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宝

2023-05-30 10:48:04刘国强
辽河 2023年3期
关键词:晾衣绳庄家洁癖

刘国强

九儿姑娘头一次来男朋友家相亲就轰动了玉青屯,独门独院的铁大门明明开着,九儿却跳上齐胸高的东院墙,在墙上走了二十多米、还拐个直角弯,所有目击者都大呼小叫、差点瞪冒眼球。

你想啊,这是多么新奇的情景:在男朋友家里等候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只见九儿尖尖的红色高跟鞋在红砖墙顶上小心地挪动,几次踩在墙边缘、砖墙脑瓜顶有点抗不住,胶泥一咧嘴、人体便失去平衡,九儿掌控平衡的双臂突然像中弹的鸟,左歪右歪、小腿也抽筋般上下左右歪好几下,才稳住身体,多吓人啊!

九儿还差两米远就走到大铁门处,左脚尖鞋跟竟然踩裂胶泥,一块砖“扑腾”一声落地,踩空的鞋在空中画好几个圈,多亏两臂翅膀一样在半空晃了好几下,这才让左脚站牢、稳住整个身体……

头一次来男朋友庄漆家来相亲,九儿就以这样的方式“亮相”,谁不吃惊?

只有九儿自己清楚,自己的洁癖症越来越重,根本管不了自己。刚才,她从村头拐过来,发现通往男友庄漆家的胡同窄路汪一片水,只能顺沿墙根尺把宽的干爽地方走。尺把宽已经足够,九儿也没当回事。可是,九儿走到距男友家大铁门东边,距离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突然发现墙根地上有个破裤衩!

九儿的脸腾地红了,顿觉心脏憋闷,密布在身体内的血管同时鼓胀、呼吸憋闷、浑身胀热,双腿也抖了起来。九儿根本没空多想,立马手扒墙砖“腾”地跳上墙头……

洁癖者最怕脏东西。对于九儿来说,脏内裤是最脏最脏的东西。每次洗自己的内裤,九儿都先用消毒剂泡两天,再用力搓洗裆部。然后再分别用肥皂、洗衣粉使劲洗,一共清洗多少遍,连九儿自己都不清楚。如果还觉得不干净,她便用手指甲使劲抠裆部,直到她认为抠净了,才罢手。

每次从网上买来裤子,都要这样。她控制不住没边没沿儿的联想:当初裤子在商店,一定有很多人试穿。而这些试穿的人,可能有性病、梅毒病、皮肤病,也可能有男精液一类脏东西……

这些东西会变成灰尘,哪都飞。从贴身内裤边走过,这些脏灰必然会飞到自己身上。九儿越想越脏,越想越害怕,不上墙走怎么办?

可是,一个大姑娘穿着高跟鞋从墙上走过来,再“扑腾”跳进院,这像话吗?

因为这个,不仅庄漆爸和庄漆妈双双投反对票,七大姑八大姨也投反对票,他们甚至说九儿精神不好。起码也是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庄漆起初也觉得很没面子,也为女友从墙上走而生气。可家人都这个态度,庄漆来了犟劲:你们可听清楚了,就因为九儿从墙上走就要搅黄这门亲事,我现在就立个规矩,谁要想当我媳妇,这头一个条件,便是从墙上走二十米,没有两下子,我还不要呢!

这叫什么规矩啊?

庄漆妈庄漆爸联手亲戚们一齐做工作,合起来攻击庄漆,一波一波又一波,火力相当猛。在庄漆眼见顶不住、就要举白旗的时候,事情神奇地出现转机——

庄漆爸说,我儿子非九儿不娶,这姑娘可是咱老庄家的看家宝啊!

