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胭脂
有一夜你会看到群星闪烁
而有一夜你又会感觉群星消失
有一夜道路宽阔,通向银河
有一夜大雪突兀,人们取消了赴约
我积攒了很多祝福
要献给你看到的苍穹
如果我的视野低矮
我要向你道歉,我亲爱的人
落过泪的人,会珍惜琥珀
如果时间允许,一滴树脂重新返回它的大树
让它再次经历分裂的痛
不要在自己的眼睛里取消别人的意义
如果起初善良,请相信终端也善良
是什么让人们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心之镜子,成为蒙尘的碎片
谁会看到谁清晰的身影?
诗歌不是赋予神仙的礼物
它对于平凡人更是一种安慰
你从诗歌中看到的良宵与佳人
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身心为世俗所累
请让灵魂为你唱一支歌
我们能活多久?如果把维度上升,也许离别便是重逢
这个下雨的冬夜,一座城市的雨会感染另一座城市
明天的天气会雨夹雪吗?
但愿明天,向东而行的人会看到曙色和大海
向西而行的人,会听到连绵山脉的呼唤
我始终不能抵达的,不过是我推开的一座岛屿
我始终不能忘怀的,不过是我推开的一座岛屿
我始终在想象,岛屿上,那个灯塔看守者
他的固执岁月如何度过
岛屿上应该有芦苇四季变换的身体
岛屿上,春天的花也许开得太尖锐
谷物和风默契地坚守时令
向左是星辰,向右是星辰
我始终不能抵达的,不过是我推开的一座岛屿
那里,石头的翅膀与飞鸟的翅膀同步
月亮照耀大海,寂静统治心
我始终不能忘怀的,不过是我推开的一座岛屿
那里的朝阳和落日构成完美的异乡
毫无疑问,那里的岁月成全孤独
也成全黄金
黄昏。晚饭时。我和他同桌吃饭,面对面。孤独地吃饭。
他从饭店带回菜单,说,以后方便点菜。
吃完饭,我的抑郁减退了些。
一只鸽子在屋子里呼啦啦飞。
它从哪里撞进来的,无从可知。
一只鴿子在屋子里撞来撞去,我把玻璃窗全打开了,
它依然找不到路子。
它在空中扑腾,我用手指示它,也无用。
我又抓不住它,又帮不了它,我也在消耗精力。
我感到博物馆里的时间变成了石头。
我想,我和鸽子需要同一种穿墙术。
我无奈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陌生而慈悲,
仿佛在说
“再见,十一月的鸽子。”
那么多时候,月亮缺席
春天是焦虑的石头献给内心倾斜的坡度
那么多时候,大风停顿在原野
在他身边,空气里带着暮色席卷的叹息
深蓝的山谷,灰白的鹳鸟俯视着连绵的烟霭
板栗树在山上打开枝杈
构树树叶形成星光和雨水的斜面
泾河上,挖沙船带走了沙子,也带走了河流的时间
黄昏的水汽弥漫至岸边
水鸟点开翅膀,尖厉的喉咙冲破水雾
旧日子带去了对岸挥手的人
送别者亦已离开,两岸空空
淘沙的机器废弃在荒草中
和我对饮的是一只乌鸦
用灯火、灯塔
用迷蒙的雾气,用远方
用孤注一掷的信笺
用虚构的城堡,用迷途的惊慌失措
用孤独,用一枝芦苇纤弱的腰身一再俯向秋风
用更高的星辰,更高的秋天
用一个人的头颅支撑漫长岁月的歌哭
用大地植满的繁霜与荆棘
用时间有多固执他就有多固执
用愁肠,它是人类最奢侈的一端
用古老的琴声与茫茫的岛屿
用我们互致的热泪
用一小杯有些呛喉的酒
用晚星安慰咳嗽
用一个人勾连时间与大地
越过山丘
他坐在一座巨大的教堂里
倾听自己演讲
依然是很早的早晨,很空旷的风
凝滞的河流,往日小溪的缎带
覆满早霜
去年的银杏树不是今年的银杏树
旧物只在画作里呼吸
关中大地,大雾锁住了山体
一切缝隙被弥合了
早行的人
明白一张白纸的远
行李箱的轮子在街上发出刺啦声
我们过了很多不足以提及的日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倚靠着北方这个空间概念
依然看到了岩石、星辰、大海
这个世界最可靠的一部分
它们恒久而悠远,显示时间的耐力
琴弦不会被出卖,弹奏永无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