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陈毅、粟裕决战孟良崮

韩继云

第一章国共新一轮角逐

一、蒋介石实施“重点进攻”战略

时值公元1947年2月下旬的一天。

南京黄埔路蒋介石官邸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蒋介石一身戎装，满脸严肃，端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首。

陈诚、白崇禧、顾祝同、薛岳、胡宗南、林蔚、郭汝瑰等10多名国民党高级将领分别端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两边，他们都将目光投向蒋介石。

蒋介石扫视了一眼出席会议的将领，说道：“诸位，今天的会议主要商议当前的战局。国军自去年夏天与共军正式交手以来，战事进展颇为不顺。共军在山东、华北、中原、东北等地区的活动十分猖獗，不断侵犯和袭击国军，国军蒙受重大损失。我们原来拟定的准备用较短的时间消灭共军，占领华东、华北，恢复津浦、平汉诸线，进而完全占领东北的作战计划没能如期实现。看来对共军进行全面进攻的策略尚存在问题，需要大家重新计议，寻求新的破敌之策。下面先请郭厅长向诸位介绍一下8个月来的整个战略态势。”

分管作战计划的国防部第三厅厅长郭汝瑰应声而起，说道：“国军与共军8个月的战事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去年7月至10月。在初战4个月中，国军攻势较为顺手，夺取了张家口、菏泽、淮阴、安东（今丹东）105座中小城市，包括大片土地，打通了胶济线。到去年10月，国军共投入部队73个师209个旅，占总兵力的五分之四，其中一线部队共43个师117个旅。但国军也付出了较大的代价，损失了32个旅及非正规军共30万人。”

“第二阶段是从去年11月至目前。”郭汝瑰略为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这4个月国军进攻受到了共军的顽强抵抗。去年11月晋绥、太岳共军发动了晋西南战役，华北共军向平汉线保定以南出击；今年1月至2月东北共军在南满、北满发动攻势；中原共军向豫东、皖北国军进攻；特别是华东共军陈毅、粟裕部更是大打出手，连续于去年12月、今年1月和2月发动了宿北战役、鲁南战役和莱芜战役，3个月时间内使国军损失10多万精华，九十六师戴之奇师长、二十六师马励武师长、五十一师周毓英师长、第二绥靖区李仙洲副司令等一批高级将领战死或被俘。总的来说，这一阶段共军伺机作战，使国军蒙受重大损失，又有约40万国军被共军吃掉。目前国军用于作战的兵力大大减少，不得不抽调留置在后方的战略预备队出战。现在国军的战略预备队已从去年夏天的55个旅减少为39个旅。目前我们在兵力调配上已捉襟见肘，继续与共军全面交手存在一定的困难。

没待郭汝瑰落座，蒋介石怒容满面地接茬说道：“诸位，共军猖獗，战局困难，已威胁到党国的生存。近日国军李仙洲部糊里糊涂在山东莱芜被华东共军陈毅、粟裕部吃掉，损失8个旅56000人，乃是国军的奇耻大辱。陈、粟共军占据鲁南，气焰嚣张，已成为党国心头大患，不灭此股共军，难消心头之恨。现在请诸位各抒己见，对未来的战局谈谈看法和设想。”

国民党参谋总长、蒋介石的贴心亲信、矮小精明的陈诚首先起身说道：“总裁、诸位，近8个月共军之所以活动频繁，与我针锋相对，其目的很明确，就是欲与我争霸天下。本月初共匪头目毛泽东在延安发表题为《迎接中国革命新高潮》文章，大肆叫嚣与国军作战，他要求部下在今后几个月内再吃掉国军40至50个旅。尽管在该文中毛泽东没有公开提出打倒我们的口号，但实际上他的目的是要打倒我们。针对毛泽东的嚣张气焰，卑职建议国军应进一步调整力量，给予共军以最严厉的打击，遏制住共军的挑衅和攻势，扭转被动战局。”