庄漆爸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更改重大决策的理由谁也想不到:原来,玉青屯有名的三只手醉酒道出真言:他当时已经钻进庄漆家仓房,想把人参从房顶拿出来。他去踩点,先用小刀从里边悄悄抠漏房扒、揭开瓦,刚把脑袋伸出来,忽听九儿妈呀一声叫,吓得三只手赶紧缩回头隐蔽起来,再设法悄悄溜走……

庄家仓库位于房子东侧,很背静,正房里的主人刚好看不见。九儿在东墙上走,正好能看见。至于九儿当时差点掉下墙才叫了一声,根本没看见三只手,则是另一回事。

庄家在山上种了林下参。所谓林下参是模拟野山参的方式,在背坡茂密的树林子里撒下人参种,长十几年才能收采。参形长得跟野山参差不多,价格比普通人工养的参要贵几十倍。

其实,那天九九在墙头上走,并没有看到小偷三只手。她只是看到仓房屋顶的瓦有个窟窿。进屋后,庄家人个个板紧面孔,她已经知道八九不离十。当即为自己走墙头的事后怕。可她也深深知道,自己当时实在控制不住,心都要从嗓眼蹦出来,不走墙头会憋死的……

场面太局促、尴尬,九儿为了自救、自我解脱,便说了仓房顶漏个破洞的事。听了这话谁都没有理会,知道她在没话找话。

当晚,庄漆爸把放在仓房里的人参挪进正屋。

庄漆爸总结道,如果不是九儿在墙上走,咱家至少损失十来万哪!

九儿嫁过来后,洁癖症越来越重,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

在公婆和丈夫面前,她全力控制自己,生怕露馅。

九儿有过两次婚姻失败,都是因为洁癖。自已明明知道要控制,生怕再重演被男友嫌弃的悲剧,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

九儿心里越是害怕,越是犯洁癖病。

实在顶不住了,她就回娘家住几天。在娘家妈跟前,九儿可以尽情使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比如她自己独住一屋,她的屋,谁也不许进。亲爹亲妈也不许进。她用的东西,谁也不兴碰。每次上厕所之前,她要先洗一次手。从厕所回来,再洗三四遍手。先用消毒液洗,再用肥皂洗,然后用香皂洗一遍。如果觉得还不干净,便找来刷子刷,反复刷。

走在街上,如果衣袖不小心与对面人的衣袖碰了一下,立刻改变行程、赶紧回家,把衣服脱下来洗。衣袖触碰的地方,要用消毒水反复洗。

偶尔上县城看场电影,为了防止跟别人接触,九儿回回要买两张票。自己坐中间的座位,两边的座位空着。

在家里洗衣服,晾衣绳必须自己单獨用,别人的衣服不可以与她在同一根晾衣绳上晾晒衣服。一件也不行。晾远点也不行。

在娘家,把衣服洗干净往婆家带,要亲力亲为,不许别人伸手。她把洗干净的衣裳叠好,放在塑料口袋里,外面用胶带使劲缠紧、抱在怀里。放后备箱不行,她不放心。如果坐大客车,也要把衣服抱在怀里,放大客包箱她不放心,放行李架上也不放心。大客没有单独座位,她抱包衣服太占地方,乘务员不让,乘客也不高兴。她每次坐大客都买两张票,宁可空个座位。衣服放在空座位上也不放心,只好紧紧抱在怀里。

九儿之所以总回家,就是为了洗衣服。在公婆家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大张旗鼓地洗衣服,担心洁癖症露馅。

洁癖犯了,心里憋闷得实在受不了,心神不宁,胸闷气短,九儿便找借口出门,背上包假装出去办事。实际上,她躲在玉青屯南边山头遮挡看不见的地方,掏出自带的消毒水、肥皂一类东西,给自己的手好好清洗一下。

山头边有一条弯弯曲曲、哗啦啦流淌的小河,小河欢快地一跳一跳,浪花飞舞,水深的地方没膝,可她从来不用这水。九儿觉得,上游有很多女人在洗衣裳,洗各种各样的内裤,还有鸭鹅们屁股一撅,就拉出一滩屎,屎汤子全在水里,太脏了!

