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
高龄“少女”肖妍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性地选择躺平,直到她遇到了自律监督师苏木,人生竟迎来了一场华丽的蜕变,爱的火花乍现……
相亲局上“美女救英雄”
2019年8月的一天,在江苏省南京市绣球公园的相亲现场,流动式的流水座席,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他们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对彼此的样貌、条件进行扫描,这让年近30岁的肖妍极端不适,几次想要遁走……
肖妍,江苏省南京市人,大学毕业后,在南京一家新媒体公司做摄影师。她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平日里鲜少打扮。这几年,更是因为缺乏锻炼,连小腹都有些微微隆起。换别的女孩早就如临大敌,练起了马甲线、小蛮腰,肖妍却不以为然,是典型的摆烂型女孩,处于相亲链最底端。
肖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被妈妈骗来相亲,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妈妈对她各种嫌弃:“再过几天就三十了,上点心吧!”“你成天这穿的都是啥,你奶奶要是活着,也会被你气死。”肖妍心里正嘀咕着:“要是奶奶能被我气活就好了,跟儿媳妇斗斗,让她别总是对我开炮。”就在这时,现场突然一片混乱,一对男女吵得不可开交。
原来,一对曾经的恋人,在相亲现场碰上了,男方想向女方讨回恋爱经费。女人坚决不肯,男人怒不可遏,不知从哪摸来一把细长的刀用来威胁。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男人站了出来,对那个男人说:“兄弟,婚约财产,要走法律程序,持刀行凶的后果,你承受不起。”男人见打不过,溜了。
大高个见义勇为,赢得了大家的喝彩。他身穿一件黑色夹克,棱角分明,目光如炬。肖妍顺着他的座位,看到他的资料,苏木,32岁,曾是个军官。
然而,就在大家惊魂未定的时候,闹事的男人找了几个朋友,返回现场,欲教训苏木。眼看就要对上了,周围的人都傻了,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肖妍也有些惊慌失措,想要逃走,但还是第一时间报了警。然而,刚挂完电话,那一伙人就一拥而上,肖妍顿时急得大喊:“别打了,警察来了,警察来了……”随后,那伙人趁乱逃走了。
没多久,警察赶到了,肖妍把偷拍的视频交给警察,做完笔录就回了家。这次的相亲局,让肖妍心有余悸,怕被妈妈再逼着相亲,她特意给爸妈报了旅游团。
肖妍原以为不会再和这些人有交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出门时再次遇到了苏木。肖妍感到很意外,问道:“怎么是你?你的伤,好些了吗?”
“为了当面说一声谢谢,我找婚介所要了你的住址信息,特意找来的。那天,谢谢你帮我报警。”说着苏木双腿并拢,认真给肖妍行了个军礼。
这突如其来的军礼,吓了肖妍一跳,礼尚往来,她也回了一个军礼说:“大家都是见义勇为而已。”苏木被肖妍蹩脚的军礼逗笑了,“这么说,我们也算生死之交了,要不要喝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肖妍跟着苏木到了一间茶室。四目相对,苏木没话找话说:“还相亲吗?”肖妍摇头道:“我长得不好看,还胖,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苏木听出了肖妍话里的自卑,可他却觉得肖妍临危不乱、勇敢、率真、善良,安慰她:“其实,你只要稍做打扮,还是很有市场的。”没想到,肖妍连连摇头说:“我觉得我现在挺好,不需要改变。”
苏木十分詫异,肖妍便解释说:“主要是我懒,喜欢躺平,摆烂,一般人拯救不了我。”苏木笑笑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是一般人。”
时年32岁的苏木是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人,从小个子粗壮,体能好。后来,他考上了军校,毕业后,成为华东某地区部队的军官。两年前,他因为身体原因主动退役,进入南京市一家事业单位工作。
然而,习惯了部队生活的苏木,回归群众生活,极其不适。他每天干完本职工作后,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后来,有朋友跟他说:“现在有个特新潮的职业叫自律监督师,你这么自律,干脆赶个时髦,做个兼职。”朋友告诉苏木,自律监督师是一种新兴职业,主要是针对现代年轻人的摆烂、拖延、自暴自弃等负面心态和行为,通过监督帮他们实现健身减肥,考研考公,职业提升等任务,更好地追求人生价值,获得自我认同。
这个职业兴起后,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寻找自律监督师来“拯救人生”,但大多数自律监督师并不合格,反而是苏木这种对自己要求严格、极端自律的,非常适合这份工作。
见苏木没有反对,朋友便将苏木的信息挂到电商平台,应聘自律监督师,同时也希望苏木能多与人交往,沾一点烟火气。之后,苏木陆续在工作之余接过几单,客户都对他评价不错。而苏木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渐渐找到了职业认同感,就一直做了下去。如今,在面对自知一身毛病却依旧摆烂的肖妍时,苏木突然有一种想要为人导师的使命。
渡一场“孽”缘火花初现
这些年,肖妍因为熬夜和暴饮暴食,不但体重飙升,身体也出现了各种问题,苏木觉得这样很不好,当即提出要当她的自律监督师,还对她说:“可以先体验,后付款。”肖妍被他搞怪的样子逗笑,见他如此殷勤,答应先体验体验。
苏木用两天时间对肖妍做了全方位的了解。他发现肖妍每天都熬夜到凌晨一两点,所谓的运动就是走路10分钟去上班,一日三餐都在暴饮暴食,而减肥也永远停留在心血来潮的意念中。苏木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感觉任重道远。
当时的肖妍也只是一时新鲜,并没有想好要彻底改变摆烂的人生。没想到,当天晚上,肖妍收到了苏木第一波工作信息,包括目标计划书、作息时间表、监督计划书、服务协议,还有一大堆关于健身减肥、运动锻炼的知识链接。最后,弹出来一条信息:“从明天开始,我监督你,加油!”
