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介绍:
朱东河,男,汉族,出场年龄三十八岁,从大青山走出去的苦孩子,阿坝某县东梅公司老总,致富后回归故乡,反哺乡里,把山外的文化、信息带回封闭的山村,让大青山走出贫困,改变了落后贫穷的面貌,是一个既有百折不回的精神,又有智慧与远见的硬汉子。
梅朵,女,藏族,出场年龄三十三岁,朱东河之妻、阿坝某县东梅公司副总,无法扭转丈夫回报乡里的志向后,努力经营公司,是朱东河的坚强后盾。
吕孟农,男,出场年龄五十岁,大青山村党支部书记,领导办法不多,但清正廉洁,为人忠厚、讲义气,发现朱东河是致富人才后,热心支持、诚挚配合,是山村不可多得的好领导。
陈耕书,男,仡佬族,大青山村学校民办教师,出场年龄五十五岁,他充满智慧、为人正义,是他的一言一行感动教化了朱东河,从而感动教化了大青山。
丁桐果,女,二十八岁,美丽开朗、能歌善舞的仡佬族女青年,是大青山村小学老师兼村会计,大青山文化传播者和朱东河的追随支持者。
饶全力,男, 四十五岁,大青山村的仡佬族村师,对陈耕书、朱东河均有成见,在朱东河的事业上使了反劲儿,后受朱东河的宽容大度之感染以及事实上的教育,态度有所转变。
黄腊月,男,二十五岁,羌族。大脑灵活、疾恶如仇的山区青年,童年伙伴百合因伤致残,他始终不离不弃地照顾,因替百合感恩而成为朱东河的铁杆粉丝。
肖兵,男,三十岁,大青山光棍汉,好逸恶劳,爱贪小便宜,早先他与饶全力一唱一和,成为朱东河事业上的阻力,后在朱东河的感染下,主动汇入到改变家乡面貌的队伍中。
余水根,男,四十岁,大青山村民,因妻子有病,成为贫困户,觉醒后,追随朱东河创业,成为改变家乡面貌的骨干。
林立春,女,四十岁,余水根妻子,长年生病,后得梅朵帮助,治好了陈年老病,对朱东河由感恩到追随,成为改变家乡的骨干。
字幕。公元二○○五年。
1、郊外。黄昏。外。
一辆轿车飞驰。车外美景快速后移。
车内后排,朱东河显得十分不安。
梅朵:是不是特别激动?
朱东河:怎么可能不激动。这几天,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爷爷送我出山的情景。
2、回忆。字幕:十年前。大青山。老白果树下。日。外。
陈耕书把行囊从自己背上摘下来,交给青年朱东河。
陈耕书:乖孙孙,爷爷嘱咐的,莫忘了啊。
朱东河:记住了,爷爷,孙孙干不出名堂,绝不回来见您。
陈耕书: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们大青山人不能总穷。
朱东河:爷爷,让孙孙给您磕个头,十年后我回来见您。
朱东河下跪。
陈耕书搀扶,替东河拍掉膝盖上的尘土:好了好了。你只要把人做好,别忘记大青山,爷爷就心满意足了。
朱东河背上行李,走远。他边走边抹眼泪。
陈耕书喊:大男人不许哭!
朱东河回身招手,他已泪流满面。
3、现实。郊外/县城。行驶的车内。黄昏。内。
朱东河感叹:五年创业,五年面瘫,加起来已十多年没到过这儿,真的是物是人非了。爷爷今年七十八岁了,他老人家还好吧。
梅朵:你能记得,最后通信是哪年?
朱东河:创业期间,大概七八年有了。爷爷回信说,别惦记他,大青山也是你朱东河的家乡,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唉,我也着急呢,就想混得好一些,接爷爷到阿坝享福去,谁知道得了面瘫。
梅朵:这会儿看不出来了。往后前程必定一片灿烂。
朱东河:有一个礼拜了吧,我给爷爷写了封信,说要回来看他,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收到没有。
梅朵: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
朱东河:有电话。那种手摇的,我总共打过一回。接到乡里,乡里再给转到村里,村里再去喊人,爷爷正上课呢,等老人家跑到队部,这边又掉线了……特别费事。
梅朵:够苦的。
朱东河:你不也是大山里出来的吗?
梅朵:我们那边至少有了路,也有了电话。
朱东河:也不过强那么一点点,看把你得意的。
梅朵:这山区什么时候能比得上城市就好了。
朱东河:可能要好久好久。
汽车驶入县城。
司机:朱总,去哪儿?
朱东河: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也不熟悉情况。小王,你顺着主道往前开,遇到哪家旅馆,咱就住哪家。
4、县招待所。晨。内。
朱东河:小姐,我问一下,去大青山有汽车吗?
服务员:大青山没有公路,也就不可能有汽车。
梅朵:那怎么办?
服务员:要去那边,有两个办法。一是坐长途汽车到乡里,然后再想办法雇摩托车或者拖拉机进山区。也可以步行,不过好远啊。
朱东河:没别的法子了吗?
服务员:直接从县城雇大胶轮的拖拉机或者骑马。
梅朵搶话:骑马?太好了,骑马多有情趣。
服务员:我有个亲戚就出租马匹,我可以帮忙联系。
司机拿着朱东河夫妇的简易物品从楼上下来。
朱东河接过:小王,明天你就在这儿玩它三两天,跟公司保持联系,要是公司有事,你让刘副总酌情处理。
司机:打电话向您请示不行吗?
朱东河苦笑:山里没有信号。
司机:明白,朱总。
5、山路。日。外。
美妙无比的山区景色。
马夫肖兵牵着两匹马,身背旅行包的朱东河、梅朵前后各骑一匹。
肖兵高唱当地山歌。
肖兵歌声停。
梅朵:还有多远啊?
肖兵:早着呢,这才开了个头。
梅朵:啊?
朱东河:放心,太阳落山前,我俩一定见到爷爷(仰望群山,深情地)爷爷。
6、回憶。字幕:一九八五年初秋。
小山村。夜。雨。外。
一个闪电照亮了半边山坡。
大雨倾盆。树木扭曲。一只拴在树上的羊惊恐无比地挣扎。
打骂声伴着雨声传开。
衣衫破烂的少年朱东河滚在泥水里,吕孟农、饶全力等几个壮汉子正对他拳打脚踢,小朱东河边招架边求饶:不敢了呀,再不敢了。
吕孟农踢他一脚:狗还能改了吃屎?我让你偷。
饶全力补上一脚:打死这个祸害!
随着一声尖叫,小朱东河断了气。
几个男人试少年鼻息,抬头,惊惶地:死了?
饶全力伸手试了试鼻息:有气。队长,找根麻绳,把这小偷吊上树淋雨,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吕孟农:好主意。哪个跑一趟。
有一青年刚要回身,人随声到,披着塑料布的陈耕书出现在现场:干什么!
吕孟农:陈老师,您怎么来了?
小朱东河醒过来,呻吟。挣扎。
陈耕书心疼地查看:往死里打,你们家没有娃吗?
饶全力:他偷东西。
陈耕书:我问你饶全力,你没偷过生产队的苞谷,没偷过化肥吗?
吕孟农:他怎么能跟别人家一样,他是……
陈耕书:无论是谁,都是大青山的娃,犯了错,教育教育是可以的,但怎么能往死里打。(弯腰欲搀扶)娃,你起来,别怕。
饶全力阻拦:陈老师,你怎么帮小偷说话?
陈耕书:(环视)下这么大雨,你们一个个可真够热心。(把手表摘下,往吕孟农掌中一拍)这块上海表押在你这儿,我若教育不好这个娃,这手表给大家换酒吃。
村民甲惊诧地:上海表!十七钻!
陈耕书:都回家吧,还想接着洗这天然澡吗?
众人散去。
陈耕书:娃,咱回家去。
小朱东河皱眉咧嘴:爷爷,我站不起来了。
陈耕书蹲下,验看:这帮丧心病狂的畜生,把娃的腿给打断了。娃,爷爷背你回家,爷爷会接骨。
7、现实。山路。日。外。
骑在马上的朱东河朗诵: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爷爷,您的孙孙回来了!
梅朵的笑脸。
8、回忆一。十年前。村口老白果树下。夜。外。
一些村民闲聊。好多人吸大水烟袋。
陈耕书走过来:吃过饭了吗?大家。
众人问候:陈老师吃过了?
饶全力:陈老师,你捡回去的那个活宝没给您添麻烦吧?
陈耕书:你这叫什么话。孩子现在变好了,整天快快乐乐。
饶全力环视四周,寻找知音:变好了?怎么可能变好了?我说,那尿罐子刷一千遍,难道可以用来盛饭吃?
静场。
陈耕书:饶全力,人怎么会改不好?我问你,你就是十全十美了吗?
饶全力:我怎么啦?我有问题,你可以揭露。说,说不出来怎么办?
陈耕书忍无可忍:你十六岁的时候偷看老张的婆娘上茅厕,让人痛打一顿这事有吧?按你的说法,这毛病你现在还在犯着是吧?
众人哄笑。
在哄笑中饶全力狼狈逃离。跑出去挺远,站住,朝陈耕书的方向咬牙切齿,点了三下头。
9、回忆二。附近另一棵大树后。夜。外。
站在树后的小朱东河看到这些百感交集。OS:谢谢您了,爷爷,您好好看着,您孙子一定重新做人,绝不会给您丢脸。
10、现实。山路。日。外。
马匹在山路上行走。
朱东河:看,转过前面的山脚,就是大青山村。
疲惫梅朵惊喜地:马上见到爷爷啦?
