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杨 陈亮
【摘 要】凤鸟纹饰自原始社会到夏、商、周三代都是器物的常见式样。凤鸟寄托着祖先崇拜、天降祥瑞的思想。玉器寄托着通天通灵、至高无上的社会意义,二者结合,蕴涵了先民们丰富的文化思想。近些年来我国发掘出土大量鸟形玉器,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以陕西扶风齐家村19号墓玉鸟为例,从美学角度浅析西周早期圆雕玉鸟饰品的美学价值。
【关键词】鸟纹;玉器;圆雕;齐家村19号墓
【中图分类号】K87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07—042—05
引言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和定义玉的国家之一,据考古发现,玉器的使用至今已有七八千年的历史。玉器作为中国古代文化重要承载的器物之一,有着自己无可比拟的作用,在我国古代文明中拥有着重要的位置,是新石器时代以来考古遗址中从未中断的文化遗存。费孝通先生曾评价:玉器,在中国历史上长时间地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这是西方文化所没有或少见的。[1]确实如此,玉器的存在伴随着中华民族的成长,华夏民族对玉器的追逐一直没有变,玉器见证着朝代的变迁,凝聚着人们的汗水与智慧,它的内在意义并在每个时代都发生着变化。
西周时期作为中国历史上一起发展高峰期的商代和春秋战国时期中间过渡的时期,文化传承和发展的时期,有着商代晚期文化的遗风,更有着西周自身礼制的审美需求,这些都会影响着西周玉器面貌与形式的发展。“(王)分宝玉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 [2]西周天子将宝玉分于同姓诸侯,以展示亲近,可见西周时期对玉珍重。
距今两百万年前,我们祖先就已经在这土地上从事着原始文化的劳动斗争,在生存斗争中去挖掘其艺术才能。对玉的开采和琢磨玉器的使用,不仅是地球对人类丰富物质材料的馈赠,更是原始文化艺术的辉煌表现。玉器作为当时一种特殊物质的劳动工具,在变革中从普通的石器制作中脱离出来,它的工艺不断发展和提高,材质的分类更加丰富和详细,玉器被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峰。
玉器为何会被人们所推崇,其本身材质的确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并不是决定其影响力的最终原因。《礼记·学记》有:“玉不琢,不成器。”[3]又有《诗经·小雅》:“他山之石,可以攻玉。[4]”当玉石身处在荒山中,尚且没有人去发掘它,那它与一般的石头没有区别,它原本不过就是一种天然矿物,如果非要较真去寻找区别的话,那玉石只是比普通石头质地相对漂亮一些罢了。玉的基本属性最早被古人定为“石之美者”,《礼记》《山海经》《水经注》等中国古代典籍中也记载大量玉石的品种,存在着优劣之分,那么,玉石的真正价值究竟在何处?
相对于玉器的本身(材料)价值,其文化内涵更为重要。玉器经历了数千年文化的打磨深究之后,它代表着并不仅仅只是一種器物、矿石的概念,古人云:君子如玉。它更是作为文化的载体,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意蕴并向我们展示出一个个神秘深邃而又遥远丰富的世界。此外人们相对于其他动物而言,拥有的智慧就是对工具的制造。达尔文在《进化论》提到人类是由类人猿进化而成,在这期间人们实现了制造工具与使用工具的同步操作。上古时期,人们对采集到的石块经过打磨、制作、使用,岩石的存在广泛性、一定的硬度、质脆易破碎的特性,使其成为锋利而方便使用的工具。我们的原始人类祖先就是在探寻合适耐用的工具过程中,发现了玉石这种特殊的石块并使用。我们不妨把石块理解成物质基础,而玉石则代表古人的精神追求。
