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戈茨 偶像背后

2023-05-30 23:36王雷
摄影之友 2023年3期
关键词:斯蒂芬名人伦敦

王雷

本期影人

安迪·戈茨Andy Gotts

Andy Gotts拍摄名人面孔已经30年了,然而他谦逊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恰巧成为摄影师的电影迷。提到自己的摄影作品,他说:“我把我的‘摄影会话看做是一场可爱的对话,不时被‘咔嚓声打断。这是我与英雄或偶像之间的对话,我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进行拍摄,然后再次开始对话。”

也许不难想到,我设法在Andy Gotts去拍摄肖像的路上去找他的踪迹。他当时正开车从伦敦前往爱丁堡为演员 Iain Glen和Martin Compston拍照,他们在即将上映的 Amazon Prime(亚马逊金牌会员)惊悚剧《钻井》(The Rig)中饰演角色。30年来,Gotts 一直在为电影、音乐和时尚界真正的标志性面孔拍摄肖像,他的最新创作成果是新书《偶像》(Icons)。

Gotts利用2020年由于新冠病毒大流行而被迫停止拍摄的机会,将工作重心转为集中编辑Icons。该书分为三个部分——电影、时尚与音乐,收录了250多幅人物肖像以及众多名人褒奖 Gotts的才华的感谢信,包括斯蒂芬·弗莱、已故的约翰·赫特、迪克·范·戴克、凯特·温斯莱特、薇薇安·韦斯特伍德、林戈·斯塔尔和布赖恩·梅等人。

为了分享他的职业生涯故事,他的无工作室肖像拍摄手法,以及 Icons一书的源起,AndyGotts在前往苏格兰拍摄的路上,在他的车中与我们畅谈了45分钟。他十分风趣,喜欢自嘲,直爽诚恳,而且非常开放,所以你很快就能明白为什么他能与他拍摄的那些巨星们融洽相处。

[右图] 哈里森·福特,伦敦。2014年10月4日

摄影之友×Andy Gotts

是什么驱使你最初对摄影产生兴趣?

我是詹姆斯·邦德的超级粉丝,当我10岁那年,家人同意我自己一人在电影院观看《007之最高机密》(For Your Eyes Only)。有一幕是Q拥有全部那些小装置,我被迷住了。那个周末有一档 BBC 电视节目叫做《深入其中》(In At The DeepEnd) —— 每周“ 主持人” Chris Searle要学会一种新的职业。那周他是一名摄影师,跟随来自镜报集团报业公司( MirrorGroup Newspapers) 的 Mike Maloney——他们去伦敦拍摄身穿迷你裙的戴安娜·斯宾塞夫人(戴安娜王妃,译者注)。我看完了整期节目,他们带着全套相机设备周游伦敦,这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从那时开始对相机、设备和刺激产生了兴趣。

当我19岁那年,最初的 BTEC“ 大学课程”摄影班开课了,他们在诺福克的金斯林开设为期两年的课程。第一年讲授所有的摄影类型——时尚、美术、风光等等,而第二年用一整年时间专攻一个科目。到了第一学年末,没有任何一个门类让我特别想拍一整年。

凱特·温斯莱特,伦敦,2006年8月16日

娜奥米·坎贝尔,伦敦,2015年2月19日

就在这时,斯蒂芬·弗莱来到我的大学,分发毕业证书并进行艾滋病宣传讲座。我打听到这次问答会在哪个房间,所以在隔壁房间搭起了背景、架设好相机和几盏灯。我到问答会场,举起手说:“请问我能在隔壁为您拍张照吗?”他转了一下眼睛说:“能快点吗?”我说:“是的,我保证。”我用 90秒拍摄了 10 张照片,这改变了我的一生。那就是我的顿悟时刻——突然间我知道了自己想为名人拍摄照片。

那么,拍摄斯蒂芬·弗莱是你的重大突破吗?