“当前战局困难是事实。但综观整个战局，卑职认为我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国军无论在兵力和装备以及地盘上，仍旧占据较大的优势。”绰号“小诸葛”的现任国防部长白崇禧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慢条斯理地说，“但问题是我们前一阶段对敌作战的策略存在一定的缺陷。近8个月来国军对敌所采取的战略是全面出击，四面开花。这完全是一种不分主次、不分轻重缓急，遍撒‘胡椒面’的作法。我在明处，敌在暗处，他们可以集中兵力攻我一点，而我处处兼顾，只能被动挨打。为了扭转战局，卑职认为总裁应对今后战略作大的调整，采用集团作战的方式，重点进攻共军的某一点，以优势兵力与敌作战，最后战而歼之。不知此策可否？”

时任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扭动肥胖的身躯说道：“卑职认为去年国军对共军采取全面进攻的战略基本上是正确的。如果我们不采取该战略，国军就不可能占有广大的城市和地区，一旦这些城市和地区落入共军之手，他们的力量就会大大的膨胀，会给党国造成更大的威胁。至于目前及未来对付共军战略，卑职建议两点：一是巩固和守住已占有的地盘；二是集中力量打击活动猖狂的共军，如山东的陈毅、粟裕部。假如国军能够彻底剿灭山东共军，将会给陕北、华北、中原、东北的共军以极大的震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我们再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逐一将各地共军消灭。”

“本人与顾总司令的看法大体一致。”国民党徐州绥署主任薛岳说，“宿北之战和鲁南之战失利，本人负有重要的指挥责任。当前国军的确应该集中力量全力进攻狡诈的陈、粟共军，逼其与我进行决战，一举将其消灭，彻底解决山东战事，夺回鲁南、鲁中，并巩固苏北。”

身材矮粗、黄埔一期生、号称“西北王”的国民党西安绥署主任胡宗南，挺直腰板望着蒋介石说道：“校长，据可靠情报，陕北共军兵力匮乏，只有4个旅的正规军和3个兼警备区的地方旅，总兵力仅有3万人，而我却有45万大军，此时正是直捣共军老巢——延安，捉拿毛泽东的机会。我们切不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时刻。”

陈诚等将领将目光投向蒋介石，等待他的训示。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蒋介石缓缓起身，走到身后墻壁上悬挂的巨幅军事地图旁，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说道：“刚才诸位所言很好，很有见地。近来我一直在思考对付共军战略调整之事。综合诸位的看法，我想国军下一步的战略重点应该放在这两个地方——陕北和山东。”

说到此，蒋介石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他的部下。

蒋介石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继续说道：“陕北是共军的巢穴，毛泽东蛰居该地区经年，如果国军能够消灭陕北共军，‘犁庭扫穴’，端掉共匪老巢——延安，抓住毛泽东，共产党就将陷人群龙无首的状态，便于国军一一收拾，最后一举荡平共党。山东则是津浦线的重点地区，它连结中原、华北、苏北和苏中，地理位置相当重要。自去年12月共军陈毅部与华中共军粟裕部汇合组成华东野战军以来，实力大增，频繁出击，严重威胁津浦线的畅通和济南、徐州以及苏北和苏中的安全，必须尽快给予重击和歼灭。”

“健生（白崇禧）、辞修（陈诚），我希望你们领导的国防部和参谋总部能够尽快制定出对陕北和山东共军重点进攻的战略方案，以便国军下一步开展行动。另外，在座诸位如果有更好的建议和方案，也可以随时呈递于我。”蒋介石将目光投向了白崇禧、陈诚，然后又转向其他将领。

“是，总裁。”白崇禧、陈诚等将领立即起身回答。

“诸位，总之，我还是一句老话，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消灭共军，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望诸位奋发努力！散会。”蒋介石站了起来，他的脸部有些扭曲，脖子上的青筋爆得很厉害。