先民在采集石块的过程中,如果遇到那些色彩美丽、纹理细腻、硬度坚韧等别致的,他们会倍加珍惜。于是在加工时会别样的重视,对其钻孔穿绳,做成配饰,随身而戴。长久以往,原始人类将玉器开始作为装饰配饰自身并逐步摸索,并在原石的基础上打磨制作,从那时起,从一定方面就就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玉器,这便是人类对玉石价值的最初的利用与发掘。
正因为玉石材料的难得,更具有极大的想象空间。原始时期的玉器更多的是带有强烈的神秘色彩,玉器成为了特殊文化的载体。奴隶社会时期,玉器礼制性更具浓厚,如《周礼》中就记载了对玉质礼器“六瑞”“六器”的使用,说明了西周对玉的使用的非常重视的。圣帝明王,不宝金玉,而玉瑞、玉器之藏未尝不贵之重之。[5]玉器一直为统治者珍爱之物,具有王权皇权的象征。唐宋以后,玉器逐渐世俗化,人们更惯性地把玉形容为美德,“君子如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古至今,玉就带有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性。
一、早期鸟形玉器的文化意义
原始人类认为与动物或者植物存在一定血缘亲属关系,所以动物在原始社会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它们有的作为伙伴陪着人类共同狩猎,有的则作为猎物“狩猎”彼此,以动物为母题在中国古代玉石雕刻艺术中体现的非常多。无论这一动物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都体现了人与动物在自然长期相处的关系;作为一种特殊意义时,动物禽鸟都可以成为中华民族崇拜的对象,如现实生活中的蝉、蚕、鹿、虎等,甚至是古人虚构想象出来的龙、凤等,体现了一个民族文化的缩影。把它们用于玉器造型,还在于玉石雕刻动物来体现其小巧可爱,还可以放于手中把玩欣赏。
在中国古代玉器中,以鸟类为主题去进行雕刻创作的作品占有一定比例。早在数千年前,人类便与鸟类有了充分的接触并开始捕食鸟类。凤鸟一直被视为祥瑞之兽,这跟古人的太阳崇拜有关,太阳表面气流流动出漩涡,漩涡的温度比其他区域低,因此太阳有黑斑的表现,这些黑色的形状与鸟相像,就引发了古人的想象。因此,基于先人把太阳视为心目中最高的崇拜和不可战胜的神物,扎根于华夏民族历史,鸟的形象或其纹饰成为玉器中大量出现的元素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新石器时代时期,凤鸟纹就被用作于玉器纹饰。记载就有“鸟纹作为玉器的装饰最早产生于新石器时代”[6]。虽然新石器时代出土的文物较少,但在红山文化、龙山文化以、石家河文化及良渚文化等地出出土了大量鸟纹玉器,这些不同地区不同文化属性的鸟纹玉器特征各不同。如辽宁朝阳牛河梁遗址第十六地点4号墓出土的红山文化玉凤,是目前被认定为最早的凤形玉饰。湖北石家河罗家柏岭新石器遗址出土的玉凤鸟其外形与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凤形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7]石家河文化玉雕常用或具有特色的手法,在我国玉文化史有着重要的地位,这个时期凤鸟外形玉器直接影响了商周时期玉器的创作。
鸟纹或者鸟形玉器的发展是在商代晚期开始五花八门,内容逐渐丰富起来。商代早、中期,出土的玉器主要以礼器类及工具类中的圭、璋、戈、刀为主,动物型玉较为少见,鸟纹、形玉器文物几乎没有。到了商代晚期动物纹、形式样的玉器盛行,文献记载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8],商周时期,凤鸟纹被广泛应用在青铜器和玉器的装饰领域。[9]鸟形纹样玉器开始丰富,玉鸟器物形象进而发展充足。考古发掘的文物资料开始有了详细的记载,最为典型的就是安阳殷墟出土玉的数量之多,葬制极其豪华隆重,妇好墓出土精巧美麗的玉凤便是很好的例子。凤鸟在中国一直是高贵女性的象征。[10]妇好墓的墓主人妇好为商王武丁的配偶,生前参与国家大事,是英勇善战的巾帼英雄,但她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尤其喜玉。此外在商代和田玉逐步传入中原地位,所以玉器形式便开始多样化。就鸟形玉器来说,不只有鸟形阴文雕刻的玉器,也出现了鸟、兽乃至与人的合体,进而产生抽象图案化的鸟纹图样。西周年初周公就致力于制礼作乐,玉器作为礼的载体之一,鸟形玉器得到更多机会去发展壮大。这些历史为研究玉鸟不同形态样式、工艺技术,以及反映出不同时期审美思想、生活状态提供可靠资料。
