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清
传统的网络美术,就是传统美术的网络化展示,更多地体现在视觉传播和销售渠道上的网络化表现;另一种是数字美术,数字美术尽管在媒介和工具上有所不同,然而其创作的时间依然没有区别于传统美术的工作时间,只是在新媒介和新技术上实现了一种转换,而且在审美和视觉上没有多少不同的差异性。
网络美术的主要特征是多样性、即时性以及集成性,趋势是更加灵活的用户体验以及数字化的艺术创作体验。网络美術的集成性指的是使用不同的技术,将不同的元素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令人惊叹的艺术作品。其中可能包括图像、文字、声音和视频等多种元素,这些元素会受到多种影响,最终形成完整的作品。网络美术的传播模式更为灵活,能够通过网络传播、社交媒体等方式更快捷地将作品展示给更多的观众,而传统美术的传播模式则更为固化,多依赖于展览等方式来传播作品。网络美术对艺术家的要求有所提升,除了基本的艺术技能要求以外,还需要掌握图像处理技术、网络技术以及社交媒体技术等,艺术家也需要更多的创新精神,能够更好地应用各种技术来打造精美的作品。
随着计算机人工智能的出现,AIGC(人工智能内容自动生成技术)提供了真正高效的创作方式和设计模式的转换,变成了数字生成美术。这为网络美术的普及化和创造性商业转换带来了个性化和独特性的选择。基于AIGC的创作出现就如历史上数码相机的出现,如何利用AIGC也就跟数码相机的学习相近,但是比起摄影,事实上要求作者更懂得艺术的品位和审美,这无疑对于传统的艺术评论家或理论工作者而言,AIGC可能就为他们理解或消化理论更有实证的创作工具,可以验证那些艺术理论的评价和美术实践的关系。AIGC艺术在改变创作方式的同时,可以赋能更多的艺术家,借用博伊斯所谓“人人都是艺术家”的概念,真正进入“人人都可以是艺术家”的时代。因此,数字生成美术的出现会极大丰富视觉艺术内容和网络美术的风格多样性。一年之间,人工智能AIGC加速了网络美术的爆炸性发展,但是如何利用和使用网络美术作品,挖掘网络美术的审美和商业价值才是问题的关键。
从商业经济的角度来看,传统美术也利用网络进行传播和销售,来扩大作品的知名度和提升价值。相对来说,网络美术的变现能力更弱,即便是去年NFT收藏品的概念流行也如梦幻泡影一样逐渐式微,其不可持续的内在原因在于,人更喜欢实物性的物质载体,因为它具有较强的存在性和唯一性。因此,实现网络美术的物化才是网络美术未来突破的方向。在当下网络美术要实现收藏上的流通性很难,除非在数字收藏领域建立全国性的数字签名和登记系统,否则,数字收藏就是一个伪命题,西方的NFT是结合比特币的流通性,但是其合法性也是不可能得到有效确认的。藏品上缺乏审美独特性和艺术价值,又缺乏艺术专业的权威性,这样的模式必然走向式微。因此,寻找与传统现实相融合的模式,或许是实体展览的体验性价值和物化为可触摸的媒介和材质形式,只有这样才能为网络美术的长远发展提供经济或商业上的驱动力。借用迪士尼的商业逻辑,如何虚实相生,或许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
然而,这种电子媒体终端化的视觉沉醉趋势也逐渐凝结成隐藏于大众内心深处的隐忧,各种评论都在探讨这种注意力极化带来的不良后果,但是这种评论也不得不借用数字媒介或互联网来传播,这似乎就是一个悖论,一味批评人们捧着手机的现象其实毫无意义,还不如思考这种视觉转移的底层逻辑。于现实空间而言,“移步换景”是真正空间的视觉变化呈现的基本规律,也是中国园林艺术的主要特征,而网络的视觉则是“时迁趣换”的基本逻辑。这也是现实世界缺失而产生的补偿性需求,真实反映了现实空间的无趣和视觉性缺失。
AIGC艺术打通了设计和艺术、虚拟和真实视觉边界的生成艺术。如何利用更多的生成美术,用于改变现实世界媒介和装饰形式,打通数字艺术与现实的商业逻辑,丰富真实空间或真实世界的视觉内容才是未来大有可为的事业。也因于此,网络美术才真正成为营造“美”的方法和工具。只有在现实世界有了太多值得观察和品味的内容,减少手机端虚拟空间的沉迷程度和繁荣现实世界的视觉文化将成为现实。
(作者系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