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桥决战中的陈毅和粟裕

王茂华

根据中共六届六中全会确定的“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战略方针，江南新四军部队逐步转移苏北，于1940年7月成立苏北指挥部，由陈毅任指挥，粟裕任副指挥，下辖3个纵队，7000余人，东进黄桥地区建立抗日根据地。当时，国民党顽固派韩德勤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妄图乘新四军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加以歼灭。于1940年9月底调集了八十九军和独立第六旅等26个团3.5万余人，准备向黄桥进攻。在黄桥决战中，从兵力上看，敌强我弱，敌7倍于我，这一仗怎么打呢？陈毅和粟裕这两位正副指挥，他们站在战略的高度上看待这一问题：要完成党中央赋予开辟苏北的重任，只有消灭韩德勤的主力才有可能实现。现在顽军准备向新四军发起进攻，正是消灭顽军主力的好机会。

准确判断敌情，科学制定作战方案

1940年9月30日，陈毅从姜堰撤回黄桥后，立即着手两件事。一是让粟裕连夜制订作战计划，拿出与韩顽决战的战斗方案；二是急电中央和中原局，希望派新四军四、五支队和八路军黄克诚部南下，实行南北夹击，一举歼灭韩军主力，以求彻底解决苏北问题。然而，就在皖东和江北新四军与八路军即将南下增援时，当地突降暴雨，水灾肆虐，南下受阻。为此中原局急电陈毅、粟裕，要求他们“独立打破重围，求得以速决战为原则”的作战方针。陈毅和粟裕接到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后，认真分析了顽我双方政治、军事等诸方面的情况，决定依靠自身兵力和地方党政群力量，独立作战，打破韩顽的进攻。为了取得黄桥决战的胜利，粟裕在制订作战方案之前，迅速带领有关人员勘察了黄桥周围的地形。苏南的九十月份，正是收割水稻季节，那是一片无遮掩的开阔地，而苏北黄桥田野正待收割的秋玉米“青纱帐”能够隐蔽部队行动。粟裕利用黄桥沟渠纵横的地形，制定了3种作战方案。在作战会议上，粟裕精神饱满地走到挂图前，首先将敌、我双方的态势，用红蓝笔清晰地标在地图上。然后，手指海安在地图上的具体位置说：“第一个方案，乘韩德勤进攻黄桥，海安兵力空虚之际，出其不意以主力进攻海安。制订这一方案的根据是，韩顽第一线兵力超我3倍，兵器超我十几倍，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避敌锋芒，可减少损失。可是，海安工事坚固，在没有消灭对方主力之前，攻下海安是极为困难的，這就带来第二个问题，海安攻不下，黄桥又丢了。所以，第一方案不可取。”此时，陈毅点点头，大家也表示出同意的神色。

粟裕继续说：“第二个方案是：以主力守黄桥，以一部兵力向东发展，控制通、如、海、启等9县，并造成北进东台局面，然后建立大片根据地，以致和上海、苏南连成一片。这是不难做到的，因为韩顽在这一地区的势力很弱，我们要取得胜利易如反掌。但实现这一方案于我政治不利。因此，第二方案也不可取。”粟裕扫了与会者一眼，大家都神情专注，等待着他的下文。

粟裕说：“第三个方案，以黄桥为轴心，诱敌深入，迂回包围，各个击破。”说罢，手中的木棒迅速在地图上画了一圈。此时，钟期光心领神会，脱口说道：“布置个大口袋”“对，这就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口袋阵！”陈毅赞许地说：“就这么办！你讲讲利弊，然后讲讲具体部署。”粟裕说：“我认为，这个方案较前两个方案，有以下几点优势：第一，政治上与我有利。我们依托黄桥作战，是出于自卫，群众拥护我们，上层的绅士拥护我们，顽军中也会有一部分同情我们；二是韩顽远途征战，人马疲乏，我方是以逸待劳，行动自由，主动备战。三是我们不战退出姜堰，顽军滋长了骄傲情绪和轻敌思想；同时我们的政治宣传，不同程度地动摇了顽军的士气，顽军中一部分人不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我们攻心战术的成果。当然，这一方案也有不利之处，我们打的是防御战，防御战则是消耗战，以我现有兵器是难以防御的。同志们知道，我们一个战士一支步枪十多发子弹，5分钟就打光了；同时，我方兵力少，对方分三路进攻，战线宽，我们要集中兵力扎口袋，困难是很大的。但是，对待这两个不利因素，我们研究认为，用手榴弹、拼刺刀克服第一个弱点，利用地形，封锁船只，拆掉桥梁，逼迫缩短战线，克服兵力不足。因此，综合以上利弊，第三个方案是可行的。”