朱东河:那当然。
肖兵:老板也是这儿的人?
朱东河略一停顿:算是吧。
肖兵:算是?老板,这马很累了,休息一下吧。唷——(让马停下。)
朱东河跳下马,扶梅朵下马:挺累的吧?
梅朵捶打腰臀:哎哟,什么破马呀,遭死罪了,下辈子我也不想再骑。
朱东河:你是不习惯,习惯了,还可能上瘾。(遥望)哎,怎么回事?
朱东河主观镜头。三四个人围在一处山脚下,忙碌着什么。
肖兵:可能是有人摔伤了,这山里沟深崖陡,摔着人是家常便饭。
朱东河:看看去。(对肖兵)师傅,你扶我太太上马,我先去那边看看。
肖兵:绕远得加钱。
朱东河:少不了你的!
11、悬崖下河边。日。外。
黄腊月和另两个农民围着昏迷中的百合,非常焦急。
朱东河打马跑过来:老乡,出什么事啦?
黄腊月:她叫百合……挖药材,从悬崖上摔了下来。
朱东河下马,弯腰:不要紧吧?
黄腊月:刚才都不喘气了。
特写。一只小破背篓和药镐被扔在一边,里面撒出来许多新挖的草药。女孩百合躺在血泊中,已昏迷。
朱东河蹲下,摸百合的脉搏:心跳很弱。(抬头问)这附近有医院吧?
黄腊月摇头:乡医院,好远呐。
此时,肖兵牵马驮梅朵赶来。
特写。百合双腿膝盖处有血渗出。
梅朵合掌,念念有词。
朱东河:这姑娘两条腿都摔断了,失血不能少了。怎么办?(对肖兵)师傅,借你的马把她驮到乡医院……
肖兵:这个……
朱东河:你说加多少钱吧?
肖兵咬牙:二百元。
三个村民吓得伸舌头,说话失声:二百?
朱东河:好,二百就二百。(对三个村民)马上找木棍,绑一结实的担架,用两匹马驮担架。
肖兵抽了一下自己嘴巴,OS:要少了。
12、山路。日。外。
肖兵牵两匹马并排行走,中间横着担架,担架上躺着受伤的百合。
梅朵在另一侧,不停地安慰着:小妹妹,忍一忍,咱们去医院,会好的啊。
百合声音微弱地说着什么。
梅朵:你说什么?
肖兵:她说,回家养养就好了。别去医院,她家没有钱。
朱东河与黄腊月跟在最后。
朱东河:姑娘,别怕,叔叔跟院长是亲戚,看病不花钱。
百合昏迷。
黄腊月惊喜:亲戚!
马匹走远。
朱东河OS:要是爷爷在场就好了。二十年前,就是他老人家给我接的骨,一点残疾没留下。
13、回忆。十年前。陈耕书破旧的屋子。夜。内。
油灯在风中忽闪。
陈耕书为小朱东河接骨,朱东河咬牙,额上出汗。
陈耕书:娃,疼就叫,我不在乎的。
小朱东河:爷爷,我一点儿也不疼。
陈耕书:好样的,娃。你别动,我先捣点儿药敷上,那样好得快。不对,你一定是饿了,家里有白薯,不过是冷的。
小朱东河:爷爷,冷的不怕。
陈耕书转身从房梁上吊着的竹篮里掏出一只白薯,朱东河一把夺过,带着皮大口大口吞咽。
陈耕书:慢点吃,别噎着。
14、現实。小医院走廊。黄昏。内。
黄腊月背着百合,梅朵在后托着她的臀部,匆匆进入简陋的乡医院。
朱东河:先简单抢救一下,还得去大些的医院才有把握。
黄腊月边走边喘:大医院您也有亲戚吗?
朱东河向前指:你们去急救室,我先跟院长亲戚打个招呼。
朱东河直奔空荡荡的挂号窗口。
15、小医院医疗室。黄昏。内。
简易担架平放在地上,百合紧闭着双眼,有泪水从眼角滚下。
老专家:你是他的什么人?
朱东河:不认识。大夫,您放心,治病花多少钱,都算我的。
老专家:我知道你交了不少的押金。我是有话……(看一眼担架)外面讲。
16、小医院走廊。黄昏。内。
老专家:这姑娘多亏送得及时,要不,肯定没命了。
朱东河:谢谢大夫。
老专家:可她右腿需要马上截肢。
朱东河:啊?把右腿锯掉?那不只剩一条腿了,她往后怎么嫁人,怎么生活?
老专家:若不当机立断,这姑娘保不住……
17、小医院走廊入口处。黄昏。内。
梅朵:你整天只知道为这个为那个着想,能不能想想自己,想想我?
朱东河:梅朵……
梅朵:她死掉,怨不得任何人;可手术,最好的结果是少了一条腿,她保住命,却生不如死。你能担得起后果吗?
朱东河:我们大老远送过来,就是看她死?
梅朵:东河,你想这想那,你善良。可我只为你想,这没错吧?
朱东河:扯远了。梅朵,我再去求一下老专家。
18、小医院走廊。黄昏。内。
朱东河:大夫,能不能保守治疗……
老专家:要是错过,人只能死亡。
朱东河:这个……能不能帮忙联系送大医院?
老专家:同志,实话跟你说,我是省医院的骨科专家,到这边帮助培训实习生的,下个月就回省医院了。也算我跟这小姑娘有缘。
朱东河:这样啊。
老专家:你能不能做主吧?
朱东河一咬牙:能。为保住孩子的命,我承担全部责任。
19、回忆。陈耕书的卧室。夜。内。
饶全力和许多乡亲们守在床前,一些装殓用品放在附近。
吕孟农扶着陈耕书在床上坐起。
陈耕书:我乖孙孙怎么还没到?
吕孟农:这么黑的山路,他就算来也要天明后。
陈耕书:他写信说过的。信呢?
吕孟农:伯,您少说话,养养神。这样他来了,才能有力气跟他说话。
陈耕书:乖孙,你怎么还不来呀,爷爷撑不住了。(突然亢奋)我看见乖孙啦,乖孙,你怎么才来!
饶全力低声:看花了眼。那个白眼狼不会回来了。
陈耕书不满地:不许骂我的乖孙。他哪里知道我会生病?他一定在路上。
吕孟农:伯说得对。东河是个孝顺孩子……
20、现实。小医院手术室外。夜。内。
朱东河等人焦急地等待。
出事现场的另两个农民领着百合的父母,跌跌撞撞地闯进医院。
百合父母带着哭声:百合,百合!
一名医护人员制止:里面在手术,不许喧哗。
百合父母抽泣。朱东河过来。
黄腊月:就是这位活菩萨救了百合的命……
手术室开门。老专家很虚弱地:手术成功,姑娘命保住了。
百合父母双双跪下叩头:大恩人!
朱东河赶忙扶起:大哥大嫂,可盼来你们了。现在天透亮了,我还急着赶路。
百合父亲:恩人,不是您帮忙,孩子的命就没了。我们怎么也要记住您的名字和地址……
朱东河:不用记,我一定会回来。(猛醒)哎哟,爷爷在盼着我呢……(对梅朵)快叫醒牵马师傅!
21、回忆。陈耕书的卧室。夜。内。
雄鸡高唱。
陈耕书:鸡也叫了,窗纸都发白了,我的乖孙孙,你走到哪儿了?
吕孟农:快了,快了。伯,您坚持。
众:坚持住呀,老师。
陈耕书:孟农,你把我放下,我想先歇一会儿。
吕孟农:好,伯。
有人帮忙,把陈耕书放平躺好。
22、现实。山路。凌晨。外。
朱东河催促:师傅,再快点儿。
人与马渐远。
23、陈耕书的门外。清晨。外。
灵棚。
陈耕书的遗体。
邻居们忙碌着。
朱东河:不会是爷爷,不会!
朱东河跌跌撞撞地奔跑,梅朵也跟在身后奔跑,但还是落在了后边。
现场的人们自动闪开。
特写。相关逝者的岁头纸和寒酸的挽幛。
朱东河扑到棺材前,跪哭:爷爷,孙孙来晚了啊,您老人家怎么就不多等我一会儿……
梅朵赶来,跪在朱东河身边。
吕孟农:你是……
朱东河:我是朱东河,老人家的孙子。
吕孟农:你……真的是东河?(扶起朱东河,端详)是东河。东河,我是吕孟农啊。
朱东河:(点点头)吕队长。(介绍)这是我媳妇梅朵。这是吕队长。
饶全力:他现在是村支部书记了。
梅朵:吕书记好。
吕孟农:好,好。(对朱东河)你爷爷昨天夜里直盼到天明,那口气就是不肯咽啊。
朱东河痛哭:爷爷!
24、回忆。十年前。陈耕书破旧的屋子。日。内。
陈耕书:伤筋动骨一百五,你好好躺着养,不能留下殘疾,这事比天大。
小朱东河:爷爷,您真好。
陈耕书:你再说几遍爷爷好有什么用,你只要改掉偷东西这个毛病,爷爷就烧高香了。
小朱东河:我明白了,草丛里藏着人,他们就是成心要害我的。
陈耕书:这叫什么话,那偷东西也是人成心逼你的?偷不偷是人的品德问题。娃,人再穷,不能穷了骨气,就是饿死,也不能吃偷来的东西,人不是老鼠。
小朱东河:爷爷,我要认您做亲爷爷。
陈耕书:这个……
小朱东河:我改,我不姓朱,我跟您姓陈。
陈耕书:娃,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下决心做个正派人。
小朱东河:爷爷,正派我懂,就是不偷东西。
陈耕书:不光不偷东西……这样吧,你答应我,先从不偷东西改起。
小朱东河:爷爷,等我腿好了,给您磕头。
陈耕书:磕头干什么。改掉了坏毛病,比改姓,比磕头好一百倍。
小朱东河:爷爷!