结果,肖妍刚打开目标计划书,没看两眼,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6点,苏木的叫醒电话宣告他监督工作的开始。肖妍挣扎着坐起来,浑身像是被用力拉扯着,又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见肖妍没有回复,苏木每隔5分钟打一次电话。这一天,肖妍收到了苏木通过微信、电话提醒达到15次之多。更令她崩溃的是,苏木要求所有任务完成后,要拍下照片、视频发给他。肖妍心想:这哪是自律啊?简直就是自虐!索性关机。
肖妍作为拖延症、懒癌、肥胖症、夜星人的综合患者,数病并发,积习难改。一天下来,除了一张披头散发的起床照,苏木什么也没收到。肖妍是苏木见过的最不配合的客户,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当电话轰炸无效时,苏木决定亲自上阵。
这天一大早,苏木出现在肖妍家门口。肖妍穿着邋遢的麻布家居服,半睡半醒地斜倚着门边问:“苏大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上门追杀啊?”苏木无奈地笑了笑,说:“客户不配合,我是来帮你建立信心的,我们出去聊聊,顺便跑个步?”肖妍见苏木这么诚恳,自己继续摆烂,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运动服。突然,“哐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了下来。苏木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只好推开门。这一推,苏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肖妍家的卧室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屋里满满当当屯了一柜子的书,旁边居然还有一个零食柜,衣服横七竖八丢得到处都是。
肖妍想去找早被搁置在最顶层的运动服箱子,没想到重心不稳,跌了下来。苏木帮她取下箱子,擦掉上面厚厚的灰尘,肖妍才从里面找出一套红色的80年代风格的运动服,配上略胖的身体,像一个熟透了的番茄,苏木简直憋不住笑。
苏木带肖妍去跑步,可转头一看,她依旧睡眼惺忪,像只蠕动的虫子,七歪八扭的,没跑多远,就坐到路边的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苏木过来拉她,她死死地抱着椅背,不肯撒手。
肖妍被逼着起了个大早跑步,不但浑身酸痛,而且耗尽她所有的意志力和体力。她又饿又困,急需补给,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碗牛肉粉,又要了一份小笼包,回到家倒头睡到中午。晚上,苏木想跟她沟通一下具体监督问题,没想到,视频里的肖妍满不在乎,呲溜着一杯奶茶,大谈吃饱睡好才能有精力。
之后一个星期,苏木坚持陪肖妍跑步,可肖妍几乎每次都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苏木拿她没办法,索性也坐下来,跟她谈起了心:“其实,入伍前,我也是个200斤的胖子,为了减肥,我腿上绑着沙袋负重跑步,做平板支撑的时候,下面会垫上报纸,直到报纸整个浸湿。后来,我成功了。改变的过程并不舒适。怎么?你还没开始就要放弃吗?”
