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

小年夜那晚，飘起了雪花，老灶台小饭店的老杨头正要关门时，突然闯进一位满头是雪的年轻人。账台上残疾的阿芳一见，脱口而出：“对不起，关门了！”年轻人自管往凳子上一坐，朝老杨头说：“来点吃的！”

老杨头打量了一下年轻人，也就二十来岁，比自己儿子小几岁的模样。穿得有点单薄，风雪天，帽子、手套都没有，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袋里好像是两瓶大瓶装的雪碧。

老杨头问：“想吃点啥？”年轻人想也没想，就说道：“来碗红烧肉，再来条鱼，两碗米饭！”老杨头让阿芳泡杯热茶给年轻人，自己去厨房忙开了。红烧肉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可上桌。这年轻人上来就把一碗饭狼吞虎咽吃了。吃完，问：“还有吗？能再来一碗吗？”老杨头说：“没了，你稍等，我给你下碗面。”老杨头端上了一碗面条，年轻人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面条连汤全吃了。

年轻人脸上泛出了些许活气，摸摸索索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几张皱皱巴巴的一元票，三块硬币，还有一只打火机，钱加起来也就十来元，年轻人有点没有底气地说：“老板，我写张欠条，行吧？”

老杨头坐到年轻人面前，说：“你如果肯听我讲个故事，这顿晚饭就算我请。”年轻人没拒绝，下意识地摆弄着打火机，听着老杨头的故事。

老杨头说：“三年前，有个叫山娃的农村小伙子到城里的建筑工地打工。原本准备春节回去结婚的，但包工头拖欠了三年的工资，山娃盯了包工头好多天，发现包工头小年夜这天在一家大饭店与家人吃饭，山娃闯进去要工资，老板不但不给钱，还骂骂咧咧，气头上的山娃拎起桌上的酒瓶，砸在了老板头上。老板家的人拥上来，山娃本能地用半截酒瓶猛刺，结果刺破了一个人的颈动脉，被判无期徒刑。山娃的婚事自然吹了，山娃的老爹带着残疾的女儿到城里来讨饭，捡破烂，就是为了能就近去监狱看看山娃。直到第三年才开了个小饭店，勉强在城里立住了脚。

“我想你應该听出来了，山娃的爹就是我。孩子，我估摸着你也遇到了难事，你千万千万不能再走我儿子山娃的老路。你打火机一点，就没法挽回了。去自首吧。”年轻人问老杨头：“你怎么看出来我要去犯罪？”

老杨头说：“你一进门我就闻到了汽油味。我瞧见了那只全新的打火机，你口袋里没烟，也不见你抽烟，我就猜到了你想做什么。我不能让你像山娃一样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啊。年轻人，听我老杨头一句劝吧。”

风雪中，老杨头陪着年轻人向派出所走去。

（本文入选2017年福建中考语文试卷，文章有删减）

凌鼎年，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会长、亚洲微电影学院客座教授，苏州市政府特聘校外专家、中国微型小说校园行组委会主席、讲师团团长、作家网副总编。

《意林》：对中学生阅读，您有什么建议？

凌鼎年：如今中学生的学业负担蛮重的，让中学生把大量时间放在课外阅读闲书上，不太现实。建议有针对性地阅读。除了经典的世界名著、中国古典名著，还可有选择性地读一些微型小说。最好挑选几位你喜欢的微型小说作家，重点阅读他们的作品，分析他们的作品，看他们是如何开头，如何结尾的，如何安排情节的，如何构思矛盾冲突的，如何塑造人物的。这样，长进会快些。

《意林》：语文为王的时代，语文更注重思辨性和扩展性，对此您有什么建议？

凌鼎年：读书，最忌的是死记硬背。真正优秀的学生是善于学习，勇于思辨的。即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要是能读一点逻辑类书籍就更好了，有助于思辨。至于扩展性，我的写作实践告诉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社会这部大书，受益无穷。

《意林》：近年来，语文阅读水平对学生整体成绩的影响越来越大，对此，您有何看法或者建议？

凌鼎年：不管文科、理科，语文永远是基础。语文没有学好，等于基础不扎实，如何盖高楼大厦呢？初中阶段，学好语文，打好基础，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