此时，陈毅看看与会者，见没有异议，便对粟裕说：“我同意。你再谈谈部署情况。”粟裕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半杯茶，继续说：“我们的兵力部署：以陶勇的三纵队守黄桥，叶飞的一纵队隐蔽集结于黄桥至高桥的大路两侧，准备歼灭翁达的第六旅；王必成的二纵队隐蔽集结在顾高庄、横港桥地区，待八十九军后尾脱离分界、营溪，立即从八字桥插入分界，断其退路；一纵队待歼灭翁达之后，立即向东迂回包围，与二纵队打通联系，再与黄桥的三纵队打通联系，形成大包围圈。然后向心合击，一举全歼。”

“好！”大家鼓掌，陈毅说：“黄桥决战是决定性的一仗，胜利了，苏北大局就定了，我们就能在苏北站稳脚跟，就能完战党中央赋予我们开辟苏北根据地的战略任务。反之，我们将兵退苏南。但是，长江已被日本人封锁，退也没有路退了，只得背水一战。”话说到此，陈毅扫视大家，面色严肃地说：“为慎重起见，我提醒大家几点。第一，叶飞必须保证首歼翁旅。这是整个战局的关键所在。因为翁旅是韩顽的主力，装备精良，韩德勤一直引以为傲，誉称为‘梅兰芳’部队，言下之意是挂头牌的。翁达官居中将军衔，与我多次交锋中，认为我军作战原则是先打弱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以他作为首歼之敌。待我们第一步棋吃掉翁旅，可收出奇制胜之功，将会震动全线，大大削弱八十九军的士气。翁旅是韩顽的中路右翼，消灭了它之后，韩顽中路打开缺口，这时，叶飞迅速从八十九军右侧迂回包围。既能减轻黄桥三纵队的压力，又可协同王必成包围八十九军。第二，王必成插入八字桥断敌退路，要掌握火候，不能过早出击，要接受营溪战斗的教训，决不能打草惊蛇，吓跑敌人。”

紧接着，陈毅眉头渐渐皱起，面露忧色地转脸看陶勇说：“我最担心的是陶勇你能不能守住黄桥！”陶勇脸一红，腾地站起来，高举起拳头说：“陈司令，你就放一百个心，有我陶勇在，就有黄桥在！有我陶勇在，八十九军的一兵一卒休想踏进黄桥半步！”“好！”陈毅高兴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针对兵力不足，想方设法调兵增援

作战会议结束后，陈毅和粟裕将作战方案呈报军部、中原局和中央军委，几小时后，陈毅和粟裕便收到毛泽东、王稼祥、朱德的复电，同意作战方案，并要求陈、粟坚持自卫立场，在战术指导上采取后发制人的方针。中原局复电说，陈、粟应依托黄桥，集中兵力独立歼韩，坚持半个月。

作战会议开了，作战方案也呈报军部、中原局、中央军委，并得到上级同意了。按理说，陈毅和粟裕这两位指挥员可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了。可是他们仍思考着，不停地为决战谋划着，准备着。比如粟裕，他却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深知这次黄桥决战，是奠定苏北抗日根据地基础的关键一仗，延安和全国进步势力都在关注着这一仗的成败。他反复思考，生怕一步疏忽，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他想到守黄桥的三纵队兵力太少，他又想到担任迂回任务的一、二纵队兵力也不足，要从他们那里抽调兵力是不行的，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想起了苏南还有部队可以利用，于是，他急不可待推门而出，直朝陈毅的住处丁家園走去。此时，陈毅也没有睡觉，正为兵力少的问题和三纵队的陶勇、陈玉生等同志商讨坚守黄桥之事。这时，陈毅看粟裕推门而入，便着急地问：“这么晚了，你一定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粟裕笑着说：“是啊，知我者，陈司令也！”陈毅笑笑说：“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粟裕便如此这般一说，陈毅几乎高兴得跳起来，他急促地说：“赶快发电报给江南指挥部罗忠毅、廖海涛，要他们抽一个营过江，以解我燃眉之急。”片刻又说：“对，再发个电报给阳澄湖的谭震林、温玉成，要他们抽一个营过江。”