在玉鸟研究中,早期研究者们一般说“鸟纹玉器”包含着鸟形玉器和非鸟形玉器,也即凤鸟纹图案的不同器型的玉器、鸟形薄片雕刻玉器和圆雕的鸟形形状的玉器,都通成为“鸟纹玉器”。而本文所关注的对象为圆雕的鸟形玉器。圆雕是指完全或完全立体的雕塑造型形态,其占有高宽深三维空间,可以从多方位进行欣赏,通过不同视觉角度呈现出不断变化的丰富的艺术造型形象。[11]在新石器时代圆雕已经作为一种技艺在玉石雕刻艺术出现,玉鸟便是其中的一类。这些“鸟纹玉器”的作品都是以随身装饰和祭祀活动为主,既要有审美要求又要便于佩戴使用,历史上并没有详细的划分,所以对工具和装饰品没有区别开来。就圆雕鸟形玉器来说更具生活气息,更能体现当时的生活审美的方向和个性。
二、西周早期圆雕玉鸟饰品的艺术特色
西周玉鸟的种类延续商代的发展,有展翅翱翔的鹰、曲颈栖息的鹤、长尾下垂的凤、断尾矫健的燕等。凡表现得不具体,难以识别其具体科目者均泛称为鸟。[12]。在自然变化下夸张不同姿态,并在其一定基础上将其神化,注重想象中的动物世界,从而失去了正常比例,使得整体造型到细节局部都形成了一定的特色。
将形象进行西周是我国奴隶制发展相当成熟的时代,同时也处于中国古代社会制礼作乐的礼制时代。关中正是周王朝的发祥地,也是它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玉礼制是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区域则为西周玉器出土的主要区域。文献中记载:“典瑞掌玉端、玉器之藏,辩其名物,与其用事,设其服饰。”[13]西周时期对于玉器的使用,总体上由殷商时期的祭祀性向礼仪性转变,礼玉成为了这一时期数量最多的玉器造型类别。如西周玉器集中出土在陕西宝鸡、扶风、长安地区和河南三门峡、浚县地区等,但由于大型高等级的王陵还未发掘,对西周玉器的研究还是有很大的制约有一定限制。宝鸡地区发掘的玉器大多为早期和中期等级相对较高的墓葬群,其中的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齐家19号墓规模颇大,为后人留下宝贵的研究资料。
陕西省宝鸡石扶风县齐家村位于县城以北十五公里处,现属于黄堆公社云塘大队,这里地势高平,土地肥沃,适当古歧邑的中心区域,齐家19号墓就出土在这里。齐家19号墓葬具为一棺一椁,年代为西周穆王末年或共王初年,共出土各类器物七十余件,玉器二十一件,玉钺、玉璧琮放在死者盆骨右侧,玉戈放在左侧,玉鱼、玉鸟等十七件带穿孔的小玉饰放在死者的口中,玉管放在死者的头顶部。[14]西周时期,丧葬制度礼仪上的玉器使用会根据墓主人的等级要求去布置。在这个墓中,出土的玉鸟为雌、雄一对,圆雕,(馆藏编号:0836、0833)现存于宝鸡市周原博物馆,是一雌一雄鸟形玉器,白玉雕琢,乳白色,整体鸟形圆润,表面光滑,0836高3.6cm、宽2cm,0833高4.5cm、宽2.07cm。雄玉鸟(图1)站立状,头部有圆锥形尖冠,圆眼睛、嘴部张开、昂首,身上雕琢出稀疏羽毛,翅膀有弧形线条雕刻、微隆起,尾部自然下垂有分叉,脚部是一长方形底座,腿脚部分有切割后形成的区分,脚部为梯形,腿部下后方较,胸前有一对穿之细孔。雌玉鸟(图2)卧姿,头部有圆尖冠,为棒槌形,中间粗两头细,圆眼、张嘴、端坐,头部和颈部位于身子中部,形象端庄,尾尖上翘,尾部有分叉,身子下方有底座像鸟抓,鸟抓部分为长方形,有开口有鸟抓细节雕刻,在下方有圆孔一侧边一细孔相通,可能是其他器物顶端饰物。依据蔡庆良老师提出的:“西周的玉器共有三次变化,第一次出现在招募时期,其余两次则出现在西周中晚之际,以及西周末春秋初之时。”[15]同时结合考古界对玉器没有明确的年代划分,不像青铜器和陶器那样明确的划分,一般是以出土墓地年代作为器物年代划分的。但是对于图案化相对明确的玉器,也可以通过器型样式进行分析,判断年代。特别是圆雕鸟形玉器,作为西周的玉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运用“循石造型”的手法,同时在身体各个部位采用圆雕对各种图样和纹饰的雕琢,就有着多重的复合型,自有属于自己的造型纹饰变化,使自然与人工雕琢完美结合,具有历史审美研究的价值,也具有时间判定的优势。