二、顾祝同出任山东“剿匪”总指挥

暮晚时分。南京颐和路顾祝同官邸。

国民党陆军总司令兼郑州绥署主任顾祝同接到蒋介石秘书长陈布雷的电话，让他马上到蒋介石官邸一趟，蒋介石要召见他。

顾祝同不敢怠慢，迅速命令侍卫备车前往蒋介石官邸。

顾祝同的座车朝着黄埔路蒋介石官邸快速的行驶。他仰靠在车后座上，暗自思忖，不知蒋介石这个时刻召见他有何要事相商。他猜测不到蒋介石此时请他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蒋介石所要商量的事情一定很急，十有八九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也许是关于中原战局的事情。是不是蒋介石对中原战事有了新的想法和安排。或许是请他组织郑州绥署兵力配合徐州绥署主任薛岳重点围剿山东陈毅、粟裕部……

各种思绪繁杂，顾祝同一时也理不清楚。

顾祝同，字墨三，江苏涟水人，是蒋介石宠臣之一。因其军事指挥才能不甚高明，人送绰号“粥桶将军”。他为人谦和，锋芒内敛，但却城府极深，工于心计，手段圆滑，惯于官场厮混。顾祝同于1922年在广西桂林结识蒋介石，从此为蒋介石鞍前马后效劳，竭尽所能。北伐战争时期，顾祝同任国民党第三师师长，在收复南京附近龙潭车站大战中，他与其他师配合，歼敌3万，迫使军阀孙传芳部逃至江北，声誉大起。在30年代“蒋冯阎大战”中，他赤膊上阵，为蒋介石冲锋陷阵。大战之初，当其他部队被冯玉祥部打得节节败退、损失惨重时，惟有处于陇海铁路中部的顾祝同部坚守阵地，未受损失，故大得蒋介石赞赏。蒋介石围剿中央苏区和中央红军时，顾祝同充当急先锋，曾直接指挥数十万兵力，进攻江西革命根据地，大肆烧杀掳掠。但使顾祝同‘扬名’之战却是他于1941年初制造的‘皖南事变’，他秉承蒋介石的旨意，指挥第三战区国民党10万军队向叶挺、项英率领的新四军部队发动突然袭击，使新四军蒙受重大损失。在无数革命志士的鲜血中，顾祝同官运亨通，青云直上，进入了蒋介石的军事中枢，被其视为股肱。

顾祝同的座车驶进了总裁官邸，在蒋介石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身材矮小瘦削的陈布雷已经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迎候顾祝同，“顾总司令，里面请，总裁正在等您。’

顾祝同快步走进办公室，他发现里面帷帐低垂，灯光暗淡，蒋介石正坐在沙发上。

顾祝同连忙脚跟一并，“啪”的一个立正，“报告总裁，墨三到。

蒋介石欠了欠身子，指着身边的沙发说道：“坐，墨三。’

陈布雷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蒋介石和顾祝同两人。

“不知总裁找我有何事？”顾祝同小心翼翼地问。

“墨三，此次找你，是想委你以重任。请你全权指挥国军围剿山东共军陈毅、粟裕部的作战任务。”蒋介石说到此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略显惊愕的顾祝同，继续说道，“我考虑再三，觉得你是指挥这场剿匪之战的最合适人选。你是陆军总司令，又是郑州绥署主任，资格很老，将领们会听从你的指挥，这对围剿山东共军非常有利。”

“总裁，山东共军是属于徐州绥署主任薛岳剿灭的范围，让我指挥作战，是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顾祝同试探地问。

“别提薛伯陵了，这个广东蛮子，抗战时长沙会战指挥的不错，曾将日本人打得丧魂落魄，但与共产党军队交手便显得毫无章法，连吃败仗。前一阶段，他指挥的宿北之战、鲁南之战，都败给了陈、粟，损失国军精华7万人，现在党内要求将他撤职查办的呼声很高，我只有弃用他，以平众怒。你明白吗？”蒋介石愤怒地说。

