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曲《大漠行》的演奏技法及其音乐特点

2023-06-25 13:08王小倩
艺术大观 2023年10期

摘 要:古筝,在我国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被誉为“群声之祖,万乐之师”。近现代,随着筝乐艺术的发展,当代筝乐作品不再都以“静”和“美”为全部特点。筝曲《大漠行》是一首以阿拉伯音乐为素材的作品,这首筝曲有着浓郁的中东风格,进一步体现了当代筝曲风格的多元化。

关键词:《大漠行》;阿拉伯风格;中东风格

中图分类号:J6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3)10-00-03

一、《大漠行》中阿拉伯音乐元素的体现

(一)作品背景概述

《大漠行》创作于2010年,乐曲配以打击乐(中东鼓、沙盘)进行演奏。该曲的节奏型、旋律、技法等方面十分具有阿拉伯音乐特色,无论是乐曲风格,还是调式调性都融入了多种艺术形式的创新。

(二)乐曲中的节奏型和音乐旋律走向

《大漠行》这首筝曲在多方面体现出阿拉伯传统音乐的特点。阿拉伯传统音乐的特点与他们居住在沙漠有很大的联系。阿拉伯传统音乐特点如下。

1.阿拉伯音乐具有强烈的节奏感

《大漠行》中广泛使用了附点节奏型、切分节奏型,这类节奏型与打击乐的鼓点相配合,具有强烈的节奏感。阿拉伯评论家认为,他们早期的诗体——拉吉兹的诗歌韵律是和着驼队的脚步声产生的,阿拉伯音乐的节奏感,与其运输工具骆驼、马有着密切联系[1]。骆驼,别名“沙漠之舟”,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骆驼踩沙的声音单调,却坚实有力。在乐曲行板中(14小节起),作者以一分附点前休、二八、四分音符为动机,营造出“骆驼踩沙”的悠闲感。附点节奏的使用让“骆驼踩沙”悠闲却不显笨重。除了骆驼之外,马在阿拉伯人的生活中也占十分重要的地位[2]。作者在乐曲的89小节起采用前八后十六的节奏型来模拟马蹄的声响,91小节的从强到弱的音乐处理,营造出马蹄声渐行渐远的音响效果(见谱例1)。

2.阿拉伯音乐多使用滑音

阿拉伯人经受肆虐的风沙、炎炎烈日的炙烤,看着稀疏的植物,寻找着绿洲的路途上,心中很容易生出悲伤、绝望的情绪。而滑音则是表达内心忧伤情绪的一种音乐处理手段。《大漠行》中使用了大量的滑音(见谱例2)。

3.阿拉伯音乐具有长曲长调的特点

阿拉伯人受到居住环境单一性的影响,阿拉伯音乐的音律、声调、歌词和乐段都具有重复性和单调性。由于居住在沙漠中,恶劣的气候让阿拉伯人产生了不同的时间观,时间对于阿拉伯人来说是漫长的,长曲长调的音乐更能给人带来消遣时间的闲适感,因此更受阿拉伯人的偏爱。乐曲引子中大段落三连音和长时值遥指的使用符合阿拉伯传统音乐长曲长调的重复性和单一性的特点(见谱例3)。

4.阿拉伯音乐多有对“天籁之音”的模仿

阿拉伯传统音乐常用各种弦乐器、管乐器和打击乐来描绘清凉世界、模拟行云流水,对于阿拉伯人民来说,水滴声就是“天籁之音”。在乐曲引子中,作者采用了大量的三连音节奏型。古筝泛音和实音交替,泛音的音色清透空灵,仿佛让置身于沙漠中的人感受到了点点水滴带来的清凉感(见谱例4)。

(三)乐曲中拍板、以掌击弦及移码转调等技法的运用

拍板、以掌击弦这类技法在现代筝曲中已经较为常见。阿拉伯音乐善用羚鼓和手鼓敲出强劲有力的鼓点,用来表达出阿拉伯人豪迈、不拘小节的性格。在《大漠行》中作者将多种拍击方法结合在一起(包括拍击琴弦、拍击琴码左侧、用手掌拍击琴盖、用手掌拍击琴盖侧面、用左手拍击琴板、用指甲轮刮琴盖、握拳叩击琴盖),在音响效果的构思上融入了敲击手鼓的音效。该技法在此曲中的运用起到的点睛、出彩的效果,配以中东鼓伴奏,尽展阿拉伯地域风情(见谱例5)。

