等。资源的内外融通是基于供需结构的失衡和需求的空白而发起的,其前提是信息的互通有无。融媒体技术的广泛应用可以及时有效地推动社区内外部多种信息的相互勾连和传导,精准对接各类社会资源,并且集中收集内部资源的空白,为治理主体前瞻性配置资源提供依据。
首先,基于融媒体技术推进内外部信息的有效互通。社区治理中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信息交互。信息既是一种资源也是资源的前置,只有掌握充分的信息才能够识别关键需求,促进资源的整合和融合。在基层社区治理中,由于参与治理的主体是多元化的,多元主体的资源诉求有着千差万别的差异,不同主体对资源占有和掌握也存在差异,这必然形成信息不对称和供需不平衡,造成在基层社区内部不能有效地形成资源的融合。媒介是信息的天然载体,也是信息交换和融通的重要平台,通过融媒体技术的应用,推动基层社区内部相关群体和个人的资源供需交换,才能真正实现内部信息的有效融通和整合,系统提升基层社区内部的资源有效配置,提升治理的整体水平。其次,基于融媒体技术实现内外部资源的准确对接。基层社区与外部社会及其他社群和组织之间也存在着天然的壁垒,中国社会治理的网格化结构和区域性聚集特定,决定了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一定群体的社会关系呈现内向型集中的特点,这直接导致基层社区与其他外部主体在信息沟通和资源互换方面存在不通畅、不顺利的问题,而极易形成“信息孤岛”和“治理孤岛”,从而限制基层社区治理的社会化和现代化。应借助融媒体技术,充分利用互联网社交性网络和互联网信息性网络等新兴平台,推动社群化、跨域化、越级化等不同形式的信息沟通,推动基层社区治理打破现有的地域性限制、组织性限制、范围性限制和类别性限制,真正形成多种基层社区的大融合,有效地为基层社区治理争取外部资源,形成良性和持续供给。
基层社会治理的目标是引入多元治理主体,通过引导、协商、沟通的方式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本文以调适性结构化理论为理论基础,以皖南B社区为案例,将融媒体的技术优势、融通功能与基层社会治理进行有机结合,探讨融媒体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平台和主体作用,提出通过融媒体中心的大数据分析发挥它的舆论引导功能,通过平台终端深度融合与智能场景再造提升多元主体间的关系黏度,通过各种治理活动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治理构建互动耦合网络。在基层社会治理中,融媒体提升了基层社会治理的参与度、基层社会治理服务能力以及基层社会治理主体的凝聚力。在融媒体的推动下,应构建基层社会治理关系协同、制度协同以及资源协同共治的生态体系,进而推进基层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