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桐
摘 要:为响应WHO有关儿童友好城市建设的相关要求,中国目前已将其纳入第十四个五年规划。通过系统性地分析现有社区环境以及儿童活动空间,发现绝大多数户外空间并没有遵从以儿童视角为出发点的人文化、适配性设计,故本文从新型社区“适儿化”户外空间建设入手开展多方位设计理念与实践探讨。
关键词:儿童友好 社区 户外空间 环境设计
儿童是人类的未来,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每个儿童都值得被关爱,每个儿童都需要被看见、被呵护。经济、社会、文化的现代化发展为儿童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成长提供了必要基础,“儿童友好”理念应运而生。“儿童友好是指为儿童成长发展提供适宜的条件、环境和服务,切实保障儿童的生存权、发展权、受保护权和参与权。”2021年,我国首次将儿童友好型城市的建设上升到了国家战略高度,国家发改委联合22个部门印发《关于推进儿童友好城市建设的指导意见》,倡导站在儿童视角,将儿童友好理念融入城市规划建设,让城市环境更有利于儿童健康成长。
一、当前城市社区环境存在的问题
基于儿童视角对城市现有社区环境观察分析,不难发现当前城市社区环境尚存在较多问题,儿童个体的多元需求未得到充分关注和重视,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社区空间设计中的儿童视角不够鲜明。不同年龄段的儿童对于空间和设施的安全性、尺度及功能的需求较成人有明显差异,而社区环境多以成人视角进行规划设计,空间、绿化等的布局和规划以及各类配套设施,缺少基于儿童身高、喜好和需要的适配性设计。从儿童视角看到的世界就如同进入大人国,儿童进入的是“成人的世界”而不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二是社区环境中儿童亲近自然的机会不够充分。在目前社区儿童游乐场所中,大多为游乐面积较大的空旷广场,社区步行道普遍是水泥硬化路面,社区以及一些口袋公园的绿化设计较为单调,树木、草地、花卉种类单一,缺少多样化、层次性的规划设计,未将沙、水、泥、石等自然元素和谐融入,减少了儿童亲近自然的机会,使得儿童活动空间与自然环境呈半脱离状态。
三是社区游乐场儿童游戏的权利不能自主。儿童是游戏的主人,游戏的主要特征就是自发性、主动性、假想性、愉悦性、创造性等。然而,由于儿童游戏的场所大多由设计师从成人视角设计,游乐器材大多为统一规格、相对固定不可拆解与移动,游戏的方法和内容相对固化,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了儿童的动手能力、想象力以及自主活动的权利。
四是社区环境中社会文化与儿童文化不能联结。儿童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是在和周围环境交互中发展的。社会文化、成人文化对儿童的发展有重要意义,而目前大多社区都未将主流社会文化与儿童文化相结合。儿童在社区活动中,缺少和社会文化及成人文化进行互动和对话的机会。当儿童文化脱离社会文化,它将难以进行融合性发展。
五是安全出行个人指引标识系统不够健全。儿童高频次出入的社区、学校、公园、游乐场馆等地,空间布局、动线、标识系统不够完善,缺乏儿童视角的指引性标识,以及缺乏儿童可视、可理解的动态的场所平面图或语音提醒。儿童缺少相对安全、愉快体验,空间规划上需要优化布局和动线,满足儿童安全愉快地独自出行的体验需求。
二、建设儿童友好型社区
适应儿童成长需求与活动方式的公共空间能更好地引发儿童共鸣,使儿童产生归属感和安全感。儿童友好型城市旨在为他们打造一个能包容儿童天性,能使之自由无虑、安全舒适成长的环境。这就要求社区环境更加体现“以儿童为本”的人文关怀,构建充满舒适、安全、自然、趣味、互动等特征的“适儿化”公共空间。“以一米的身高看城市”,从儿童的心智和视角出发,立足儿童成长的多样化需求,以帮助儿童全面自由成长发展为根本目标,探索多种举措、构建多种场景,对既有的城市空间环境进行优化调整或追加新的功能,从而提高城市空间的品质和服务于儿童成长的能力。建设儿童友好型社区可从以下方面着手。
(一)适儿化的多功能共享空间改造
为建设儿童友好型社区,需要完善社区周边公共设施建设,基于“以儿为本、分层设计”的理念,对公共空间进行具有适儿化特性的合理改造,建设适合儿童的功能区域、服务设施。[1]
社区户外公共空间根据儿童需要,从功能方面可以划分为活动区、娱乐区、休息區、其他区等多个区域,各个区域需要丰富使用功能,满足儿童多元化需求。活动区空间可根据儿童的年龄和活动内容细化静态和动态活动空间。休息区为家长和儿童的交谈、清洁、饮水、休憩等提供多方面服务,增设遮阳和防雨的设备,增加富有童趣的多种规格的桌椅、垃圾桶等各种设施,并添加直观形象的标识等。洗手间这类公共空间,应设置符合儿童身材、行为方式等特征的盥洗设备,并配套卡通画等具象而非抽象形式的设备使用指导标识。其他区可安排有特点的体验式活动。