一支烟的功夫，复电到了，罗忠毅、廖海涛的回电是：抽老四团一营，由刘享云、陈桂生带领已出发！说话功夫，谭震林的复电也到了，“江抗”一支队由戴克林率领立即出发。

指挥部队待命，严密组织临阵督查

10月2日晚，各部队进入阵地，严阵以待。各级指挥员深入部队，对每一个环节都要进行严密检查。在黄桥镇上，陶勇腰挎日本指挥刀，手提盒子枪，一会儿从东门奔到西门，一会儿又从西门奔到北门，反复检查部队的战前准备情况。一纵队的叶飞不放心，他到埋伏在大路边秋玉米和高粱地里的部队中进行仔细检查。因为，他最担心的是一些冒失鬼，见到翁旅一露面就沉不住气，打草惊蛇，误了大事。于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各营将那些手快、腿快、性子急、嗓门高的招来进行单独训话，提出重点警告。

二纵队是负责“扎口袋”的，在敌人未全部进入“口袋”之前是不能暴露目标的。所以，此时的二纵队王必成和部队干部战士蹲在玉米地里啃干粮、喝冷水，他们正耐心地等待敌人“钻口袋”。为了与各纵队联络方便，便于指挥，陈毅将守黄桥的任务交给粟裕和陶勇后，他自己带着一个精干的指挥班子，来到离黄桥西北二十里的严徐庄，将指挥所设在一姓严的士绅家中。指挥所刚刚开设好，陈毅就听到电话铃响，他拿起电话，传来王必成又粗又重的嗓音：“陈司令，据侦察员报告，李守维10月3日开始向黄桥进攻，先头部队已到达营溪、古溪一带。”“好！”陈毅兴奋地对王必成说：“你告诉狙击队，要有钓大鱼的本事，千方百计引鱼上钩。”王必成响亮地回答：“陈司令放心，李守维这条大鱼脱不了钩的！”

10月2日海安降了一场大雨，3日雨停，下午3时，李守维的军部及一一七师已到达离黄桥仅10里的野屋基、何庄一线，先头部队三十三师已抵达离黄桥只有3里之遥的小焦庄附近。可是三十三师师长孙启人他意想不到眼看就要进黄桥了，却碰上了硬钉子，他几次进攻都败下阵来。那坚守小焦庄的是新四军的一个营，在陶勇的亲自指挥下，打得顽强而艰苦，他们要牢牢地吸引住八十九军，让一纵队歼灭翁旅，让二纵队截断八十九军的尾巴。第二天一早孙启人的进攻又开始了。对于这个关键的阵地，陈毅放心不下，他每半个小时必有一次电话询问战况。敌人见攻不下小焦庄，恼羞成怒，以百倍的疯狂猛扑过来。陶勇坚持到中午，小焦庄终于失守，东门的榨油厂也失守。陶勇在向陈毅报告了战况之后，放下电话，一边脱外衣，一边往外跑，他挥舞着指挥刀，奔到七团阵地，从七团调出二营，他如旋风般地率领七团二营冲杀过去，经过激烈的争夺，不仅夺回了小焦庄和榨油厂，而且还抓回了120个俘虏。

把准开战时机，首战全歼翁达六旅

叶飞在电话中向粟裕报告：“翁旅殿后的部队已接近高桥了。”粟裕经过精确计算后认为，翁旅的部队是一路单排行进，如果按两人之间的距离为1米计算，3000人的队形将形成长达9里的长蛇阵。从黄桥到高桥约15里，先头部队到达黄桥北5里时，后尾部队必然已过了高桥，完全进入了伏击地段。此时出击，正好可以将翁旅拦腰斩断。粟裕要通了陈毅：“陈司令，可以向翁旅出击了。”陈毅说：“早不早？”粟裕说：“做计算了。”陈毅说：“好，出击！”粟裕向叶飞下达命令：“开始出击。要采用黄鼠狼吃蛇的办法，多路向其突击，分成几段，各个包围，力求首歼首脑机关！”此时，叶飞率一纵队分4个箭头猛插过去，将翁达的独立六旅切成数段，首先歼灭旅部和后卫团，迫使其先头团回援，然后，以一部从侧翼迂回到翁旅后方，乘势将其包围。如此的干净利落，两个小时不到，翁旅这支显赫一时的“梅兰芳部队”，不可一世的“皇家旅”，就这样被全部消灭了。根据俘虏来的独立六旅旅部副官说，中将旅长翁达自杀了！陈毅得知翁旅被全部围歼的消息后，跑到门外，操起篮球投了一个篮儿，以示庆贺。旋即，他又跑进指挥所，八十九军攻势还很强，容不得他太乐观。