那是我在这条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这完全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斯蒂芬·弗莱讨厌被人拍摄。但是有一张我拍摄的照片非常受他的喜爱,他问我能否给他扩印一张0x8cm的照片。我在学校的暗房里把照片扩印出来,寄到了他的地址,他把这张照片摆在了他家壁炉台上。他最好的朋友肯尼思·布拉纳过去吃午饭,看到那张照片,问是谁拍摄的。斯蒂芬说:“大学里的一个学生。”肯说:“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肯问我:“你想来伦敦为我和我‘当时的妻子艾玛·汤普森拍照吗?”我就去了。

我前往海格特为肯和艾玛拍照。我下了出租车,不太清楚要去哪里,所以我把所有设备都扔在最近的门阶上,试着弄清楚我在哪儿,那里正好是德里克·雅各比的家门口。他出来看我在做什么,我说:“我正在找肯尼思·布拉纳。”他说:“我认识他。我带你去他家吧。”于是他陪我一路走过去,然后他说:“既然我也来了,能帮我也拍一张大头像吗?”

我的事业就这样开始了。我一次就集齐了这三位名人,而这张“谁认识谁”的一整张蜘蛛网就从那里展开了。

你不在工作室里拍摄——为什么呢?

我在演员或名人的家里拍摄。如果有人远道而来,比如说从美国过来,我就在梅费尔的一家酒店里拍摄,但我从来没有工作室。摄影工作室过于冷漠、过于灰暗、过于忧郁了。演员们已经在工作室里被拍摄了千百次,已经进入一种自动驾驶的状态了。如果他们不是在工作室而是我去找他们,他们会感到更加舒适。我没有助手,所以没有其他人让他们感觉到是在拍照片,就我一个人在捣鼓一部照相机。

你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黑白的,是吗?

对。我是看着黑白电影长大的,观看老电影,观察它们如何布光照明,影响了我的摄影风格。有大概 19 年我只拍黑白。

你对黑白的热爱还在继续吗?

是的。大约2008年我得到一部飞思相机。那是一部数字相机,现在我可以选择拍摄黑白还是彩色。当我去拍照时,我会带上我的胶片相机和我的飞思,这样如果我愿意就可以拍摄彩色照片,或者我也可以用模拟胶片拍摄。

吉莉安·安德森,伦敦,2015年7月6日

乔治·克鲁尼,洛杉矶,2013年11月10日

阿尔·帕西诺,贝弗利山庄,2008年11月22日

你用什么胶片相机?

这是一部玛米亚 RB67。它是我19岁时购买的一部二手相机,30年来我仍然在用它……一部 200英镑(约1722元,译者注)的相机,我还在用它。

你在这部相机上使用特定的镜头吗?

我有一堆镜头。我有一支 180mm 镜头,这是我拍摄人物肖像的随身镜头。如果我想从非常近的距离拍摄,我会用一支80mm 镜头,但是通常我会从距离人物稍远一点的位置拍摄,特别是在当前的大环境下。

你会进行任何形式的后期制作工作吗?

如果我用我的飞思拍摄,并希望用黑白,我会在 Photoshop 里把它制作成黑白,或稍稍提高一点对比度,但是我并不会编辑掉任何东西——有什么就是什么。

我在拍摄人物时不会追求像《名利场》《时尚》那样光线理想的效果:我追求的是被摄人物本身。这就是我不编辑照片的原因。

林戈·斯塔尔给了我最好的赞美,因为他也喜欢摄影,喜爱安塞尔·亚当斯的风光作品,他对我说:“Andy,你是人物肖像领域的安塞尔·亚当斯。”如果我要为自己书写完美的墓志铭,那正是我要说的,因为我努力尝试捕捉人物面部的风景……每一条皱纹,每一根曲线,每一道鱼尾纹,一切一切。

在新冠病毒疫情期间你是否持续工作?