这之后,苏木还找做人工智能的朋友,做了一个合成的3D人物——瘦下来的肖妍。那好看的瓜子脸,婀娜多姿的身材,让肖妍十分向往。
那天晚上,苏木收到肖妍的健身视频,视频里肖妍正在瑜伽垫上卖力地做着平板支撑。看着体力不支,趴在地上的肖妍,苏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没两天,苏木在一次次电话轰炸无效后,既失望又愤怒,直接杀上门去,却发现肖妍病了,开了门就一头栽到沙发上,浑身滚烫。
苏木惭愧不已,觉得不该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揣度肖妍,他主动留下来照顾肖妍。他端热水,递毛巾,细心地喂药,还给她熬了粥。肖妍突然觉得苏木老师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冷血。
然而,一周后,她却依旧借口生病,间歇性摆烂。为了更好地激励肖妍,苏木实行奖惩制度,肖妍一听有奖励,立马恢复了元气,第一次全天候打卡,时间准时,照片视频一个不漏。
坚持一个月后,作为对肖妍的奖励,苏木带她去玩密室逃脱。一见面,苏木把一个白色膳魔师保温杯塞到她手里说:“生命之源,能保你五行不缺水。”肖妍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他的温暖让她很意外。
共赴雪山是来路亦是归途
游戏开始之前,突然有个NPC出来,竟是一个青面獠牙、狰狞恐怖的僵尸,肖妍瞬间被吓得浑身发麻。苏木立马让场控换成不那么恐怖的谍战类型。他们去换装,肖妍穿了一件民国时期的绢丝旗袍,外面套了一件风衣,一副民国美女的打扮。苏木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戴一顶黑色礼帽,看起来帅气神秘。肖妍觉得,苏木帅出了天际。望着苏木看着她的眼神,她竟“嗖”地一下就脸红了。
进入密室,苏木帮肖妍搜寻线索,挡住炮火。在她因为障碍险些摔倒的时候,苏木一把抱住她。那一刻,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两颗急速跳跃的心雀跃着相互碰撞。后来,他们手捧奖杯合照留念,那是他们第一张合照,笑容铺满了画面。
这些日子,他们变得越来越有默契,心照不宣的爱情也在生根发芽。可肖妍害怕,虽然与苏木的相处让她很开心,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平凡的女孩,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没多久,肖妍因为工作要去天津出长差,提出终止监督。苏木看着她闪躲的眼神,突然开悟了,原来肖妍自卑,不敢向前,但他不想就此错过,提出愿意继续做她的监督师。见他如此认真,肖妍不忍拒绝,笑说:“那就辛苦苏老师了。”
虽然相隔两地,但苏木从没擅离职守。苏木一有时间,就飞过来陪肖妍跑步,健身,旅游,打卡各种地方小吃。其实,这早已超出了监督师的职责范畴,但他们就像彼此吸引的磁石,总能凑到一起。
春天,他们去杭州西湖看日落;夏天,他们去山东青岛登崂山……他们徒步走过郁郁葱葱的森林草原,也曾坐在车上呼啸而过大漠戈壁。后来,苏木把他们的出行路线画在了地图上,不知不觉中,竟实现了肖妍在地图上走出“一颗心”的心愿。
肖妍曾跟苏木说过,她想玩遍祖国的山河,在中国的地图上画上“一颗心”,就算是将来一事无成,好歹也证明她曾看过很多风景。肖妍没想到,苏木一直放在心上,用心地完成了她的心愿,她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苏木是个暖男,肖妍喜欢摄影,他就甘当助理、模特。为了让肖妍能吃健康的食物,他做了肖妍专属食谱,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美味。苏木的陪伴,让彼此的心在慢慢地靠近。
2021年10月,苏木创业,开了自律监督工作室,通过线上网站和线下机构合作,承接业务。然而,因为疫情,苏木经营遭遇困境。那段时间,苏木愁眉不展,肖妍觉察到他的异常,请假回了南京。
苏木在一堆文件中,一脸消沉。肖妍从没见过他这样,她拍拍他的脑袋说:“这头发跟你有仇啊?别再薅了,再薅你就秃顶了。”苏木有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情绪低落。从不轻言放弃的苏木,竟心灰意冷地说:“或许我并不适合做老板,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能关门大吉了。”望着失落的苏木,肖妍的心也跟着撕裂,她说:“你当初为了让我坚持,上门追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改变会带来不适,不能一开始就放弃。大不了,这次我陪你。”
肖妍言出必行,她牺牲休息时间,帮苏木招聘,面试安排得满满当当。肖妍陪着苏木一起修改完善公司的监督服务和管理体系,新建优化管理渠道。
他们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为了能让苏木休息好,肖妍在办公室里安了两张行军床。夜里,苏木看着小铁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肖妍,他小心翼翼地把外套加盖在她身上。床很小,很硬,可是肖妍却睡得很香。苏木既感动又心疼,更多了一份动力。
有一次,一位金融公司老板因为提醒时间晚了2分钟,闹到公司投诉,咖啡直接泼到了肖妍的脸上。肖妍擦掉脸上的咖啡,低头努力控制情绪,再抬头,继续跟客户协商解决事宜。苏木知道之后自责不已,肖妍却反过来安慰他说:“咖啡而已,只要飞过来的不是刀子,我都照单全收。”
蘇木看到曾经的摆烂女孩已成一个言出必行、不轻言放弃的坚韧女孩,一时万分感慨,终于重拾信心,一路披荆斩棘,事业渐渐走上了正轨。如今,肖妍每天早上6点准时起床跑步,运动服也从XXL码一件件换成M码,她不再熬夜,每天晚上会准时发一张睡前打卡照片给苏木。当她身穿最新款的斜肩礼服裙,出现在公司晚会上的时候,大家几乎惊掉了下巴。
2023年2月,肖妍和苏木趁着假期,去了一趟云南。当他们站在彩云之南的雪山上,肖妍的美丽自信,深深地打动着苏木。苏木用登山杖在地上画了一颗心,他拉着肖妍站在里面说:“我宣布,这是只属于我们的领地,从此你可以待在我的地盘里。肖妍,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肖妍认真地看向他,自信地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编辑/包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