如果山旁边有干活的人,九儿就钻树林里洗。

庄稼没腰深,九儿也可能带了水钻进玉米地里清洗自己。

觉得自己这也没洗好、那也没洗好,实在憋不住,这才回娘家。

家里来外人,凡是坐过的地方,九儿要马上清洗。一次,邻居渴了,进屋喝碗水。邻居走后,九九把那只碗反复刷洗,足足刷洗了小半天。

如果九儿展开联想,觉得来人不是太干净,各种各样脏的想法都会在脑袋里过电影,比如来人上厕所不洗手,很有可能有性病,也许刚刚跟人上过床,她便心神不定、发慌,心律过速,浑身冒虚汗……

用刷子刷,反复清洗几遍,再洗自己的手。手掌要翻过来掉过去搓洗,还不放心,要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拧,反复拧洗。手上老皮全洗没了,呈粉红色。

九儿从来不吃别人家的饭,嫌脏。

娘家妈为她洗衣服,要打开视频,她要远程“监视”每一个环节,亲自指挥妈妈怎么洗、怎么晾晒。

程序少一点都不行,先把洗衣机筒刷净,要用消毒液反复洗两遍。再用水清理三遍,尔后用新毛巾挨排擦,擦干了才可以用。

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先放半袋洗衣粉泡半天。然后才开始洗。洗时更麻烦,大面处用刷子刷,一寸一寸刷,所有的衣缝都要清理,裤裆最重要,要用牙刷顺着线缝、布纹刷,反复刷。

在洗衣机里搅干净后,拿出来,还要在清水反复清洗,至少三遍。

拿出屋晾晒,先把晾衣绳用干净毛巾擦一遍,再换条干净毛巾,再擦两遍。 然后才能晾衣服。

九儿一回到娘家,自己可以“耍着欢儿地干净”。衣裳洗好后,她特别关注晾晒。搬个凳子坐在院里,亲自看着。来回翻、晾、掉个。晾晒十个八个小时,这才放心。

九儿洗衣裳的方式逐渐升级换代。

夏天,洗过的衣裳要在烈日下暴晒三天,然后再收回来;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九儿把洗过的衣裳在外边冻三天。每一次这样的处理,九儿都高兴得不得了,甚至忍不住哼唱起歌曲来。

让母亲给她洗衣服,要现场录视频,她反复观看视频,认为按她的要求做了,一点都不差,这才可以。不然,她会自己重新洗。

有一天,九儿在娘妈家,刚把洗完的衣服晾在院里晾衣绳上,突然看到有拉沙土的拖拉机过来,她疯也般跑出去,张开双臂,猛丁站在道中央拦车,不让过。声称你这车一过,我的衣服就白洗了。司机觉得奇怪,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面额的票子,向前一指,你在北边绕一下,给,不白绕。司机愣了一下,接过票子突突突向后退,打了轉向从北边绕。

母亲见了生气,几件旧衣裳一共值几个破钱,你给人一张大票?

九儿说,我算了,一共洗了六件衣服,按折旧价算,至少值四五百元,我才给人家一百元,合算。

尽管九儿千方百计躲避家人,洗衣裳洗手的“水准”远远达不到她的心理要求,庄漆妈和庄漆爸还是觉得她怪,可能精神不太好。

九儿指指自己的肚子对庄漆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如果孩子出生穿了脏衣服、吃了脏东西得了病,我这当妈的不成罪人了?

九儿反复向丈夫庄漆和公婆强调一个道理,并把她在幼儿园大墙上看到的广告语端了出来: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庄漆和公婆听了这话相当感动,便打消了要换儿媳的想法。

过后想一想,还是觉得九儿精神有问题。

九儿再三解释,他们将信将疑。

要不是九儿怀孕,生个大胖小子,庄漆早就跟她离了。

孩子出生后,九儿的家庭地位一下子提高很多,思想上也放松了警惕,洗手洗衣服“太过份”的情形,还是引起公婆的注意。庄漆也觉得媳妇有些另类。

九儿心里清楚公婆和丈夫对自己的疑心,尽量忍着克制着,不在他们面前露馅。可是,有些突发情况却无法控制。比如,一次他们坐拖拉机出玉青屯去乡里大集,拖拉机穿过“十字高架桥”时,九儿猛然看到桥上交叉过的汽车里,拉着一群猪,九儿当即脸红脖子上的青筋血管暴跳、呼呼喘着粗气说: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那样子紧迫极了,仿佛胸膛就要爆炸!