另外,社区的一些特定公共空间的设计也应该贴近儿童的需求,如社区图书馆,亦可根据具体条件划分出“儿童读书角”,增加适合各年龄段儿童阅读的设施和儿童读物。再如社区医院,这也是成人与儿童经常会去的共享公共空间。为了缓解儿童对医院环境的畏惧,可以从灯具光感调节、温馨就诊环境改善、儿童游戏角设立、自然元素渗透等方面进行适儿化设计,帮助家长缓解儿童焦虑、烦躁等负面情绪。
(二)亲自然的多样化生命体验设计
作为儿童距离自然最近的空间,多数社区街心公园或者城市公园,“自然”的呈现方式多停留于绿化层面,绿植从成人视角被修剪得规整且毫无灵性,草地选用的草皮多是不能踩踏的,单一规整的冬青、黄杨只是起到隔离带的作用,反倒让儿童远离草地、树木,儿童眼中的大自然成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景观。
儿童是自然之子,亲近自然是儿童的天性。对儿童来说,自然充满无尽的宝藏,自然元素本身就拥有一定的“嬉游”属性,儿童用自己的方式感受自然带来的美好并在其中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儿童与各种自然元素接触互动的过程也是促进感知,充分激发探索欲、想象力、创造力的过程。因此,社区的环境设计要给予儿童更多接触、感知、拥抱自然的机会,让儿童在自然中玩耍,和自然一起玩耍。社区绿化、街心公园等要基于儿童视角进行科学分层规划,尤其是增加下层和中层绿植种类。下层地被可以选择高度50厘米以下花灌木及草花、草坪,如红叶石楠、六月雪、美女樱、三叶草、波斯菊等,这些植被就在儿童脚边、手边,随时可近距离观察,感受鲜活生命的生长;儿童活动的草皮,选用狗牙根、矮生百慕大、结缕草、半细叶结缕草等抗踩踏性比较好的品种;中层灌木和小乔木可以选择樱花、蜡梅、紫荆、桂花、紫玉兰、碧桃、紫叶李、木槿、丁香等,还有枇杷、杨梅、果桃等果树,增加儿童多样化的生命体验。同时,去除不必要的绿化隔离带,让儿童随时随地可以亲近自然、感受自然、融入自然,和自然一起游戏。环境的规划设计还要注意多元融入,将花、草、树、石、沙、土、水、动物等各类自然元素更开放、更紧密地融合于社区环境中,让社区环境真正回归自然、回归朴实,切实做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2]。
此外,社区和城市也需要积极推动建设集合科普、体验、游玩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自然教育基地。[3]以成都麓湖生态城云朵乐园为例,这是一处典型的以自然元素为设计原型主导的儿童活动场所。在该乐园中,水的各种不同的形态以及它们的汇聚形式,在活动场地和节点设计中都被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跳跳云、旱喷广场、互动涌泉、曲溪流欢、冰川峡谷、冰雪滑梯等独特的活动场地。儿童在亲近自然的同时也能对水的形态变化进行直观感性的学习,通过对各类自然元素的观察和体验增强对自然的理解和感悟。由此,寓教于乐的效果便得以达成。
(三)可挑战的个性化游戏场域打造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游戏是儿童的权利,也是儿童感知世界、主动学习、发展智能的重要方式。不同年龄、性别、身心发育程度的儿童对于游乐场所的具体需求总会或多或少存在差异。[4]因此,场所内设施和材料越丰富,分区越细致,儿童在该场所游玩所期待的满足感越强。社区内符合各类儿童不尽一致的“微空间”应尽可能多样化分层次设立。[5]
首先,根据儿童身心发展水平和最近发展区,分别设置凸显不同阶段儿童个性特点的游戏场。如,1—2岁的婴幼儿还不具备独立行动的能力,需要家长的陪伴照护,他们的活动范围相对较小,行为方式多为晒太阳、观察事物等静态活动,以及爬、走、跑、钻、踢、跳等简单动态活动,因此可对应地设置温馨、童话式空间,设置可移动的小火车、摇马,童话式的可躺可坐的花瓣床、蘑菇屋、动物椅等,地面铺设防滑平整的软质地面,并设置一些爬行山洞、学步道等场所及辅助设施等;3—6岁幼儿感官发展迅速,并对未知、陌生的事物产生好奇心,儿童行为模式中装填图式、搬运图式等图式特征更加明显,因此可有针对性地设置沙池、石子池、玩水池、骑行等区域,同时增加各种攀爬网(墙)、平衡木、滑梯、秋千等设施,既能满足儿童对探索未知和适度冒险的天性,同时也能帮助他们对一些自然科学规律初步形成直观、感性的认知;7—12岁年龄段儿童精力旺盛,自主能力逐渐加强,兴趣逐渐广泛,喜欢运动强度高、技能复杂、挑战难度大的游戏,喜欢团体性活动以及主动照顾别人,故需要一些大型攀岩、进阶性闯关游乐设施、各种集体性球类运动场地、棋类场地和大尺度空旷空间等[6],从而激发他们的探索欲,提高合作能力。
其次,增设开放性、可变性自然游戏场。配置一些更能激发儿童想象力、创造力、活动欲望的游戏器械和一些低结构的自然材料,让儿童可以自己制订规则,自主开展各类游戏。另外,使用一些开放性的材料,给儿童带来更多的选择与思考,创造更多游戏的可能性,在最大程度上通过不同层次、不同游戏活动方式最大程度地满足每个儿童的最近发展区。设计构想详见表1。
