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眼泪（外二首）

钱晖

是灰色调的冬天染白了雪花

在路灯下降落千万颗星光

被天真的北风打成碎片

眩晕钻进你寒冷的故事

以为躲在骨头里就能取暖

那天在昏沉而孤独的铁轨上

行驶着一本放在木桌上的剧本

话筒差点忘记收集冗长的对白

佯装深刻的道理在尾声出现了

那扇属于四个人的窗帘遮住黑夜

我只觉得秘而不宣的日常

不及身旁安静无声的你

你的头发是我儿时的蓝莓色

以及母亲在商店里买蜡笔的声音

现在我正穿过一场漫舞的飞雪

如果就能遇见那时的肿眼睛

我一定蘸着故乡河边的雾气

画满一幅永遠想念你的味道

造   雪

零下十度的世界很干燥

眼睛晾晒在初冰的河边

给拨动红掌的野鸭子造雪

可惜泪水哭成晶莹的碎片

正为那些自命不凡的清高

成就了一次绝望的失败

天赋降临的顺序从上往下

只有茂密的雪花是与生俱来

而勤恳的我始终惧怕抬头

看不见，树林里千万只鸟的飞影

用连绵的窥探弥补匆忙的审判

这世界干燥，我正为冬天造雪

造一滴零下十度的眼泪

镜   头

早已厌倦了寒冷

和山的形状

你用上千年从坚固中

挪出一片柔软

年岁里的寂静

推移着水波

在积雪旁流出风的低吟

红杉树平行的忠诚

还有每个清晨的侧影

如果遗忘时间

初冬将冷却滚烫的诗

你为这遥远的景色说出

湖泊是群山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