在拍板的最后,通过用左手大指和食指义甲捏住琴弦快速反复刮弦来模拟大自然狂风呼啸,右手轮流拍击正、侧琴板,作者将运用这一技法让筝和打击乐完美融合在一起,把音乐推向了一個小高潮(见谱例6)。

移码转调:通过变化音来判断,作品一开始的调性是d和声小调。在第89、90小节处,作者使用移码转调的技法,要求演奏者将中音的fa移高半音变成中音的升fa、将中音的降si移低半音变成还原si,调性从原来的d和声小调转成了同主音D大调。这样本曲就有了两组定弦,小调转大调的调性对比,使得音乐旋律更为丰富(见谱例7)。

二、《大漠行》乐曲结构分析

(一)关于引子(1-13小节)

引子速度自由,笔者按照作者在谱面上标记的气口将引子分为三个层次。其中包含了前文所提到的三种阿拉伯音乐特点,即多用滑音来表达内心的忧伤、用泛音模仿天籁之音、以大段落的三连音配合长线条的遥指来展示音乐长曲长调的缩影。

(二)关于行板(14-53小节)

行板划分为A、B、C、D四段。

A段:(14-21小节)速度为80-94。A段为4+4的方整型并行二句式乐段。前句以左手从低音进入,主题旋律以一拍附点、二八节奏、四分音符为动机,配合左手的短琶音技法,营造出“骆驼踩沙”的悠闲感。后句采用改变音调、不变节奏的方式,是对A段主题旋律的再次诉述。

B段:(22-32小节)速度为116。B段为2+2+3+4的不等长四句式。B段速度加快,音乐材料中反复出现三连音和附点节奏,音乐更加富有舞蹈性和跳跃性,让听众感受到了阿拉伯人民的热情奔放。32小节处右手演奏从低到高的小撮,左手以刮奏配合,把音乐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C段:(33-48小节)速度为116。C段为4+7+5的不等长三句式。右手为长遥,左手以二八节奏型的指序为主,阿拉伯人民载歌载舞的画面跃然纸上。

D段:(49-53小节)为速度自由的一句式乐段。在D段运用了双手遥指技法,左右手同时演奏两条旋律,主副旋律交替,是阿拉伯音乐长曲长调特点的缩影。

(三)关于快板(54-166小节)

快板分为A、B、C、D四段。

A段:(54-77小节)速度为133-144。A段为13+13的非方整型并列二句式乐段(注:原谱小节数编号错误,少算了两小节)。在A段音乐旋律多采用级进进行,并大量运用了滑音、回滑音、点音等不同的技法。既保留了古筝特有的古韵,同时音乐也更加细腻、丰富。后句(65-77小节)是前句的高八度再现。

B段:(78-92小节)速度为152。B段为8+9的不等长二句式乐段。在B段,作者使用密集的四十六分音符,音乐织体加厚,并加以频繁、劲健的重音来表现阿拉伯人豪迈粗犷的性格特点。81、83小节的二八节奏型的转变使音乐更具层次感。B段以演奏从高到低、从强减弱力度的四十六节奏型结束于92小节。

C段:(93-101小节)为作者创曲时的点睛之笔。演奏者通过拍击琴板、琴弦的不同部位来模拟中东鼓的音效,给听者带来强烈的律动感。此段中可以听见酣畅淋漓的中东鼓鼓声,也似乎听见了大漠狂风的呼啸。在演奏时要注意不同节奏型的配合,手掌击弦的力度和弹性、音色的控制和变化。演奏者应把表情、肢体形象地融入音乐旋律和律动中,获得更强烈的艺术享受[4]。

D段:(102-158小节)延续之前B、C两段的速度。作者在A段(89-90小节)使用移码转调技法转至D大调。与之前的小调相比,大调的音乐色彩明亮、宽广。D段可以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次(102-116小节)为10+5的不等长二句式乐段。前句听起来明亮豪迈,可以分为5+5的两个乐节。后句左手为旋律声部,音乐灵巧,重音清晰,配以右手的长遥,音乐婉转哀愁。第二层次(117-166小节)使用了大量的四十六节奏型,采用音阶式的上下行和环绕音旋律。左手演奏单音和音程,到齐奏四十六节奏型,再到扫弦,音乐织体逐渐加厚,149-154小节采用同一个节奏的延伸发展,用不断上行的旋律和一强一弱的力度对比来推动情绪,大段落的扫遥和扫弦把音乐推向了高潮,听者仿佛看到了阿拉伯人民在节日中追逐嬉戏、载歌载舞的场面[3]。