没有。我差不多有一年完全没有拍摄。现在已经有18个月了,所以其中12个月没有任何拍摄,因为我拍摄的都是名人,他们的公关人员或经理人只允许他们做那些必须做的事情,比如为电影做宣传……别的都不行。

在过去6个月里我的拍摄工作多了一些,但是一年时间不拍摄让我有机会把我的书编纂完成,所以这很完美。或许甚至可以说,是疫情封锁帮了我。

你是如何说服被摄人物摆姿势的?

对于我来说具有优势的一点是,由于我不带助手,人们可以很放松,当我拍摄时他们可以做自己。通常我首先会尝试拍一张标志性的照片——我知道他们会满意的那种。然后我会拍一些古怪的东西,因为大多数名人都会对他们在图像中的形象非常谨慎,他们中有许多人并不会做傻事。

我的拍摄方式并不是正式的……是吵闹的音乐、香槟四溢和各种荤段子,所以现场环境趣味横生,人们也变得开放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我会向他们展示我拍的每一张照片,如果他们有任何不满意我会很高兴地“毙掉”那张照片,所以他们很乐意做任何事。

他们对看到的照片有发言权,这让我感到很舒服。他们经常做一些滑稽的举动。哈里森·福特说过:“Andy,35年来从没有人让我做搞笑的样子,因为他们都怕我。”当他有机会成为一个12岁的孩子时,他很享受這一刻:他一直在做鬼脸,连我都无法制止他。我很喜欢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能给别人一个小窗口,让他们借此表达他们自己,而他们往往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这是关于信任的问题,当你为了他们的利益删掉照片的时候?

对,但是我从来不会删掉任何东西,因为有一天这些人也许会希望我没有删。那些他们不喜欢的,我只是不会展现给世人看。

你在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在我职业生涯中唯一的障碍就是那些代表天才们回答问题的公关人员——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当我与天才本人或他们的助理打交道时,我的生活会非常简单直接。每个我拍摄过的人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他们喜欢我的作品和我的风格,而他们想拍一张非常棒的照片。这并不是我去完成一项工作,而是两个人走到一起去创造一些东西。所以我的拍摄非常愉快。

但是当公关人员在拍摄前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的时候,或者告诉你该如何用光或采用怎样的拍摄角度的时候,那我就会说:“呃,不,我不是那样拍的——要么按我的方式拍,要么干脆不拍。”

你和被摄人物有成为朋友的吗?

摄影是非常亲密的。如果只是对我来说,我拥有他们唯一的关注,友谊的形成也就是分分钟的事。要我说,我拍过的人里有99% 依然保持着联络。这就是为什么当我要出书或新项目需要有人代表我接受采访或提供手写稿时,每个人都倾情帮我宣传。很有爱的一点是,我确实有一个通过摄影建立起来的核心朋友群,这是我的荣幸。

谁是你曾经拍摄过的最令人惊讶的人物?

许多人都比我想象的更加顺从。没有人以负面形式惊到我。当我为布拉德·皮特拍摄时,他说:“我能帮什么忙吗?”我说:“如果能为我引荐一下任何一位你认识的大人物那就太好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把手机递给我,手机里一个声音说:“嗨 Andy,我是乔治·克鲁尼。我在科莫湖,你想过来度周末吗?”此前我从没跟他说过话,从来没见过他。

史蒂夫·麦奎因,洛杉矶,2013年11月10日

当你和他在一起时,他会让你感觉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有那种能力,让你感觉自己如此特别、对他如此重要。

你在《偶像》这本书中最喜欢哪张照片?

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是托尼·柯蒂斯的:这是他生前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就在他去世三天前。他问我:“我能再摆一次姿势吗?”于是我有了这个主意,在他脸上画上美国国旗。我们完成了这次拍摄,而他在他去世那天看到了成片。他当时在医院,他的夫人拿到了这张照片。他看着这张照片说:“吉莉,这是我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当天下午他去世了。照片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

书籍信息

《偶像:Andy Gotts人物肖像》(Icons:Portraits by Andy Gotts) 一书已由Scala Arts&Heritage Publishers 出版发行 (ISBN: 978-1-78551-371-8), 约287元(35英镑/45美元)scalapublishe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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