陈耕书:乖孙孙 !(祖孙相抱,流泪。)
25、现实。陈耕书出殡现场。日。外。
朱东河已换上孝服,跪在灵前烧纸钱。
吕孟农:老人家两眼不肯闭上,死死地盯着窗户看,我知道,那是你回来的方向。
朱东河哭:爷爷,孙孙对不起您老人家呀。
吕孟农:乡亲们,陈老师的孙子回来了,他就是正宗的孝子贤孙,让他带领大家送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饶全力:行。就这么办。
梅朵:我没见到过爷公公,让我去送爷爷一程吧。
饶全力:这个……女人不准到坟地。
吕孟农:可以。陈老师若是九泉之下有灵,他一定会答应,今天就来个丧事新办。
26、山路。日。外。
长长的送葬队伍。
朱东河一身重孝,手执引魂幡,走在前面。
空中纸钱飞舞。
27、陈耕书新坟前。日。外。
陈耕书的新坟前,有烧纸的余烟和燃着的香,亦有摆放的祭品。
朱东河坐在土地上。
梅朵:东河,你也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朱东河:我怎么能不难过。昨天下午,我就感觉心里不舒服,那是爷爷在召唤我,我为什么不连夜赶过来,却在宾馆享受,还喝了酒。
梅朵:这么善良优秀的老人,连一次面都没见上,难道我心里好过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东河,你哭坏了身子,爷爷也不高兴的。
吕孟农和丁桐果出现在面前。
吕孟农:对,活着的人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才是老人家最盼望的。
朱东河站起:吕书记?
吕孟农:东河,当年我带人打过你,我向你道歉。(深深地鞠躬。)
朱东河:别,别,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打我,怎么能让我遇上了爷爷。吕书记,按街坊辈,我应当怎么称呼你?
吕孟农:我叫陈老师是伯,你愿意,可以叫我叔,也可以叫吕孟农,老吕,都行。
朱东河:那我叫你吕叔吧。
两人握手。
朱东河告诉梅朵:叫吕叔。
梅朵:吕叔。
吕孟农:好好好。介绍一下,这位是咱村小学的老师丁桐果,她还兼着村会计。
朱东河与丁桐果握手:这么能干。
吕孟农:文化人少呀。
丁桐果:村里穷,没什么业务,兼着也不累。这是嫂子?
两女人握手。
朱东河:我在想,这么多年了,咱大青山连路也没有,电话也没有,更别提网络通信……
吕孟农:是我这当书记的没本事。
朱东河:不。吕叔,是我朱东河愧对家乡啊。
一阵哭闹声从远处传来。
女声:那你打死我吧。
男声:谁拦我,我打谁!
女声:讲不讲理了?
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劝解声。
丁桐果:是谁家打架了?
吕孟农:东河,你先忙,我俩看看去。
朱东河:我们一起。
28、余水根房屋下方小路。日。外。
余水根抡起木棒,狠砸一只竹背篓。
他妻子林立春坐在地上痛哭。三个子女抱着妈妈的腿哭成一团。
林立春:快让我死了吧,省得拖累家人……
在场的村民丁一夫妇等劝解林立春,有的观望。
余水根再次抡起棒子。
吕孟农一声暴喝:水根!
棒子在空中停住。
吕孟农几个赶到。丁桐果夺下棍子:干什么你!
三个孩子抱住丁桐果:老师,呜……
丁桐果:别哭,别哭,孩子们。你们阿爸,他这是怎么啦?
吕孟农:说,为什么!
余水根:怨这倒霉的天气。
29、回忆。山涧。阴/雨。外。
余水根身背装着鼓鼓的旧白布面袋、上面覆盖着塑料布的背篓奔向山外。
余水根OS:我一大早背晒干的蘑菇赶场去,卖了钱,好给她买药,本来挺高兴的。
余水根高唱山歌。
30、现实。余水根房屋下方小路。日。外。
余水根:谁知道就遇上了暴雨。
吕孟农:你出山怎么敢不带塑料布?
余水根:天气预报说没雨,可我还是准备了塑料布。
31、回忆。山涧。阴/雨。外。
余水根放下背篓,抽出腰带上塞着的塑料布,打开,披好。又把盖在蘑菇上的塑料布往下掖严实,背起背篓,继续边唱边走。
大风刮起。东歪西斜的余水根脚步加快。
大风把背篓上的尺半见方的小塑料布刮飞了,他浑然不知。
大雨倾盆。
余水根OS:多亏我长个心眼。老天,你下吧,我不怕。
特写。大雨浇到了背篓里的布袋上。
32、现实。余水根房屋下方小路。日。外。
余水根:干蘑菇让水一泡,越涨越多,直到我背不动了才发现。
村民们有同情的,有窃笑的。
丁桐果:后来呢?
余水根:集市去不成,想背回来又背不动。蘑菇泡透了,就算背回来,那肯定要烂掉,我只好扔了它。一分钱没卖到手,还丢了一块塑料布。
吕孟农:你应当找块大些的塑料布,把蘑菇全包住,它怎么可能刮跑。
余水根:我哪里有呀。
吕孟农:那怪你自己,跟背篓什么关系?你砸它。
余水根:不砸烂它,我就得气出病来!
吕孟农抬手:不讲理的东西,我想打你!
朱东河:吕叔!(吕孟农恨恨地停住。)
朱东河:水根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心烦。可嫂子愿意生病?你这样的心情,对她,对孩子都有不好的影响。
余水根: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朱东河:大哥,我身上没带更多的钱。(掏钱)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余水根:你……这是干什么,羞臊我吗?
朱东河:大哥,算我借给你的,哪年富了哪年还,好不好?
余水根:不好!我余水根下辈子也富不了!
吕孟农:余水根,你还知不知道好歹?
余水根:这个也归你书记管吗?
吕孟农:东河,他疯了,咱走。(走几步,回头对余水根)你有力气,接着砸,有本事你砸到天黑,我管不着。告诉你,你要是敢打老婆孩子,看我能不能饶你!
33、山路。日。外。
吕孟农和丁桐果在前面下坡,朱东河夫妇落后。
梅朵:你好心好意资助他,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朱东河:你还不了解他们。处久了,就知道这些人多么好。
梅朵:没看出来。
朱东河:慢慢看。(对前面)吕叔,咱去看看学校?
吕孟农:好啊。桐果,带路。
丁桐果:是。
桐果率先走,其余三人跟上。
34、学校。黄昏。外/内。
朱东河感叹:还是当年那简陋的房屋,只不过稍微修理了一下。
丁桐果向前,把门上的旧式锁头打开。
丁桐果:参观参观这学校吧。尽管破旧,还多亏陈老师创建呢。
四个人陆续进入教室。丁桐果拽拉线,点亮白炽灯。
丁桐果:平时舍不得用电。阴天实在看不清了,才用到灯。
朱东河:屋子没变,只是换了课桌,黑板染了墨。
丁桐果:这是山外学校淘汰不要的,书记厚着脸皮求了来。
朱东河:咱们学校总共多少学生?
丁桐果:三个班,总共四十七个孩子。
朱东河:就你一个老师?
吕孟农:一个都养不起呢。
朱东河眼前模糊。
35、回忆。八年前。山村小学校。日。外。
个头参差不齐的十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孩子,坐在简陋的教室里,课桌是六个孩子共用的长木板,木板内侧有钉子,吊挂着各自的布缝书包,凳子也是固定于地上的长条半径圆木墩。
小朱东河坐在最后一排,身后靠墙处,倚着爷爷做的简易拐杖。
前面墙上钉一块木制黑板,有裂纹,刷的黑色,有的地方露出木板颜色。
陈耕书拿块极短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猴子捞月亮。
朱东河OS:腿残养伤的那一段時光,是我极其快乐的时光,我像饿急了的羊见着青草,没命地啃啊,啃。
36、现实。山坡。日。外。
朱东河:再小,咱也是一个村。现在你到一般的村落,看到的最好的建筑是学校。
梅朵:那大青山为什么……
朱东河:这个学校是为了孩子们方便,当年由爷爷出面,村子自己办的,所以没经费。
梅朵:这么回事啊。
朱东河:一定要捐出些钱,把学校改建好。你不是学过建筑吗?帮助画个草图。
梅朵:这个容易。
朱东河:我让桐果预算一下,大约要用多少钱。
37、吕孟农家。日。内。
设有“天地君亲师”牌位的堂屋。
朱东河夫妇在客厅(堂屋)里坐。
朱东河:吕叔,水根哥家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吕孟农:这水根养家糊口是把好手。只可惜老婆长年生病,孩子又多,他就算是棵千年白果树,又能结多少果子。
朱东河掏钱:我和梅朵商量过,这点钱,先送给水根救个急……
吕孟农:那人骨头硬着呢,他绝不会要你的钱。
朱东河:您就说乡里特地救济他的。
吕孟农:这……你果然很有办法。
吕妻郑美兰进来倒茶:家里穷。贵客登门,连像样的茶叶都拿不出,还得喝你俩自带的。
朱东河:吕婶客气就是不欢迎我们了。你就当我是普通村民、晚辈邻居,不这样,我可坐不住啊。
郑美兰:那好,我不客气了。
38、回忆。陈耕书家。日。内。
陈耕书:乖孙孙,爷爷赶场去,你看家。
小朱东河:知道了,爷爷。
陈耕书:无论刮风下雨,爷爷一定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
小朱东河:好。
陈耕书出画。
小朱东河:这屋里有些乱,我帮爷爷收拾收拾,爷爷回来一定高兴。
小朱东河艰难地拄着拐,一点一点地收拾卫生。
特写。桌子后,靠墙的地角丢着一小卷钱,钱已受潮。
小朱东河满脸喜悦:这么多钱!