顾祝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此番与山东共军交手，该如何排兵布阵？请总裁明示。”顧祝同知道这副担子是推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本次与陈、粟共军的决战，我希望你能在3个月内结束战事，到5月份基本肃清山东共军。关于具体兵力使用，我打算这样安排，”蒋介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同时示意顾祝同用茶，“撤销徐州、郑州绥署，组成‘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由你坐镇徐州，统一指挥徐州、郑州的国军，重点进攻山东陈、粟共军。你可以使用的兵力包括中原战场的王敬久兵团、山东战场的汤恩伯兵团和欧震兵团，再加上徐州、济南第二、第三绥靖区所辖部队，此外我还准备将整编第九师由武汉向山东调动，这样在兵力上你将有24个师、60个旅、近50万人马可用，其中可用于一线作战的3个兵团的总兵力将近30万人。这足以对付陈、粟共军20多万乌合之众。为了使你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将国军‘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整编第七十四师、第十一师和第五军都交付于你使用。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感谢总裁考虑周全。”顾祝同受宠若惊。

稍停片刻，蒋介石继续说道：“为了切断中原、华北共军与华东共军陈、粟部的联系，我将命令有关部门加紧进行黄河归故，即在花园口合拢，这样就可以构成从陕西风陵渡到山东济南约2000里的黄河防线，以限制中原、华北共军南北机动，策应山东陈、粟共军。’

“另外，今天下午我已与西安绥署主任胡宗南就进攻共军老巢陕北进行了商谈，我命令他指挥15个旅，约14万人，加上宁夏、青海、榆林各地方军队共34个旅，23万人，尽快向陕北发动重点进攻，攻占延安，消灭毛泽东，为党国除去心头大患。至于山东战场，就全部依靠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能够尽快痛歼陈、粟，结束山东战事，为党国建立丰功伟业。”

“请您放心，墨三将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保证完成任务，复兴党国大业。”顾祝同见蒋介石交付这样多的军队给他指挥，又完全相信他，使他感到非常激动，不由得手拍胸脯说。

“好的。”蒋介石见顾祝同很有信心，也感到高兴，阴森的脸上露出了难见的笑容，“关于山东方面详细的作战部署，你明天去找陈诚、白崇禧进一步研究，争取拿出一个妥善的对敌作战方案。总之，你要抓紧时间迅速到徐州组建‘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尽快向山东陈、粟共匪发动攻击！’

“是！”顾祝同朗声回答。

蒋介石满意地看着顾祝同。

三、毛泽东等领袖延安窑洞讨论时局

初春三月，陕北高原，一片裸黄，千沟万壑，惟余莽莽，连接云天。

延安枣园一间普通的窑洞里，一盘木炭火在熊熊地燃烧，驱散了窑洞里的寒气。

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正在聆听毛泽东对时局的分析。

毛泽东挥动大手，声音宏亮地说：“从各个方面的情况判断，国民党、蒋介石向我解放区进攻的策略将会有重大的改变。他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将重点进攻陕甘宁边区和山东解放区。这一情况表明，国民党、蒋介石近8个月来全面进攻的策略已经失灵。在我各解放区军民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回击下，敌人损失了65个旅，70余万人。他们现在已经无力维持全面进攻的势头。蒋介石、陈诚之流去年吹嘘3个月解决共产党的牛皮吹破了。我们共产党顶住了他们的疯狂进攻，取得了初战的胜利。面对目前的形势，他们唯一的办法是改弦易辙，变换招术。但这一切挽救不了他们的命运。”

毛泽东从桌子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国民党、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决心永远不会改变。从抗战结束以来，他们不顾全国民众要求民主和平的呼声，调兵遣将，妄图借助军事和装备上的优势，消灭我党我军，他们的这种做法完全是由他们的反动本性所决定的。对于国民党、蒋介石将内战强加于共产党人的卑鄙做法，我们一不怕，二是与他们进行坚决的斗争，三是用事实说话，揭露他们的阴谋。现在全国民众心里都很清楚，国民党、蒋介石玩弄的是假民主、假和平，他们调动军队不断地向各解放区大举进攻，包括最近迫使我中共驻南京、上海、重庆代表及工作人员撤离，更表示他们决心放手大打下去，关死一切谈判大门。我相信，即使国民党、蒋介石现在将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他们也将注定失败，占不到我们丝毫便宜。”