(四)连接(167-174小节)

连接段落以演绎节奏型为主,速度由140转自由。167-170小节右手声部密集的音符配以左手如鼓点般的切分和休止节奏,171-174小节速度自由,在174小节用从低音到高音的刮奏把音乐带到尾声。

(五)尾声(175-182小节)

尾声速度为45,右手声部的长遥,依旧体现了前文所提的阿拉伯音乐长曲长调的特点。旋律以二度级进为主,在平稳的旋律后,以遥指加刮奏强收结束全曲,音乐带来强烈的冲击感。

三、《大漠行》的音乐处理

(一)引子

谱面上标记速度为“自由地”,由纯筝演奏。笔者按照作者在谱面上标记的气口将引子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要注意适当添加左手装饰性的揉弦、颤音和点音来夸张乐曲的音乐特色;第二层次,要把三连音和遥指演奏连贯,同时还要注意音乐的律动、强弱对比以及音色的变化;第三层次,音符比较密集,滑音在按准的前提下可以稍微夸张些[4]。

(二)行板

打击乐在行板开始之前进入,打击乐的加入,让音乐旋律的舞蹈感逐渐变得强烈。在谱例8中,有两种节奏型反复出现,在演奏中对同样的节奏或同样的音采用强弱对比或对节奏做出一些贴合乐曲意境的夸张处理,会给听众带来隐藏的小惊喜。行板后部分的遥指音色应明亮、高亢,在演奏时应稍靠外演奏。

(三)快板

快板的A段运用大量的滑音、回滑音和点音。A段是由两个乐句组成的同一主题的单声部旋律,为了避免音色和情绪的千篇一律,在演奏时要注意手指触弦的位置、力度的强弱和音色明暗的对比。B段密集的音符使音乐情绪更进一层,此段的左右手旋律的重音并没有像常规重音的处理模式一样(常规重音在强拍上),双手的重音配合是有些不对位的。C段是一段非常活泼、有劲道的拍板段,在演奏時要注意音乐表演的自然流露,把表情、肢体形象地融入音乐旋律和律动中,获得更强烈的艺术享受。D段第一层次的第一句为强力度小撮,弹奏的音色要饱满宽广,第二乐句的旋律声部在左手,音色要明亮,重音要清晰。第二层次以音阶式上下行和环绕型的单音旋律为主,音和音之间的跳度较小,演奏时音乐的清晰度和力度的对比就尤为重要[5]。

(四)连接

连接段应注意强调谱面上标记的重心,左手声部低音八度的厚度,右手旋律勾、托、抹的清晰度和灵敏度。171小节慢起渐快的速度可以加入弱起渐强的音乐处理。

(五)尾声

尾声的速度标记为45,实际上在演奏时可以稍微自由一点,在长曲长调的遥指技法后,179小节处的轮撮速度可以慢起渐快,力度上按照谱面的标记由强渐弱。最后,遥指和刮奏强收结束全曲。

四、结束语

此曲充分体现了古筝独特的魅力,展示了中东大漠的异域风情。作曲家扎根传统,借鉴西方的创新理念,进一步体现了当代筝曲的多元化,推动了我国筝乐艺术的蓬勃发展。

参考文献:

[1]江澹曦,吴健.七声弦制筝在音乐创作中的可塑性——以探戈作品《LACUMPARSITA》为例[J].大众文艺,2015(05):154-155.

[2]肖端.我国维吾尔族民族民间音乐中使用波斯—阿拉伯音乐体系之源流探析[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5(06):79.

[3]林丰民.略论阿拉伯传统音乐与沙漠地理环境的关系[J].文艺研究,2001(01):51-54.

[4]王译茁.古筝独奏曲《大漠行》的作品分析[D].中央音乐学院,2016.

[5]徐蔚如.古筝乐曲中特殊音效的演奏技法与功能[D].中央音乐学院,2012.

作者简介:王小倩(1999-),女,湖南娄底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音乐表演与教学(古筝)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