小朱东河用拐棍把钱拨到脚前,拾起来,装入衣兜。
突然,耳边响起饶全力的话:那尿罐子刷一千遍,难道可以用来盛饭吃?
他反应过来,狠抽自己两个嘴巴。把钱放到桌子上。
小朱东河继续干活。
39、现实。吕孟农家。日。内。
朱东河:跟爷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的灵魂得到了高度净化,爷爷的许多优秀品质熏陶着我,让我时时告诫自己,别让他失望,别伤他的心。
吕孟农:所以他走后,连山外十里八村的人都赶过来送他老人家。
丁桐果跑进来:找到了,找到了!
梅朵:回来这么快?桐果。
丁桐果:我不敢耽误大事啊,梅朵姑姑。我找到了那家旅店,嗬,太阔气了,我鼓了好几次勇气才敢进去。
梅朵:看到司机小王了?
丁桐果:看到了。王师傅让我转告叔叔和姑姑,他马上回公司,让您不要惦记。
梅朵:好。你办事能力很强啊。
丁桐果:叔叔,姑姑,学校的预算出来了。
丁桐果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开,呈上。
朱东河接过,夫妻俩同时观看。
朱东河:没算错吧?这么点钱。
吕孟农:这还少吗?(接过笔记本,细看)咱山村的木料、石料不用花钱,听说要建学校,村民们出工,一分工钱不要。大家把粮食、青菜拿到一起,年老的女人做饭做菜……
梅朵:好不容易有了活儿干,还不要工钱。多好的村民。
吕孟农:应当感谢你和东河,没有你们出钱,这新学校只能在梦里。
40、大青山余水根屋下小路。日。外。
吕孟农、丁桐果引朱东河夫妇在小路上行走。
朱东河:都说人贫志短,这话也对,也不对。
梅朵:有许多老话往往相互矛盾,其实都是因人、因时而异的。
吕孟农:梅朵说得不错。这个余水根就是个人穷志不短的汉子。
丁桐果:去年,我看他的女儿用本子常用反面,就买了几个本儿送她。水根哥见到我,只说了声谢谢,脸上却僵僵的。
朱东河:小时候我恍惚记得,他就是这个驴脾气,可本质不坏。
吕孟农:是。
丁桐果:后来,他把本子钱还了我,还说,要是不收,往后就互不认识。
梅朵:惭愧。我太不了解这些山里人了,其实我也是山里人。
吕孟农边走,边抬脚踢开扔在小路上的破烂:看看,他把个家造的!
吕孟农拉开破门:水根,来贵客了!
41、余水根家。日。内。
余水根破烂的家。
窗户上的旧塑料布有破洞,后补得很难看。一男二女三个衣衫不整的孩子正拿着干粮要吃,见了陌生人,畏缩地往丁桐果身后躲。
丁桐果摸着几个孩子的头:别怕,问客人好。
几个孩子羞怯地:客人好。
梅朵:小朋友们好。
余水根边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衫边说:书记来了。东河,你们怎么到这破家来。(边说,边找笤帚要扫破椅子。)
朱东河率先在破椅子上坐下。吕孟农示意梅朵、丁桐果坐在床上。他自己则扯过一只凳子,坐下。
此时光线渐渐适应。
林立春坐在床上,腿上盖着破被,旧棉花外露,刚刚放下的那只碗里还有残余的药汁。她端起空碗,把药汁控进嘴里,还舔了舔。
梅朵震撼。
镜头转到另一端,床上摊着蒲公英等草药。
梅朵:你这是……
余水根:草药。这不家有病人吗。
林立春:破鍋漏房病老婆,人生三大倒霉事,都叫我家水根给摊上了。
镜头。漏水的天棚,纸糊的破报纸有严重雨水渗漏的痕迹。
吕孟农:大青山懂点医术的只剩下饶全力了,这人不徒不传艺,专吃独食。
余水根:想去山外请,惹不起他饶全力;就近请他看病,他往死要钱。
林立春:没办法,只好自己挖草药,省点儿是点儿。
梅朵:你懂草药?
林立春:这个还有什么懂不懂,我缓过气来,就挣扎着出门,看到什么草,就扯一把嚼。我想,中毒不怕,只当一辈子完结,万一瞎猫碰上死老鼠,治好了呢?
在场的人震撼。
梅朵OS:好可怜呀。我们在城里,头疼感冒都得挂专家号,她居然学神农氏,亲自尝百草……
镜头。日出日落。
42、余水根屋下小道。日。外。
梅朵陪身背药箱的老专家从余水根家出来,梅朵回头朝站在门外的余水根夫妇(林立春头裹旧毛巾,病人打扮)挥手作别:回去吧。明天见。
两人走出好远,余水根夫妇依然机械地挥手。
梅朵:大夫,你感觉她的病有希望吗?
老专家:她算不上怎么严重,只不过耽误了治疗才弄成这个样子。
梅朵:那太好了。大夫,我明天要回城里,这里就辛苦你了。钱的事,你只管放心。
老专家:老板娘请放心,我会尽力。
43、饶全力屋前。日。外。
饶全力狠狠一脚踢飞了一只旧木桶,木桶滚进菜园,轧倒了好几簇青菜。
饶全力心疼地捡起木桶,小心翼翼地把蔬菜扶起:人倒霉,这木桶都跟我过不去。
饶全力站起身,朝着远处:爷爷抢我生意,孙子不懂医术,却把山外医生请来,这祖孙俩凭什么总跟我过不去?他把林立春的病治好,哪个供奉我饶大夫喝酒?
44、山坡。日。外。
梅朵:你当真决定了?
朱东河:家乡一日不变,我也会像爷爷一样,死不瞑目。梅朵,踏上大青山的土地,你能猜出我是怎么想的吗?
梅朵:我怎么会知道。
朱东河:我离开大青山这么多年,每次通信,爷爷都说好好好,他老人家是怕我分心惦记啊。回到这儿,遗憾的是没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痛心的是我看到了家乡的贫困,这两件事像毒蛇一样,时不时朝我心尖咬上一口。
梅朵: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朱东河:梅朵,你看,经济发展让全国各地大都改变了模样,为什么我的家乡涛声依旧呢?
梅朵:我们不是帮助盖新学校了吗?
朱东河:那是多少年以后才得利的事,眼下……乡亲们想出山,没路;想通信,没电话,没网络……要不是碰巧遇上咱们有两匹马,百合姑娘她可能难逃一死……
梅朵:咱们回阿坝,把公司办好,赚好多好多的钱,多帮助大青山,修路、安电话、通网络……
朱东河:不行。捐再多的钱也仅仅是保守疗法。要想根治,必须把沉睡的乡亲们叫醒,甩掉沾染在他们身上的惰性与愚昧,这样才有希望。我要把这个美好的梦想播在大青山,让它长出富裕之苗,结出富裕之果……
梅朵:是不是你亲口答应的,明年我们生个孩子?你窝在这穷乡僻壤,孩子你来生?孩子长大了,也让他像你那样艰难地度过童年?(尖叫)朱东河,你想逼疯我吗!
45、回忆。陈耕书家。晨。内。
陈耕书把课本夹托在左手,最上面是黑板擦、两支粉笔:还磨蹭什么呀?乖,到点了。
小朱东河:爷爷,我不上学了。
陈耕书:啊,为什么?我告诉你乖孙孙,人没有文化,这一辈子就完了。
小朱东河:我现在腿能走了,我要下田干活兒。爷爷六十岁了,而我不到十六,不能让老的养活小的。
陈耕书:你想养活爷爷,往后时光长着呢。乖,现在你没长成骨架,累坏了,一辈子没有好身体。
小朱东河:我现在能行了。您看。(跳了几下。)
陈耕书:别别别,腿还没好利索。乖孙孙,你想养活爷爷吗?
小朱东河:想。
陈耕书:想让爷爷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小朱东河:想。
陈耕书:你有这个心思,很好。可那首先得有文化,有本事,要不,你拿什么养活爷爷,就凭砍好多好多柴,种好多好多地,爷爷就过得上幸福生活了吗?
小朱东河:……
陈耕书:乖孙孙,听爷爷口令,预备——齐步走,上学去!
46、现实。山坡。日。外。
朱东河:是爷爷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教我学会做一个怎样的人。
梅朵:朱东河,没想到你是个说谎不脸红、言而无信的骗子!你说没说过,今后你一切听我的;你说没说过,只要我高兴,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朱东河:我说过……
梅朵:你生意失败,又患上面瘫,我是如何不离不弃地等你,我承受多大的压力,你想过没有?