“不过，客观地说，目前我们面临的形势仍然严峻。”毛泽东站起身来，面容变得严肃，“尽管8个月来我们歼灭了70余万国民党军队，但敌人并没有达到伤筋断骨的地步，他们的总兵力仍有190多个旅，约190多万正规军，比我们的力量要大得多，武器装备更不用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能盲目乐观。必须制定正确的对敌斗争策略，粉碎国民党、蒋介石重点进攻的图谋。”

“这是一份最新的敌方情报。”毛泽东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说道，“蒋介石委任的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指挥官是号称‘西北王’的胡宗南。此人是蒋介石的黄埔嫡系门生。他现在按照蒋介石的旨意正在向陕甘宁边区调兵遣将：以整编第一军、第二十九军和整编第十五师、三十八师各一部共15个旅14万人，由宜君、洛川、宜川之线向北担任主攻；以西北行辕副主任马鸿奎、马步芳部的整编第十八、第八十一、第八十二师共10个旅5.4万人由宁夏银川、甘肃同心、镇原等地向东进攻；晋陕边区总部主任邓宝珊所属的第二十二军两个旅共1.2万人由榆林向南助攻配合，夺取延安，消灭我中央机关和陕北部队。在山东方面，蒋介石任命的指挥官是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他将指挥汤恩伯兵团、王敬久兵团、欧震兵团约25个旅近30万人，从徐州、苏北等方向进攻鲁中的陈毅、粟裕的华东野战军，企图把他们消灭在沂蒙山区。从这两个地区我军情况看，面临的压力相当大。目前陕北我军留守部队不足3万人，与胡宗南兵力之比为1：10；山东陈、粟主力部队主力有15万多人，与顾祝同一线兵力之比约为1：2，与其总兵力之比为1：3。看来这一次国民党、蒋介石是下定决心与我决战一场，擒拿我毛泽东了。”

毛泽东端起桌子上的搪瓷茶杯，喝了几口水，继续说道：“敌人来势汹汹，锋芒毕露，我们究竟是战还是退，需要尽快拿定主张。我毛泽东认为，在大敌当前的形势下，特别是敌人的兵力占据优势的形势下，我们应该采取避其锋芒、伺机作战的方针。必要时我们可以放弃一些地方，包括延安，让敌人去占领，送蒋委员长一个“见面礼”，使他们背上沉重的包袱，然后我们再施展腾挪战术，瞅准机会，狠狠打击敌人，吃掉一部分敌人，粉碎国民党、蒋介石重点进攻的阴谋！”

话毕，毛泽东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在坐的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和任弼时，示意大家发表看法。

刘少奇站起身来，缓缓地说道：“国民党、蒋介石这次进攻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将全面进攻未能赢得的东西通过重点进攻赢回去。他们将进攻的矛头对准陕甘宁边区，对准延安，对准山东解放区，用意十分险恶。陕甘宁边区和延安是中国革命的中心，山东陈毅、粟裕同志领导的华东野战军是我党我军的主力，国民党、蒋介石企图通过进攻这两个地区，吃掉我党我军的首脑机关，打掉我军的主力，扼杀中国革命。当然这只是国民党、蒋介石一厢情愿的事情。我党我军包括全国民众绝不会答应的。我们应该用坚决、灵活的斗争策略挫败他们的企图。”

周恩来神情庄重地说：“主席对形势的分析和对敌作战主张，我完全赞同。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与敌人进行硬拼。假如我们与敌人进行阵地战，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进行拉锯，那么国民党、蒋介石会拍双手欢迎。他们正希望我们与他们进行正面交手，以便利用优势兵力和先進装备消灭我们。暂时避敌，伺机打敌，是我们的上上之策。这并不是说我们怯敌，而是说明我们的对敌斗争策略更具灵活性。