合力包围顽敌，夺取黄桥决战胜利

陈毅到指挥所刚坐稳，粟裕的电话来了：“三十三师突进东门，黄桥东街战斗激烈，伤亡很大……”陈毅此时紧张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王必成的电话来了：“我纵队已绕至三十三师侧后，开始进攻分界镇。”“好！揪住他，狠狠打！黄桥东门已被攻破，你打得好，黄桥就有希望！”当陶勇急忙跑到东门时，粟裕已组织部队夺回了阵地，并杀出东门外一里多路，此时，陶勇长长吁了口气，立即向陈毅报告，陈毅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叶飞的电话来了：“我部由高桥向八十九军一一七师迂回。”“叶飞，黄桥紧急，速向八十九军靠近，迂回到他的侧后，打他的屁股，让他首尾难顾！”此时，一个参谋跑进陈毅指挥所报告：“江南增援的部队来啦！离黄桥还有20里！”此时，陈毅立即站起来，抓起电话：“粟裕，好消息！四团过江了，离黄桥20里！”

粟裕放下电话，跳出指挥所，跑向正在激战中的东街。子弹在粟裕的头顶、身边呼啸而过，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手指。那只手在浙南已经受过伤，弹片残留至今，麻木失灵已经处于半残的状态，现在是伤上加伤。粟裕高声喊着：“同志们，江南增援部队过来了！”在关键时刻，精神因素起着无法估量的作用。粟裕的高喊声在阵地上传送着，群情大振。陶勇举起大刀：“把敌人打下去，迎接江南主力！”很快，敌人退出城门，退出土围墙，退出壕沟。一纵队消灭翁旅后，边走边打，穿过八字桥，按原计划在分界与二纵队打通联络；二纵队在刘家堡与三纵队也打通了联络，因此完全截断了八十九军的退路并缩小了包围圈。待李守维组织部队疯狂地进攻黄桥之时，他已成了瓮中鳖。在新四军从四周发起冲锋时，李守维顿时慌了手脚，成了无头苍蝇，他带着人马想突围，哪里还能突得出去。此时，李守维看自己无法指挥部队，便带着几个随员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可他在向外逃的途中，被拥入挖尺河，最终被挖尺河水淹死。

黄桥决战自1940年10月3日顽军三十三师向我进攻开始，至10月6日结束，共歼灭顽军11000余人，俘三十三师师长孙启人、九十九旅旅长苗瑞林、一一七师参谋长等师、旅、团军官10余名，下级军官600余名。主要缴获有长短枪3900余支、轻重机枪18挺、山炮3门、迫击炮39门，还有大量的弹药和军需品。黄桥决战的胜利，是新四军取得的历史上空前的胜利。黄桥决战之后，苏北大部连成一片，成为华中最大的一块根据地，对全国有决定意义。中原局书记刘少奇同志评价黄桥决战“有伟大的决定意义”。毛泽东把“黄桥决战”与两个月之前，由朱德、彭德怀指挥的华北八路军的“百团大战”等同起来视为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的转折点标志。

综上所述，黄桥决战是抗战时期新四军在江苏泰兴以东黄桥地区为粉碎国民党顽固派军队进攻的自卫反击战。黄桥决战的胜利，奠定了苏北抗日根据地的坚实基础，打开了华中抗战的新局面。

夺取黄桥决战胜利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党中央、中央军委的正确领导，有当地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等等。但笔者通过学习研究这一历史，深深体味到，在这场大决战中，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作出重大贡献的是陈毅和粟裕这两位指挥员的谋划艺术、果断决策、密切配合和正确指挥。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在于陈毅和粟裕这两位指挥员，在面临强敌的情况下，在各自充分发挥高超指挥艺术的同时做到紧密配合，形成了一种超强的指挥合力，成功地运用于作战指挥的实践，并获得圆满成功，从而使这场大决战取得了出奇的伟大胜利。