朱东河:我一直感激着你。
梅朵:一句感激就可以抵消了吗?最艰难的时候,公司濒临倒闭,你那些员工弟兄们,宁可不要工资也跟咱俩苦撑着。公司回暖那天,是不是你对天发誓,只要有一口气,你与大家风雨同舟?说呀。
朱东河: 梅朵你想,眼见大青山这种境况,你让我拍拍屁股走人,如何办得到?
梅朵:你决定捐钱翻盖学校,我说过不行了吗?你替百合交医疗费,我反对过吗?你给水根钱,我没赞同吗?我现在问你,我算不算个贤惠媳妇?
朱东河:算。不是算,简直太贤惠了。
梅朵:你不用事事听我的,就听我这一回,咱回公司。
47、回忆。陈耕书家中。夜。内。
小朱东河依然在油灯下苦读。
陈耕书起床:乖孙孙,该睡觉了。
小朱东河:爷爷,我马上。
陈耕书叹气。披上衣服下地,走过来,把灯挑亮:灯光太暗,伤眼睛。
小朱东河:爷爷,我年纪小,睡觉的时间多的是,现在根本不困。
陈耕书:好!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乖孙孙有志气。来,爷爷给你讲些学校学不到的东西。
陈耕书穿鞋下地,找出一本线装书给小朱东河讲解。
小朱东河抬头,幸福地望着陈耕书:爷爷,我一定好好努力,将来让您过上好日子。
陈耕书笑了:爷爷不图这些,爷爷只盼望乖孙孙能出人头地。
48、现实。陈耕书卧室。夜。内。
朱东河睁着眼。身边睡着梅朵。
朱东河OS:爷爷,对不起,孙孙到现在什么也没做到。
雄鸡高唱。几声狗叫。
49、大青山。村街。日。外。
吕孟农面对村民们讲话:乡亲们,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吕孟农目光浅短,领导无方,是个报废的旧车头,怎么能带动全村人致富?唉,大青山掉队了。(众议论。)
丁桐果拍手:书记正讲话呢。(众静下来。)
吕孟农:现在,山神爷给大青山送来了一位能人……
丁一:能人?
王菜花:哪儿来的能人?
吕孟农:朱东河!他主动向我要求,留在咱村当村民,帮助大青山脱贫,态度非常诚恳。
肖兵:他?回来要分土地吗?
饶全力:这话问的,不图三分利,谁起早五更。
吕孟农:我明确告诉大家。朱东河同志他不图名,不图利,不要一分钱,不要一寸土地,只盼望能(一字一顿)帮助大青山脱贫!
饶全力嘲讽地:我听着怎么像真的?
吕孟农:饶全力,你哪一年能改掉说话时的阴阳怪气?现在我告诉大家,党支部和村委会热烈欢迎朱东河同志回乡搞建设,但不同意他放弃在阿坝的事业,那样,我们欠他的情就太多了。
丁桐果:最后,确定朱东河同志做我们村的顾问,当然,一分钱的工资也没有。
众议论。个个佩服的样子。
吕孟农: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哪个要是想日子过得好一些,那就要听从他的建议和安排。如果哪个从中捣乱,他就是大青山老百姓的死敌!
乡亲们鼓掌。
50、村口老白果树下。日。外。
附近停着一辆大胶轮拖拉机。朱东河与梅朵尴尬地相对。
梅朵:我等你改变主意。
朱东河:梅朵,村党支部跟我商量了,我阿坝、大青山两边跑,不会耽误太多的事。
梅朵:不听。我都让你骗出经验了,有心理准备。
朱东河:你好好打理公司,同样是帮我。等我把村子建设好,还了心债,你不让我回去,我也得回去不是?
梅朵:真拿你没办法。
朱东河:还有百合,很快就能行动了,公司能不能给她买辆轮椅?
梅朵:你这人,学校都捐了,轮椅倒要问我,这点投资算什么,买。
朱东河:我们虽然救了百合一命,但往后还得让她有事做,有饭吃。不然……
梅朵:我把百合接到城里学习计算机总行了吧?
朱东河惊喜地:梅朵,你想得比我周全!
梅朵:百合文化浅,可她挺聪明。学会了计算机,公司可以用她,也可以让她回大青山做你的左膀右臂……
朱东河:梅朵……
梅朵:嫁狗随狗,算我倒霉,嫁个操心的丈夫。不行,我还要在山外滞留半天,找腊月谈谈。
朱东河:腊月?
梅朵:对。我看黄腊月对百合很有感情,如果他能护送百合去阿坝,百合就有人照顾了。
朱东河:梅朵你可积大德了,你很有可能贈送他俩一份爱情。
梅朵:那我去了。你也好自为之。
51、腊月所在的山村。日。外。
梅朵:腊月,我把你找来,想说说百合的事。
黄腊月:梅朵姑姑,您说。
梅朵:我想把百合接到阿坝,去学习电脑什么的。
黄腊月:梅朵姑姑,我愿意跟您去照顾百合。
梅朵:这个……你可要想好了。
黄腊月:我发誓。
梅朵:我信。至于工资,公司绝不亏待你。
黄腊月:照顾自己的对象,我还要什么工资。
梅朵:对象?你们处对象了?
黄腊月:我偷偷地想,没敢对百合说。
梅朵:对,先不要急着表白。都说男人重结果,其实,女人比男人更看重结果。
52、大青山村村街。日。外。
一封信拆开,朱东河抽出信纸。画面出现娟秀的小字:
梅朵OS:想念的东河,一别又是十多天了,你现在可好吗?
画面转换。
53、阿坝某县。繁华热闹的市区。
54、梅朵的公司。日。内。
梅朵忙碌着打电话。
梅朵签发秘书送呈的文件。
梅朵主持董事会会议。
梅朵与客户谈判。
梅朵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远方。
以上画面配以梅朵OS:公司忙碌得很。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感觉特别孤独无助。你播下的那个脱贫梦想的种子,发芽了吗?哪天才能开花结果呀?
55、陈耕书堂屋。夜。内。
特写。稿纸。朱东河在灯下给梅朵写信。
朱东河OS:梅朵你好!
来信收到。读着你娟秀细腻的文字,我仿佛嗅到你温馨的呼吸,感谢你……
敲门声。林立春OS:东河在家吗?
朱东河慌忙取一本书,压上稿纸:在家。请进。
门开处,余水根夫妇、丁一夫妇进来。两女性挎着竹篮,上面盖着洗干净的旧毛巾,两男子提着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朱东河: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儿有,吃不完的。水根嫂,你身体不好,赶紧拿回去,煮了补身子。
林立春:我身体好着呢。要不是你和梅朵的帮助,我现在早睡土底下了。
朱东河:梅朵若是知道你不好好保养身体,她会伤心失望的。
余水根:我才不信你这话呢。你朱东河回大青山是报恩,就不让我们略微表示表示吗?
丁一:对,水根说得对。
朱东河眼圈红了:好,我收下。但是,下次不要再送了,如果需要,我会登门讨去。
王菜花:那才像是一家人,只怕你说话不算话。
丁一:对。口头空喊一家人一家人,一家人表达心意的权利都不给,那可就太不厚道了。
朱东河:行,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吧,明天还要修路呢。再次感谢啊。
众:再见。
朱东河:晚安。
送走乡亲们,朱东河重新铺开稿纸,接着写信。
朱东河OS:就在刚才,发生了感人至深的事,丁一和水根他们两家呀……
画面渐淡。
鸡啼。(东山日出。)
56、大青山学校重建工地。日。外。
朱东河、吕孟农率领村民们忙碌在工地上。
学校框架已建成。大家有用独轮小车推砖头的,有拿铁锹在破铁锅内和水泥的,有用自制的抬石头工具抬石头的。
郑美兰和王菜花抬一只水桶,用竹篮挎一些碗过来。
郑美兰吆喝:喝碗绿豆汤喽,当心中暑。
林立春拿着铁锹过来。
郑美兰吃惊地:水根媳妇,你怎么来了?
吕孟农也跑过来:你来干什么?那身板刚看出点好来,连累加晒,再犯了病怎么办?
林立春:建学校没有我一份吗?我自己能不能行,我自己有数。
吕孟农:这个……你累病了,损失更大。
远处,余水根推着一车砖过来。
吕孟农:水根,你过来劝一下婆娘。
余水根:书记,她怎么着了。(问林立春)你怎么回事?
林立春: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来干活儿,书记不让。
吕孟农:她的病刚有好转,不能累着。
余水根:书记,你只管放心吧,她现在没事了,多的是力气。
王菜花:什么意思?多的是力气……噢,明白了!
几个女人相互挤眉弄眼,旋即哈哈大笑。
林立春有些羞涩地:你们几个还能想点什么,没出息!
丁桐果过来:这样吧,阿婶,你就负责给大家送水,省一个劳动力。
林立春:行。只要别把我赶出工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57、树荫下。日。外。
饶全力和肖兵坐在树下。
肖兵:咱俩这泡屎拉一个钟头了。再不回去,人家还不看出是偷懒吗?
饶全力:哼,要是依我,一点儿也不给他干。
肖兵:大家都在不分白天黑夜地忙活……
饶全力:我孙子很快就毕业了,他起码得到县城去念书,哪怕我搬一块砖,这块砖都是给他们做了贡献。
肖兵:你家小旺真的去县城?
饶全力:那可不是吹牛。等到那一天,我全家都搬去城里,这学校爱有没有。至于你,老丈人还没恋爱呢,你媳妇在哪儿?