在商末到成王康王时期,殷墟出土的大量商代晚期玉器,这些大多出自大中型墓葬,具有代表性。这一时期的玉鸟形象多带有神话属性,凤鸟形象的较多,圆雕形式的玉鸟也主要以凤鸟形象出现,同时圆眼,回形纹饰较多,在鸟喙、翅膀和尾部勾折较多,纹理复杂,形象端庄、严肃。是当时青铜器鸟纹在玉器上的体现,也带有明确的商代贵族审美取向,日常生活品和礼器的区分不明确。如妇好墓出土的玉鹅(图3),鹅站立、圆眼,颈部向后弯曲形成一个2字型,喙部自然下垂,形成优美的曲线,头部向前在胸部这位置,喙长紧闭,全身使用双钩阴线,颈部是重环纹样,翅膀是回形纹样和卷云纹样修饰,纹样饱满充分。这一时期的部分鸟形玉器喙部、尾部或者其他器官会有夸张或者神话表现。例如安阳郭家庄东南一号墓长尾玉鸟(图4),该玉鸟喙短、圆眼、尾长,形象有些类似鱼形,头部后方有羽毛,抓大位于身体下方呈箭型,底部为长方形。形态夸张单线条优美流畅,胸前有孔可佩戴。这一时期的玉鸟形象与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齐家19号墓出土的圆雕雌、雄玉鸟相比有很大不同,但圆眼这一时代印记则被保留在了下来。而身上的图样纹饰完全不同,没有了回形纹和云纹图样的雕刻,多了一些简单写意的细线条轮廓和羽毛的绘画。再与西周早期的其他地区对比,如甘肃省灵台县百草坡墓地出土的玉鸟(考古编号:72LBM2:73),圆雕,呈立资,圆眼,长冠向后成卷,尾后部垂直下折,一道阴线把腹部与趾爪相隔并有横穿孔。可以说西周与商代的玉器相比较,在总体上有趋于简化的意向。
西周早期晚段康王到穆王时期这一时期的玉鸟圆雕基本都是圆眼,而商代留下的臣字目已经在图案中开始逐渐退去,花纹样式开始慢慢由严肃走向活泼,玉鸟的雕刻由权力的象征步入生活的气息。器物的实用性特质感觉明显了,这一时期的陪葬品多以墓主人生前使用的物品为主,也是这一期人们是审美取向的反应。此期凤鸟纹时代特征较鲜明,采用夸张手法进行表现,使其造型生动流动感强:多闭口,喙尖长,下勾结合的手法显著,若鹰钩;单圆圈目,系斜刀琢成;头顶多有一束花冠,或直立,或于中央折曲往前、后方勾;修頸,雕节纹;以顺畅婉转的卷云纹表示抽象的翅、尾;爪粗壮、锋利。
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齐家19号墓出土的圆雕雌、雄玉鸟也出土于这一时期墓地,这两件玉器充分反映了西周时期的经济、社会和审美。首先,玉器在古代是非常珍贵的宝物,有旧玉再使用的记载,同时旧玉的使用也使得文化传承更具延续性,新玉的开采也能促进创新,但玉器的价值也就显而易见了。《逸周书·世俘解》说:“凡武王俘商旧宝玉万四千,旧玉佩有百万。”[16]周武王灭商后,并从中获取了大量的玉器,这为周朝玉器的使用提供了基础,可见周人对玉器的喜爱。这些玉器被改良后使用在了西周早期,这也是西周传承历史与发扬文化的一个过程,西周早期玉鸟中有着自己对礼的理解和阐释,玉鸟的形态也就具有写意的特性。例如,出土于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双安村的花冠玉鸟(馆藏编号:745),长4cm、宽2.5cm、高2.5cm,白玉雕琢而成,圆眼、钩喙,带有花冠一样的冠位于头后,生子长条,尾部分叉,尾尖向下,脚尾长方形底座,全身纹样双钩阴线,花冠部分有圆形和菱形组成由点像树叶,翅膀和尾部一体刻画,由菱形纹组成。凤冠玉鸟具有着商晚期的形式美感,也有着西周早期的生活气味。在陕西省岐山县王家嘴二号墓出土也有类似的,白玉,洁白无瑕,圆眼,头上雕琢花冠,尾部表面刻几道阴线。