毛泽东一边吸烟，一边非常认真地倾听大家发言。

朱德操着浓郁的四川口音说：“敌人的进攻来势凶猛，但主席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死亡筵席’。我们除了在陕北、山东两个战场加强与敌人斗争外，同时要发动其他解放区的军民袭扰打击敌人，配合陕北、山东解放区军民的战斗。我们要布置转战在中原地区的刘伯承、邓小平的部队、晋察冀的聂荣臻部队、太岳的陈赓、谢富治部队、东北的林彪、罗荣恒部队加大出击的力度，争取多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分散敌人的精力，使敌人顾此失彼，首尾难顾，有利于我们早日彻底打破国民党、蒋介石的重点进攻。”

任弼时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国民党、蒋介石任何形式的进攻必败已成了一条不变的历史规律。但在他们的有生力量没被消灭之前．他们是不会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还会反扑，他们这次调集重兵围攻陕甘宁边区和山东解放区就是妄图卷土重来的具体表现。面对强敌，我们先退一步，放弃一些地方是明智之举。我完全赞同主席的主张，必要时放弃延安，诱敌深入，狠狠打击敌人。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敌人兵力较强，我们在战略战术的设计上一定要谨慎从事，不能有任何的粗心大意。要为解放区的广大军民着想，尽量争取少流血、少损失，多歼敌！”

毛泽东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站起身来，望了望窑洞窗外悠远的天空，胸有成竹地说道：“国民党、蒋介石这次进攻，丝毫不是表示他们统治的强有力，而是显示他们的军事、政治、经济都已处于极端困境的情况中。为了抽调兵力组织这次进攻，胡宗南右翼的山西地区只留置了4个旅，协同山西‘土皇帝’阎锡山进行防御，在后方的西陇海铁路以及从西安到兰州的公路上兵力也很空虚；在中原地区，蒋介石将王敬久兵团抽调到山东战场，使陇海铁路中部兵力变得不足。此次国民党、蒋介石的重点进攻，完全是孤注一掷，带着慌乱神情。他们组织这次进攻的军事企图是，首先解決西北问题，割断我党右臂，并且驱逐我党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出西北，然后调动兵力进攻华北；同时摧毁我山东解放区，消灭华东野战军，打通津浦线，解决我华东野战军对徐州、济南、苏北的威胁，最后达到各个击破我军、消灭我党的目的。”

毛泽东掸了掸烟灰，语调铿锵的说道：“针对目前的局势，我党我军必须采用坚决战斗精神保卫和发展陕甘宁边区和西北解放区，保卫山东解放区。根据陕甘宁边区兵力较少的状况，我们应该急调晋绥军区第二纵队王震部的两个旅万余人自吕梁地区西渡黄河，加入西北解放军的序列；西北人民解放军必须从长期战争着眼，依靠自身的力量部署一切；在当前，应诱敌深入，必要时主动放弃延安，同胡宗南的主力部队在延安以北山区周旋，陷敌于十分疲惫、十分缺粮的困境，然后趁机集中兵力逐次加以消灭，以达到钳制并逐步削弱胡宗南部，从战略上配合其他解放区作战，最终夺取西北解放战争的胜利。驻延安的党政机关及群众立即紧张疏散。山东解放区的陈毅、粟裕部队暂时仍应在该地区待机，等局势进一步明朗再作行动。”

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和任弼时对毛泽东的主张都表示完全赞同。

一只漂亮的花喜鹊在窑洞外的枝头上喳喳叫个不停，毛泽东诙谐的对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和任弼时说道：“春天来临，万物萌发，喜鹊报喜，胜利将至！”

“哈，哈，哈……”窑洞里传出毛泽东等人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在陕北高原上空久久回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