肖兵:你别把人看扁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媳妇呢。
饶全力:对,明天你就能娶上媳妇,媳妇带一帮孩子嫁过来,可不就用得着学校了。
肖兵恼怒地:我至于吗!
58、山里。日。外。
吕孟农、丁一、余水根等陪着朱东河巡查。
他们在一棵野生白果树下站定。
朱东河抚着树干:这是白果树,对吧?
吕孟农点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朱东河:我现在创业的县城,就盛产白果。不过,都换了新品种,结果快,产量高。
丁一:这树要几十年才结果,还得是母的,公的多久也不结果。
朱东河:大青山空气好,土壤肥,结出的果实一定值钱。
余水根:值什么钱哟,别说白果不多,就是真的有好多好多,弄不出去,难道让人登门买了扛出去?那不是做梦。
吕孟农:你办法想不出,泼冷水倒挺厉害。
余水根伸舌头。
朱东河:别怪,水根哥这话问得好。
朱东河陷入沉思。
59、村街。傍晚。外。
朱东河在路上遇见大包小裹的梅朵。
朱东河惊喜地:梅朵,你过来看我了?
梅朵:我才懶得看你。我是看这些孩子可怜,跟同事要了些衣服送过来。
朱东河:知道,知道。我是沾了孩子们的光。我代表大青山的父老乡亲向你致敬。
朱东河深深地鞠了一个大躬。
梅朵忍俊不禁:鞠个躬行了,下跪就免了吧。
60、村里。各家院子。晨。外。
大人们忙着打糍粑,嘴里有节奏地唱着歌。
小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疯闹。
61、大青山。老白果树下。日。外。
树下路边摆下许多桌凳及一些碗筷。
朱东河和梅朵、拄拐的百合以及众村民们聚集在老白果树下。
吕孟农:大家注意了。以往这个节日,都是陈老师带领大家举行仪式。如今,陈老师走了,新族老没推选出来,那就由我先代理……
众鼓掌。
吕孟农:风俗是祖先留下来的,这同时也说明,任何风俗并不是一成不变。从今年起,我们村的仪式,男女有同等参加的权利。
女人高声呐喊并鼓掌,庆祝。
画面。吕孟东率领大家举行仪式……
众人齐唱山歌。
丁桐果情不自禁地跳舞,有的人拿起乐器伴奏,渐渐地,大家全部参与进来,边唱边跳。
62、回忆。村口老白果树下。日。外。
陈耕书朗诵:青山遮不住。
小朱东河:毕竟东流去。
陈耕书:对,这就是大青山。很穷,很苦,但这儿又是个大宝库。
小朱东河:大宝库?爷爷,您是说那金马驹的故事……
陈耕书:故事是编的,但也是有根据的。乖孙孙,你记住爷爷的话,将来,大青山一定会涌出满山宝藏。
小朱东河:我记住了,爷爷。
陈耕书:你要走出去,把山外的学问带回来,那就是开启大青山宝藏的金钥匙。
小朱东河:我舍不得离开爷爷。爷爷身上还有好多学问,孙孙没学到手。
陈耕书:爷爷这点本事能顶啥。你要是孝顺孩子,就得听爷爷的,把本事学回来,为大青山的老百姓做好事。
小朱东河默念:青山遮不住……
63、现实。吕孟农家。日。内。
吕孟农和朱东河夫妇商量事儿,郑美兰出出进进地倒水,收拾卫生等。
朱东河:爷爷的嘱托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时常做梦,也是他老人家在对我说这事。我已经对不起爷爷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大青山。
吕孟农起立鞠躬:东河,我代表大青山八百三十二口人谢谢你,谢谢你们两口子。
朱东河:这个使不得,吕叔,我也是大青山的村民啊,您答应过的。
吕孟农:可是,别处是山清水秀,咱这儿是山穷水锈,贫穷的穷,生锈的锈。
梅朵:吕叔还真有一套。
吕孟农:咱大青山真的穷,怕耽误大事。
朱东河:不穷。咱有几百双勤劳的手,有这么朴实的村民。
梅朵:可不是。修学校不要工钱,还有的人家根本没学生,也都心甘情愿地付出,太感动人了。
朱东河:如今,这些村民都睡着,要紧的是先把他们叫醒。这叫兄弟合力山成玉,父子同心土变金。
梅朵:你别总说词儿。吕叔……
吕孟农:你吕叔这点话还听不明白?东河,你指挥吧,我给你当后台。
朱东河:先安装电话,让村民家家看上电视。信息灵通了,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得多。
梅朵:这笔钱,公司出。
朱东河坏笑:你不说你不管我了吗?
梅朵:我管你?哼,我是支持吕叔的工作。
朱东河:谢谢。支持吕叔比管我重要。
64、饶全力家。日。内。
比较简单的菜。饶全力请肖兵喝酒。
饶全力:你在城里挺好的,为什么又回大青山?
肖兵:朱东河老婆说过我,不如回来。
65、回忆。县城。日。外。
梅朵:我忘记了,原来你也是大青山的人?
肖兵:是啊。
梅朵:你这马不如牵回大青山。在县城极难找活儿,它又没的吃,你还要买草料。
肖兵:我不用买草料。我等半夜时,把马悄悄牵公园里,那时候没人,草可肥了,一会儿工夫马就吃饱了。
梅朵:那可不行。把公园的草啃得乱七八糟,让人抓住,会被罚款。
肖兵:啊?吃点草,罚款?
梅朵:那叫损坏公物。肖兵,这么办好不好?这马就算公司的了,公司出工钱,你把它牵回大青山细心放养,那儿水净草肥,到时候,你的马会有用处的。
肖兵:说话算话?
梅朵:君子一言。我先付给你定金。
66、现实。饶全力家。日。内。
肖兵OS:我嘴上必须有把门的。梅朵现在就给我的马发工资,这件事坚决不能让他知道。
饶全力:怎么不吃菜,你想什么呢?
肖兵:我在琢磨大哥的话,有理,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67、村街。晨。外。
村民们奔走相告。
王菜花:电话真神,就跟面对面说话似的,就差看不见脸了。
郑美兰:东河说,这不算什么,人城里的电话是揣在口袋里,走到哪儿,电话打到哪儿。将来有一天,打电话就能看清楚脸了。
宋明英:真能那么神?
郑美兰:东河说话,那还能假了。哎,你家电视清不清楚?
宋明英:可清楚呢,昨天晚上,我一直看到飘雪花。
68、陈耕书家/梅朵阿坝某县城的家。晨。内。
朱东河夫妻通电话。
朱东河用手机打电话:……这山里信号不错呢。真得感谢乡领导热心协调,安装得这么快。
梅朵打座机:你吃早饭了吗?
朱東河:马上就吃。你那边还好吗?
梅朵:好。公司也正常运转,你只管放心。
朱东河:下个礼拜我就回去一趟,见见公司的同仁们。
梅朵:那就不见我了呗?
朱东河:你说呢?
梅朵:……快吃饭吧,凉了。你吃饭注意冷热,睡觉爱蹬被子,山里夜间凉,小心感冒。
朱东河:放心。放心……好,下礼拜见。
69、老银杏树下。日。外。
吕孟农在给村民们鼓劲:……大青山为什么落后,为什么贫穷?重要的原因,就是交通。(众议论,赞同。)
吕孟农:这个……交通问题是大问题。乡亲们得了急病,就因为没路,结果误了治疗,死掉了。我算了算,咱们村这些年,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去世的人有二十六个,老的不算,年轻的就有七八个,最小的只有三岁呀,乡亲们。
王菜花失声痛哭:可怜我那小儿子谷雨呀……
丁桐果:大家静一静,书记话没说完呢。(众人静下来。)
吕孟农:除了生病之外,咱们的土特产运不出去,烂在了家里,水根的蘑菇就白扔了。
丁一:还砸破一只背篓。
余水根瞪了丁一一眼。
吕孟农:丁一那年赶集路上,把猪娃跑丢了……
余水根冲丁一做鬼脸。
吕孟农:这就叫穷上加穷!(发现群众又要议论,他提高声调)所以,朱东河同志提议,咱要修一条路,把大青山和山外连接起来。
饶全力:这个……路是靠气吹的,说句大话就成了?
肖兵:咱大青山人养个牛、种个地还行,修路,哪个会?
吕孟农:你们不要担心老母鸡没有奶水,它饿死过鸡娃吗?东河保证提供技术人员和修路的炸药、工具,还有一些相关费用。请朱东河同志讲话(示意鼓掌)。
在掌声中,朱东河站到前面:乡亲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拥有一条公路?这条路它不但能跑摩托,还能开汽车。
余水根:哪个不盼望有路啊。只要大青山能有条出山的路,我余水根就是累死在工地,心甘情愿。
朱东河:咱们大青山多的是野生白果,原来不是背不出去吗?等有了路,外地人会开着汽车到咱家门口收购……
众:太好了!(鼓掌。)
朱东河:乡亲们,咱们站这么高,为什么不可以往远了看呢?先不说野生白果这些土特产,咱们还有无本生意可做呢。有了路,山外人肯定过来旅游,咱们开饭店,开旅馆,只等着收钱就行了。
余水根:东河,你说的是真的?