看见一个蛐蛐,九儿认定它是蟑螂。恰好当厨师的老叔来过,九儿就会展开丰富的联想,认定老叔把饭店里的蟑螂带了过来。虽然庄漆妈告诉九儿这是蛐蛐,学名叫蟋蟀,九儿还是认为它是蟑螂。晚上会睡不着觉,认定它“一定是蟑螂”。九儿会就此反复问一个人,也会问多个人。

突然看见路边的垃圾堆里有个丢弃的破内裤,九儿立刻涨红了脸、失声尖叫、脑门汗珠滚滚、浑身颤抖起来……

过后九儿自己也生气,可这些突发事件来临,她是控制不了的。

庄家公婆抗不了九儿过分干净,暗中观察,猜测她可能得了什么病。去村卫生室打听,才知道这是洁癖症。起初也没有因此而嫌弃九儿,更没有离婚的打算。可因为总闹纠纷,家庭裂隙就渐渐大了。一次庄家在院里打油菜花籽,正巧窗前晾衣绳上晾了九儿洗的衣服。偏巧九儿去河北屯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庄添妈很是为难,不把晾衣绳上的衣服捡回来,肯定要落灰。捡回来,又怕九儿嫌弃别人动了她的衣服。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替九儿把衣服收了。庄漆妈和庄漆爸的理由是,不捡回来,落上灰肯定不行。因为特殊情况捡回来,九儿肯定会谅解的。庄漆妈捡衣服前,特意洗了两遍手呢。结果,九儿回来非常不高兴,瞒怨婆婆不该替她收了衣服。九儿找个棍子,先用消毒液把棍子清洗了,再用肥皂洗两遍,然后拿起棍子把盆里的衣服挑起来、放下,再挑起来再放下,折腾了十几遍,从中挑一件真丝底裤扔进厕所。

庄添妈看了非常生气,新买的底裤说扔就扔,至于吗?九儿再挑起另一件真丝内衣时,庄漆妈实在看不下眼,说,连真丝衣服都扔,这不是败家吗?

九儿说,你要是不把这些衣服捡回来,我能扔吗?

庄漆妈说,打油菜灰大,不捡回来不是怕落灰吗?

九儿说,油菜花灰,也比你的手干净啊!

庄漆妈气得嘴唇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还没完,第二天,九儿足足洗了大半天,反复洗,才把那四五件衣服洗完。晾在晾衣绳上后,她坐在窗前看着,生怕别人碰。过后,九儿非常后悔,专门给婆婆道歉,说她错了、以后改。可真碰上这事,又故伎重演。因为,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类似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再加上酱油瓶盖没拧好,盐罐子盖忘盖,饭勺子木柄缝隙里脏,嫌公婆衣领有灰,家庭几乎每天都会因此吵嘴。常年累月如此,谁受得了?

庄漆性子急,打起离婚念头,却被庄漆爸阻止了。庄漆爸拍板道,咱庄家不能以小失大。儿媳不是故意跟咱们吵架,而是因为她得了洁癖病,得病可以治嘛。如果咱家少个看家宝,那损失可大了。庄漆和庄添妈听不明白。庄添爸这才揭开计谜底:九儿总往小树林跑,数咱们家的林下参长得好。别人家的林下参,可没少丢。大家又提起九儿头一回来庄家相亲走墙头,就发现仓房盖上有个窟窿,保护家里林下参不被偷少损失十来万哪,三个人达成一致:不能离婚。

没过多久,庄家公婆和庄漆又受不了了,儿媳三天两头跟公婆吵嘴,这也脏那也脏,实在受不了啦!九儿知道自己有病,已经离两回婚了,这次婚姻一定要保住。因此每回吵嘴她都后悔,都主动道歉。但没用。道歉后还是管不了自己。丈夫和公婆最后一致认定:狗改不了吃屎,不离不行。