西周晚期,这一时期的圆雕玉鸟形态更加轻盈灵活,从原来的圆润概念的艺术表现走向了生动形象的表现,同时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很多概念性的符号化的图形和几何图形,作为纹样出现在了玉鸟的纹样中。例如出土于张家坡墓地的玉鸟(编号M129:01),卧姿、圆眼、喙正常紧闭,形象小巧可爱,较为写实背部有纵向线条,身体周围有横向线条,感觉像鸟巢,下方有底座。该玉鸟活泼可爱,花纹具有一定的艺术加工和生活情趣。
无独有偶,出土于陕西省韩城市梁带村芮国26号墓的玉鸟(考古编号M26:641)青白玉制,长2.4cm、宽2cm、高2.7cm,仰头、喙弯曲(类似鹦鹉)、大圆眼、挺胸、尾部自然向下,脚部为方形底座,翅膀和尾部用双钩阴线,纹样较为几何图形,底座有两孔相通,应该是其他器物的配饰。玉鸟整个形象活泼可爱,带有拟人手法,作品高贵典雅,能够看出当时人们审美和生活富足的体现。
还有前文提到的扶风县齐家19号西周中期墓出土的锥冠雌雄玉鸟佩,其中,“雄鸟”高4.5厘米,“雌鸟”高3.6厘米。这对玉鸟均出自同一块玉料,通体都是乳白色,采用圆雕的手法。“雌鸟”(左)做出凫卧之态,圆眼,圆锥形的头冠,引颈张嘴以呈鸣叫之势,翅膀尖端翘起,尾部下垂且分叉,爪部雕琢成长方形,下钻一孔,与侧面的细孔相通,打磨光滑,省略其纹饰。而“雄鸟”(右)呈站立状,其造型与雌鸟相近,但鸟身上琢有粗细不一的阴线,以表现羽毛,爪座亦为长方形,下钻一洞,鸟胸前有对穿一细孔。两只玉鸟,一雌一雄,一站一卧,互相呼应,极富情趣。
三、结语
综上所述,西周时期的玉鸟在商代的基础上进行演变,较之于商代,西周时期的玉鸟一改前期粗拙的风格,整体变为精致而轻盈。身体相对更修长;身上的纹饰减少,多为重环纹,多用数道曲线勾勒双翅和尾部,甚至有的为素面;鸟冠从华丽多齿的冠演变成长条形的冠,鸟尾也加长,鸟嘴上下唇边尖,鸟尾带刃,阴刻线条加粗,细线刚劲,并单面工为多;虽然玉鸟型制较小,纹饰简约,但它却综合了双阴刻线、浅浮雕、单阴刻线、钻孔、抛光等难度较大的多种技艺制作而成。凤鸟颈下有钻孔,是可以用来佩戴的饰物,应为墓主人生前喜爱之物的配饰,这个鸟也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对自己财富的象征,同时也是墓主人观赏把玩之物,这些表明西周时期对鸟的崇拜是一种特定的社会意识。与此同时,西周的玉鸟脱离了商代玉鸟庄严敦厚的造型风格,相对注重写实,而且造型性对轻盈清新,并且以圆眼为主,使玉鸟的整体造型变得极富生命的活力,写实的造型和圆润的雕刻都是由礼器走向生活器具的标志。雕刻者运用线条的疏密关系,翅膀后部较为细密,翅膀前部较为疏松都包含着人们的审美需求,同时通过对羽毛的总结和刻画,也能表现出作者较高的审美能力。
真正的美玉,并不仅仅是它的材质自然之美,造型之美、雕琢工艺之美及内在蕴含之美是必不可少的。以本文主要介绍的陕西省扶风县齐家村19号墓玉鸟为例,笔者认为西周西周玉配饰造型奇特,雕工精美、刻画生动、形态灵韵、纹饰淡雅,充分反映了我国古代艺人的聪明才智,同样也寄托着古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盼。西周玉器的艺术手法仍未超脱殷玉的象征主义范畴、类型化、程式化的手法仍占主导,但是又必须承认西周玉器又有新突破,这就是西周玉器在很大程度上与人的关系密切了。[17]西周的玉配饰作为中国古代早期把玩陈列欣赏性质的玉石雕刻艺术品,与人的关系拉近了,无论是在选材用料上,还是雕琢手法上,不论在形象刻画上,还是审美情趣上都具有独特的时代特色,进而促进西周玉器新风格的出现和形成,而人与玉合二为一的思想影响着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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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作者:陈亮
作者简介:高杨(1987—),男,汉族,陕西扶风人,硕士研究生,西安美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花鸟画实践与理论;通讯作者:陈亮,男,汉族,陕西宝鸡人,宝鸡市青铜器博物院,院长,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