朱东河:我怎么敢在乡亲面前说假话!咱们大青山有许多优秀的传统文化资源,会让山外的人看了还想看。我们跳牛筋舞、高台舞狮、搞敬雀节、拜山节,甚至吃六合宴都会成为大青山的独特风景,山外人想来参观,他必须吃饭、住宿……
大部分村民们欢呼。唯独饶全力和肖兵几个人面部表情木然。
70、村街小道。黄昏。外。
饶全力:别听他瞎吹牛。你拿脑袋想想,从前,咱背到集市上都没人爱买。就因为修了条路,人家大老远就开汽车到家门口买?他们是买白果还是买那条路?
丁一:就是……不过,人朱东河撒谎能得到什么呀?
余水根:跟着干就是。咱大青山人别的没有,就是不缺力气。
饶全力: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是不干。
王菜花:那修好了路,你难道不走?
饶全力:那谁也管不了我。不让我走可以,把路给我恢复成老样子,我习惯走老路。
余水根:你这老头儿怎么胡搅蛮缠。
饶全力:我胡搅蛮缠?像我这样懂道理的人,大青山还没有第二个。
饶小旺跑来:爷爷!
饶全力:哎哟我大孙子来了。(亲切地抚摸孩子)小旺,今天考试了吗?
饶小旺:考了呀。
饶全力:考得怎么样?
饶小旺:第一名。
饶全力对众人:听听,我大孙子多聪明,你长大了,可一定要远走高飞,去省城……不,去北京。
饶小旺:爷爷,您真的是老了。
饶全力:爷爷怎么就老了?
饶小旺:您刚吃饭时明明问过我考试的事儿,我都告诉过您。才过多大一会儿,怎么又给忘了?
丁一:小旺,你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你爷爷这是变着法儿向大伙夸耀他有个好孙子呢。
饶全力:有人想夸耀,他还没有我这样的孙子呢。
肖兵:饶哥,这话好像没太说清楚,(学饶全力口吻)——没有我这样的孙子,猛一听,好像您本人是孙子。
饶全力一愣:去去去,你小子不会说话。
饶小旺:对。我爷爷聪明。咱回家,(对众人做鬼脸)我还有回考试没及格,就是不告诉你们!
众大笑。
饶全力略一尴尬,领着小旺,哼着山歌离开。
林立春:什么人呀,这是。
71、吕孟农家卧室。夜。内。
吕孟农夫妇躺着说话。
郑美兰:我说老吕,咱们朱东河,可真是能人啦。
吕孟农:我要是早遇上他几年,咱大青山早变样了。
郑美兰:大青山人人都说他好。你不怕他有一天夺你的权?
吕孟农坐起:你这话听哪个说的?我这个支书不是自己买的抢的,是党组织信任委派,广大党员选举的。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成了咱家的财产?
郑美兰:我就是跟你说说,你发什么火?
吕孟农:你想说什么?
鄭美兰:我想说,你应当跟乡里汇报一下,咱把这个支书让给东河怎么样?
吕孟农:好主意呀。
郑美兰:那你什么时候办?
吕孟农:我要是等你提醒,什么事都耽误了。两个月以前,我就跟东河商量过了。
郑美兰:把你本事大的。那东河他怎么说?
吕孟农:东河说,家乡富不富不在于他当不当这个支书。我想也是啊,如果想当官,人家在阿坝那边多有机会,何必回大青山来,他已经是州政协委员了,比我这个支书重要不重要。
郑美兰:这样啊……
72、修路工地。日。外。
朱东河、吕孟农带领村民们忙碌在工地上。
乡党委郑书记带领吴助理等人过来。
吕孟农:郑书记您好!(过来握手。)
朱东河:百忙中视察工作来了。
郑书记右手握住朱东河的手,左手拍了朱东河腰部一下:讽刺我是吧?
朱东河:岂敢。
郑书记:朱老总不但有爱心,还幽默。
郑书记:乡亲们辛苦了!
丁一:不辛苦呀书记。给自己修路,还说什么辛苦。
余水根:对呀,我们不辛苦。只恨这路修得太迟了。
郑书记:这得感谢朱总的长远目光。
朱东河:感谢领导夸奖。
郑书记:朱总啊。多少年来,大青山没人想过修路的事,需要乡党委、政府提供什么服务,您只管吩咐。
吕孟农:郑书记,现在我们大青山的村民基本都被朱总唤醒,这股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郑书记握住朱东河的手:怎么感谢你才好呢?朱总。
朱东河:书记快别说这话。我身为共产党员,为人民分一点忧是分内事。
郑书记感叹:高境界啊。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该有多好,包括我这个党委书记,都得仰仗你。
朱东河:书记再夸,我就受不住了。
73、果园。日。外。
丁桐果带领妇女们在秦技术员的指导下,搞白果嫁接。
技术员对丁桐果:小丁老师心灵手巧,一做就很像样子。
王菜花:那你就少管她,多教教我们。
秦技术员:我应当多教小丁老师。她学会了,将来就可以教你们大家。
郑美兰:我就是不太敢相信,白果是有名的爷孙树,说是爷爷栽树,到孙子才能收获,它怎么可能三五年就结果。
林立春:说的是。秦技术员,咱们大青山祖祖辈辈都有这样的老话,桃三杏四梨五年,枣子当年能卖钱。
王菜花:憨蛋留下白果园。就是说,傻子才栽白果树。
秦技术员:那是老眼光。现在通过科学技术嫁接,再加上现代化技术管理,一切都可以改变。
王菜花:科学技术能改变一切?女人怀孩子要九个多月,有了科学,三个月就生娃?
郑美兰:那怎么不能?你不是结婚三个月就抱了娃。噢,想起来了,你是……
王菜花:去你的。你怎么哪把壶不开提哪把壶。
林立春:哎哎哎,人家小丁老师还是姑娘呢,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丁桐果装成没听见的样子:秦技术员,你看这个,我这个接穗削得对不对?
74、果园。日。外。
朱东河、吕孟农和技术员查看嫁接的树苗。
树苗已经大部分接活。
朱东河:希望,这就是希望。
75、新学校。日。外。
一挂鞭炮炸响。
横幅特写:大青山村小学重建落成典礼。
孩子们整齐地等候检阅。大人们喜笑颜开。
吕孟农和朱东河,梅朵、丁桐果等陪同郑书记等一批领导走向横幅,相互谦让着,剪彩。
新闻记者扛着录像机录像。有的村民们用手机笨拙地拍照。
王菜花:给我也照一张,留个纪念。
丁桐果:嫂子,咱这手机照相不清楚,等会儿,我去拿相机,照完去县城照相馆洗出来,那才清晰。
王菜花:怪不得有孩子都要花钱供他念书,照个相都这么多说道。
76、陈耕书坟前。夜。外。
朱东河坐在坟侧。
朱东河:爷爷,孙孙知道这世上人死如灯灭。将来孙孙也要死,死后也同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孙孙心里十分清楚,您老人家没有见到所谓的九泉,可我还是要来陪您老人家说会儿话。爷爷,您知道孙孙已经开始回报大青山了吗?
77、回忆一。陈耕书当年旧屋堂屋。夜。内。
堂屋一张旧八仙桌,靠墙处有张红纸,上书天地君亲师。下有蜡台、香炉等。
另一侧安张小地桌,放两只碗,陈耕书与饶全力相对坐于旧木墩上。
小朱东河提着只旧茶壶过来,倒上茶水。然后,侍立一侧。
饶全力:我尊你一声陈老师。我问你陈老师,咱俩人有什么仇恨?
陈耕书:仇恨,这从何谈起?咱一个大队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仇从何来?
饶全力:没仇没恨,你砸我的饭碗?
陈耕书: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饭碗在你手里,我给夺下摔地下?
饶全力:你总说一心不可二用。那么,你好生教你的书不行吗?为什么偏偏给这个给那个看病?你治病也不打紧,可你分文不取。
陈耕书:饶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陈某也就接个骨,针个炙什么的,治不了大病。我教书已经够我爷俩吃的,无非是搭点草药,还怎么忍心伸手要钱?
饶全力:可你把人做好了,大伙都信你,找我看病的人不来了,这不是砸饭碗是干什么?
陈耕书:我说过,我就是救个急,真治病还得是医院。
饶全力:陈老师,你吃干饭,总得让别人有粥喝吧?我登门就是求你高抬贵手。
陈耕书:你说。
饶全力:你少给人看病,让点机会给我。
陳耕书:行,就这么定了。可亲戚好友我不能推,我还可以教你一些医术……我失言了,不是我教你,是咱们相互学习。
饶全力:行,话可是你说的。
陈耕书:东河,你拔几棵大葱,再洗点青菜,还有腌的蛋,我俩喝点酒。
小朱东河:知道了。
78、现实。陈耕书坟前。夜。外。
朱东河:爷爷,小时候的事那真是历历在目啊。您改掉我的坏毛病,教我做人,您教我读书,传我知识,更重要的是,教会我如何回报乡里,让孙孙受益终生……
79、回忆二。陈耕书当年旧屋堂屋。夜。内。
桌上只剩下空盘碗。
小朱东河:爷爷,老饶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陈耕书:要是换了你呢?