首先，从战略指导上来说，陈毅和粟裕他们二位都深刻领会了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战略意图，并一致认为，要坚决完成党中央赋予开辟苏北的重任。在大敌当前，尤其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只有消灭韩德勤的主力，开辟苏北才有可能实现。在这个战略思想确定的总的前提下，一致想到的是如何歼灭韩顽的主力，在决战策略和手段谋划的基础上，制订出可行的作战方案，用于作战指挥的实践。从作战指挥的层面上来说，对黄桥决战的指挥班子只有陈毅指挥和粟裕副指挥二人，没有政治委员，也没有参谋长，可是实际上，陈、粟2人充当了4人的角色。陈毅除了履行指挥员实施军事指挥之外，还履行了政治委员职责。粟裕除了履行副指挥员实施战场指挥之外，还履行了参谋长的职责。他亲自带领参谋人员现场勘察，研究制订作战方案，并提出了3套作战方案供作战会议讨论研究确定出其中一套最佳方案。在作战会议上，当粟裕讲到第一个方案，并讲到利弊因素后，认为第一方案不可取时，陈毅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就说明他们想到一起了。因为，如果采取第一个方案，海安顽敌工事坚固，在没有消灭敌主力的情况下，想攻下海安是极为困难的，如海安攻不下，黄桥又丢了，情景将会使敌士气大增，人民群众则会对新四军另眼看待，他们必然会产生一个错误的结论：新四军只打游击战，不要根据地，不要后方。这将给新四军今后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带来困难。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陈毅和粟裕想到一起的关键，在于他们有一种报国为民的铁的担当精神。当粟裕讲到第二个方案也不可取，接着讲完第三个方案，并认为第三个方案是可行的。此时，陈毅立即表示同意，让粟裕接着说说部署情况。这又充分说明他们的思想是完全统一的。在粟裕讲完部署情况后，在众人一阵掌声的气氛中，陈毅不仅从政治委员的角度作了讲话，而且还分别结合各纵队的任务，在明确其将会对战局产生影响的同时，就如何完成好各自的战斗任务提出了要求。这两位指挥员一呼一应，紧密配合，把一个作战会议开得人心振奋、圆满成功。不仅是大家明确了任务，增强了完成战斗任务的信心，也进一步懂得了如何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怎样做到相互紧密配合，形成整体力量，最后达成一举全歼之目的。

作战会议召开之后，按理说一切准备就绪，陈毅和粟裕这两位指挥员也应该好好补补觉，养养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了。可是他们顾不上休息，而是都在为守黄桥的兵力不足在操心，在苦思着对策。当粟裕在深夜想出办法后去向陈毅汇报时，陈毅也正为此事同陶勇等同志研究对策。当粟裕推门而入，陈毅就想到粟裕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一定是想出好办法了，于是，他请粟裕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当粟裕提出可从江南调兵之事后，陈毅几乎高兴得跳起来。这就充分说明，他们二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们的智慧火花在碰撞中立即产生共识。于是，陈毅立即下令从江南调兵，并很快得到回复。在战斗中，当粟裕在黄桥接到陈毅的电话，得知江南的增援部队过江了，离黄桥20里！此时，粟裕立即奔向黄桥东街，高喊着：“同志们，江南增援部队过来了！”对于江南增援部队到达之前战斗有没有结束，他们有没有投入战斗，笔者没有去考证，但部队得知江南增援部队来了这一事所产生的力量是强大的，也就是在关键时刻，精神因素会发挥出无法估量的作用。作为激战中的顽军官兵得知新四军的增援部队已到，他们眼看就要败下阵来的士气是怎样的是可想而知的。也正因如此，促使顽敌很快退出了城门，退出了土围墙，退出了壕沟。

黄桥决战中，凸显出陈毅和粟裕二位指挥员的智慧和高超指挥艺术的环节很多。比如，粟裕通过对翁达六旅一路单排行军长径的精确计算，适时指挥部队出击，这是夺取黄桥决战胜利的关键。笔者对此回想起过去在高炮部队担任参谋长时在战役演习中组织部队开进一事。高炮部隊行军时都是解放牌汽车牵引火炮，采取摩托化行军。作为行军纵队在通过某一指定的调整点（桥梁、交通要道路口等）时，既不能提前，也不能推迟，必须按时通过。这就要靠根据部队的行军长径、行军速度等要素进行精确计算。我想，这种计算方法也可能就是从战争年代的斗争实践中总结流传下来的。

再比如，在黄桥决战中，陈毅把指挥所设在严徐庄。按照常理而言，军队作战指挥部（所）是部队行动的最高指挥机关，战役战斗时往往是远离战场设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可在黄桥决战中，陈毅将他的指挥所设在日军据点和顽军进攻出发地之间的严徐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按照陈毅的话说，那是为了方便于指挥作战。事实也正是如此，10月4日下午3时左右，当顽军独立六旅从高桥排成一字长蛇阵向黄桥进犯已进入新四军部队设伏的地段，一纵队叶飞在电话中向陈毅报告，要求立即出击时，陈毅也正在严徐庄的村东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这一情况。当他看到三里庄附近尘土飞扬，鸟雀乱飞时，认准翁旅确实已进入伏击地段，加之粟裕也在第一时间将战情报告于他。所以，此时陈毅果断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黄桥决战中，陈毅和粟裕不仅有听党指挥的铁的信仰，有报国为民的铁的担当，有逆境制胜的铁的意志，有英勇顽强的铁的作风，而且有善谋果断的高超指挥艺术。陈毅和粟裕在决战中凸显出来的革命精神，是留给后人宝贵的精神财富。

责任编辑：张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