当然,游戏场各类设施和材料,必须严格符合安全性原则,其材质、尺寸和安装环节等要经过严格检查,符合国家相关质量规定,并向儿童、监护人清晰说明规范的操作方式和流程。[7]个性化游戏区域的打造不仅需要设计师、建造商进行视角的转变,也需要社区每个成员的认同,尤其是儿童与家长对游戏安全守则的认可和执行。
(四)可对话的多元化人文参与空间设计
社区文化也是一种社区认同感的体现。符合“适儿”特征的社区文化能够呈现社会对儿童的友好态度,有助于社区居民换一个视角去认识儿童,并重新发现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增强社区的向心力。目前一些社区在实践这一理念的过程中仍未跳出“孩子就用大人剩下的东西”这一理念窠臼,为儿童规划的人文活动空间多为成人活动空间的“边角料”。因此,有必要对社区空间进行重新组织规划,为儿童量身定制,让身处其中的孩子们能够自由学习、休息、社交的专用的活动空间,如,儿童议事会、小志愿者服务站等与社区、成人文化接轨的活动。
同时,社区应该将社会主流传播媒体作为载体,在日常社区文化的基础上增加儿童友好文化的元素,充分利用适宜各阶段儿童理解的、可视可听的多样化本土文化资源,加强开放式、体验式、交互式的文化交流空间设计。如,满足不同阶段儿童需求的多主题自主创意的文化艺术作品交流区、开放的社区“朗读亭”、流动的社区儿童绘本漂流屋等,通过多种设计,加强儿童与儿童、儿童与成人之间的交流,促进儿童文化与成人文化、社会文化之间的对话,拓展儿童的阅读空间、美育资源,延展儿童的校外活动空间,加强儿童的劳动教育、课外实践、科技体验、素质拓展等校外活动场所设施建设。
(五)可感知的多通道安全出行体验设计
为了提升儿童友好社区的安全性,社区需要建立活动空间秩序,提升空间质量,概括而言,就是“以一米的高度行走于街道上”,进而观察街道空间对儿童是否友好,以及儿童的人身安全能否得到充分保障。[8]
从“多通道”层面来看,首先需要完善慢行交通体系,加强人行道、自行车道规划建设,优化校园周边的步行线路规划和人行设施,保障儿童出行安全。其次应该开设儿童友好的无障碍公交车车站和交通公共设施环境,最大程度地便利不同发展水平的儿童活动行为。从 “可感知”层面来看,则应在小区门口道路、学校门口马路等儿童参与公共交通活动最为频繁的场所专设符合儿童视听模式、理解能力的安全指示内容、红绿标识等设施,并且将儿童所能看到的标识视觉化,通过最为明显的视觉冲击与感染,让儿童感受到社区的友好。
以深圳市福海街道为例,当地为儿童开辟了可以独自步行上下学和在社区内游玩的无障碍通道。这种儿童友好出行的交通策略可总结为:在传统的安全舒适和功能性要求基础上进一步拆解提炼,使得两类特色路径均满足步行道连续独立,过街交叉口安全,路径沿线景观、游戏空间及设施友好,标识标志完善,植物配置合理。[9]由此来看,儿童友好的理念实际上也是一种对居民家庭友好,最终上升到对一个城市自身友好的理念。
三、结语
随着城市规划转向精细化管理,规划愈加注重生活质量和空间品质的提升,而儿童友好度成为城市高阶发展的重要评价因素。儿童友好型社区作为最基础的单元,在儿童友好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儿童友好城市角度下的社区户外空间建设需要以儿童心性与活动为主要出发点,满足不同发展水平儿童的物质化需求与精神化社会文化背景打造,从全方面、多角度考虑,因地制宜规划与设计,建立儿童活动与游戏的“新世界”。
参考文献:
[1] 沈瑶,张馨丹,刘赛.国际“儿童友好社区”评估工具的转译与应用——以长沙市儿童权利现状调研为例[J].城市规划,2022(12):4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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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杨咏梅.公共政策视角下儿童友好型城市公园建设[J].现代园艺,2022(18):131-132,135.
[4] 李金,晨郑艺.从“人文关怀”到“需求表达——儿童友好型城市开放空间设计探索[J].人文园林,2021(1):65-72.
[5] 王璇,吕攀,王雪琪,等.儿童友好型社区户外游戏空间营造研究[J].中国园林,2021(S1):62-67.
[6] 朱一然.儿童友好型社区户外活动空间设计初探[J].居舍,2021(10):90-91.
[7] 周扬,关经纯,钱才云.基于行为特征与心理需求的儿童友好型社区户外活动空间研究[J].中国园林,2022(7):115-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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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向曉夏,刘烨.儿童友好视角下交通系统优化与出行模式探讨——以深圳市福海街道为例[J].交通与运输,2021(S1):225-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