庄漆写了离婚协议,九儿说死不签字。他们打起冷战,互相不说话。准确说,庄家三口人合伙把九儿“晾起来”,谁都不理她。九儿上赶子说话、主动搭讪,沒用,谁都不理她。九儿问庄漆,我怎么做,你们才能跟我说话?庄漆说,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九儿问,除了这一条呢?庄漆回答,就这条,别的都不行。九儿很是绝望。但九儿暗中给自己打氣,坚持住,就是不签。树叶绿了,没签。树叶黄了,没签。树叶落了,还没签。

这年冬天耗子特别多,成群结队攻击粮食啃坏物品,庄家买了十多个耗夹子进行反击。那阵子,两件事最恐怖,闹耗子和闹小偷。大耗子,不光祸害粮食,还啃坏好几个婴儿。有个蒙面盗贼,致使多家林下参和卖粮钱失踪。

九儿早上起来头一件事便是遛耗夹子,把被夹的死耗子拿下来、扔掉,再把耗夹子支好,放在老鼠洞口或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有洁癖的九儿能克服内心恐惧这样做,完全为了感动丈夫和公婆,希望他们回心转意,别逼九儿离婚。事与愿违。庄家三口人合成一股绳越勒越紧,非要勒死九儿不离婚的念头。换个说法,他们三口人、六只手,要千方百计摁灭九儿不离婚的火星,再踏上一只脚,不让她死灰复燃。庄家三口人决定,多想想办法,非离不可。

庄家三口人甚至想出更毒的招子,虐待她。庄漆妈手里拿个柳条棍当鞭子,看见九儿再无数八遍地洗手,啪!就抽一棍子。次数多了,九儿的手背红肿起来。庄漆的招儿更损,把离婚协议递到九儿面前,九儿不签,庄漆咣地朝九儿脚面使劲跺一下,九儿的脚会疼、肿好几天。

这种虐待戏一次又一次上演,九儿彻底寒心。九儿对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变成仇恨,她暗暗下决心,狠狠报复庄漆妈和庄漆,然后再结束这痛苦的第三次婚姻。九儿的主意,打在墙豁口和柴火垛上。每年秋后,菜园子没东西了,人们便把菜园北墙拆个豁口抄近路出出进进,省得绕远。丈夫庄漆每天都跨走墙豁口好几次。

第一,九儿在北墙豁口的墙根挖个坑,里边放个大号耗夹子,庄漆总在墙豁口跨来跨去。这家伙总跺伤自己的脚,这回让他的脚也受伤,跟他就扯平了。第二,在婆婆常去扯柴火的柴火垛也放两个小夹子,用婆婆的手伤换取自己的手伤。至于离婚后的财和物,她也不计较了(想到这儿鼻根一酸,热泪汩汩而出),丈夫没了,家没了,孩子也不给自己,要财要物还有什么用呢?

不想,这几个夹子竟然改变了她的婚姻走向。

这天夜里,蒙面小偷又来偷东西,提兜里装了刀具和撬锁家什,刚要靠近庄家仓房,忽听屋门“吱吜”一声响,原来是庄漆出来上厕所。

蒙面盗贼一惊,连忙轻手轻脚躲在柴火垛阴影里,等庄漆从厕所出来,再继续行窃。盗贼右手扶着柴火垛慢慢向院里摸,心怦怦怦跳,眼睛盯着院里往前挪动脚步,不料“砰”地一声被耗夹子夹住右手,盗贼“妈呀”一声叫,在厕所尿尿的庄漆“腾”地射出来质问:谁?

盗贼右手四个手指被夹,疼得撕心裂肺,也顾不上掰开夹子,赶紧逃跑。慌不择路,他向墙豁口跑去。事情毫无悬念,他的右脚又被大号耗夹子夹住……

派出所来人把蒙面盗贼刚带走,丈夫庄漆和庄漆妈来到九儿屋。庄漆妈笑眯眯地说,你能压住邪,是我家的看家宝贝,有你这样的儿媳,是我们庄家的福份。丈夫庄漆毕恭毕敬地站在九儿面前说,以前吵架都是我的错,我改。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离婚协议,打开、举起来,让九儿看一眼,几根手指突然发力,把离婚协议唏哩哗啦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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