小朱东河:让他滚蛋。我都想拿斧头劈了他。
陈耕书:那可不能啊,乖孙孙。老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仔细算算,是我对不起他。你想啊,他平时给人看病,不用出力就比别人过得好,可是,我把病人治好了,断掉他发财的路,换谁都会恨我。
小朱东河:这……
陈耕书:记住爷爷的话。矛盾出现了,咱首先要严格检讨自己,看自己哪儿错了,以最大限度宽容对方,这样,你的人品就会像沾了雨水的小苗儿,一点一点高起来。
窗外传来公鸡叫声,众鸡一呼百应。
小朱东河:爷爷,我懂了。
80、现实。陈耕书坟前。夜。外。
朱东河:爷爷,当年说我懂了,其实根本没懂;现在,您的孙孙好像懂了。爷爷,您是大青山的象征,不,您就是大青山!孙孙报答大青山,就是孝敬了您老人家了是不是?
朱东河:爷爷,记得小时候,孙孙害怕,没人管的时候,夜里不敢睡觉,经常一个人守着黑夜哭啊哭。后来,被您老人家收养,夜里必须跟您挤在一起睡才能不做噩梦。这些我怎么可能忘记呀,爷爷。后来,孙孙不再害怕了。
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朱东河把目光投远,片刻,又收回来。
朱东河:爷爷,您给孙孙托个梦好吗?
夜色下有人咳嗽。
吕孟农披着衣服,胳膊上搭着一件衣服,缓缓地走来。
81、修路工地。日。外。
朱东河与吕孟农率领村民们修路。
已经修好了一段路。
吕孟农:好舒服啊,东河。夜里闭上眼一想,这条路劈山越岭直通到乡政府,我常常半宿半宿睡不着。
朱东河:我也是。盘古开天辟地,咱大青山开山辟路。
丁一:吕书记在场我也不怕他不高兴,咱们大青山能有路,真得感激东河兄弟。
吕孟农:我怎么还能不高兴?人家东河凭城市不住,凭老板不当,跑回大青山吃这个苦,这事哪个长眼睛的没看见?
朱东河:我不过就是提了这么个建议,活儿还是大家干的。
余水根:但不提这个想法,路就会有了?就算有了想法,没钱没物,这想法就实现了?
拖拉机的马达声。
特写。一辆大胶轮拖拉机出现,车上前端站着梅朵、黄腊月,再近,看清了,车上有辆轮椅,上面坐着百合。
正在干活儿的百合爹扔下工具就奔了过去:百合!
梅朵:书记,乡亲们,大家好!
朱东河等人迎过去。
朱东河:梅朵,你回来了?
梅朵:回来了,不欢迎?
朱东河:哪个敢说这样的话?
肖兵嬉皮笑脸地对梅朵:想东河哥了?
梅朵:怎么,想我自己的男人,犯法还是丢人?
肖兵:不丢,不丢。你可以天天想,月月想,年年想。
梅朵:倒是你肖兵,得抓紧找个人想着呢。
黄腊月:對呀,你这样,不但耽误儿子,连孙子也耽误了。
肖兵:哪儿都有你。谁像你那点出息,整天跟在人百合屁股后转。
百合:你们说你们的,不要伤害无辜。
肖兵:像我这样响当当的男人,哼,村村都有丈母娘。
黄腊月:哟,你村村都有丈母娘,不会是吹牛吧?
肖兵:那还能假了,嘁。
黄腊月:婚姻法规定,每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你那么多丈母娘,你老丈人肯定犯重婚罪了。
众人大笑。
肖兵抬腿踢黄腊月:去你的。
可抬起的腿被黄腊月伸手抓住,一闪,肖兵摔倒在地。
众笑。
梅朵:腊月,玩笑当心些,万一磕到石头上,把人磕坏了。
82、饶全力家。日。内。
饶全力坐在床上喝茶。
工地上的号子声传进窗子。
饶全力:你把窗户关上,鬼哭狼嚎的我睡不着。
饶妻宋明英:什么是鬼哭狼嚎?人家修路,那是劳动的歌声,我听着美得很呢。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哪里会那么少觉(教)?
宋明英跳上床,把窗户大开:这么好听的声音,不听太可惜了。
饶全力:你这丧门星婆娘,你到底是向着你自己的男人,还是向着别人的男人?
宋明英:哪个有理,我向着哪个;哪个胡搅蛮缠,我讨厌哪个!
饶全力: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宋明英:饶全力,你敢碰我一指头,我马上跑乡政府告你去。真够不要脸的,大家都在外面出力流汗,你在床上装病。
饶全力:你小点声。
宋明英:小不了!惹火了我,我把你装病的事满村子宣传。
饶全力:好,有力气你就嚷,我不怕那个。
宋明英:我把你骗人钱财的事也抖搂出去。
饶全力:你个没良心的。我赚回来好吃的你没撑死吗?我赚回来好穿的,哪一件少了你?
饶小旺背着书包,开门进来:爷爷奶奶,你们又吵架了?
两老人争着说:没有啊。哪个说我们吵架了?
饶小旺:我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吵。
宋明英:不是。是你爷爷……刚才他耳朵突然就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好使劲儿喊……
饶全力:对,对,我耳朵突然聋了。现在又行了。
83、陈耕书家卧室。夜。内。
梅朵:我这次回来,公司的事,你怎么问都不问?
朱东河:我彻底放权了啊,用人不疑。
梅朵:瞎说。放权就可以不闻不问了。
朱东河:哟,还是为夫知人善任吧,推举你管理公司,果然才思大长、伶牙俐齿、无人能及,一句话把我给将着军了。
梅朵:油嘴滑舌。不过,公司还行,你不用担心。
84、饶全力家堂屋。夜。内。
饶全力整理他的行医器具。宋明英帮助擦拭灰尘。
饶小旺正看动画片《西游记》,高兴得手舞足蹈。
肖兵进来:大哥大嫂,收拾东西呢。
宋明英胡乱点了下头,放下活儿,坐下看电视。
饶全力热情地:肖兵来了,快坐,快坐。
肖兵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饶全力:吃饭了吗?
肖兵:随便糊弄了一口。
饶全力:吃饭怎么能糊弄,一口怎么能吃饱?喝了吗?
肖兵:兄弟日子混得不好,哪有酒喝。
饶全力:今天混得不好,不代表明天后天也混不好,自古说,猛虎不在当道卧,困龙也有上天时。
肖兵故作吃惊:大哥太有学问了,我怎么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兄弟确实几天没闻到酒味了。
饶全力:没酒喝怎么就想不到大哥,真不够意思。(对宋明英)哎,你弄点吃的,我陪兄弟喝两口。
宋明英起身:大孙子看电视呢。
饶全力:不跟孙子争,我们去里屋喝。
肖兵:对对对,怎么能影响孩子看电视呢。
85、陈耕书家。夜。内。
朱东河与吕孟农、丁桐果、丁一、余水根等研究事。
86、饶全力家卧室。夜。内。
一张小桌,摆了四样菜,一瓶酒倒进两只杯里一些,剩下的放在桌上。饶全力坐在床沿边,对面是坐椅子的肖兵,两人喝了一口,放下杯。
肖兵:哥,我是拿你当亲哥待了,不知道你……
饶全力:那还有什么说的啦,我也把你当亲兄弟待呢。
肖兵:那往后兄弟就靠哥了,长兄如父啊。
饶全力:这样吧,我收你为徒。咱俩把大青山看病的事包下来。你记住了,不挤走朱东河,咱没好日子过。
肖兵:师傅,我听你的。OS:这才多大一会儿,他又升师傅了。
87、筑路工地。日。外。
白果的父母也参与了筑路劳动。
吕孟农:山外的乡亲也支援来了?感谢,感谢!
白果父母:我们是替闺女报恩!
88、陈耕书堂屋。夜。内。
饭桌上摆了一瓶酒、三副杯筷和几样菜,朱东河做了点吃的,刚准备与百合(坐轮椅)、黄腊月吃饭。
朱东河:百合,腊月,你俩可是头一回到我这儿,我手艺不行,简单了些。
黄腊月:叔叔,您太客气了。
百合:在阿坝,梅朵阿姨的关怀可以说无微不至,我们这辈子都还不清这大恩大德了。
朱东河:小姑娘,大城市没有白去呀,这变化好大,首先就是口才见长呀。
百合:我说的是心里话。
朱东河:百合,如果真想报答,那就替朱叔叔为大青山多做点事。
百合:我一定不辜负朱叔叔和梅朵姑姑的期望。
黄腊月:是,这话她说过好多遍了。
肖兵進来:哎哟,这正吃饭呢。
朱东河:哟,肖兵啊。我回大青山好久了,还没请过你呢,正好一起喝一杯,阿坝州特产的青稞酒,喝一回,终生难忘。
肖兵眼睛直盯着那瓶酒:我就不了。我就是看看朱总,一会儿我回家去吃。
朱东河:回去干什么,咱俩都是一个人过日子,这叫同病相怜,坐,坐。
肖兵: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兵坐下,眼睛仍然盯着酒。
黄腊月满脸不高兴。
朱东河已经拿来一副杯筷,然后把酒打开。先给肖兵斟酒,然后依次,到百合面前。
百合:叔叔,我不会喝酒。
黄腊月:她真的不会喝,一喝身上起疙瘩。
朱东河:那好,你喝茶水吧。
朱东河把黄腊月和自己的酒杯倒满。
肖兵抢先端起酒杯:朱总,我来得晚,实在对不起大家,这样吧……
黄腊月:肯定又是自罚三杯。
肖兵尴尬地:必须自罚,不然,我就失礼了。
肖兵端起酒杯,干掉:好酒啊。(自己倒满)朱总,我自罚第二杯。
黄腊月:都说细水长流,你细酒长罚好不好。东道主朱叔叔还没发话呢。
肖兵:对对对,我应该敬朱总。(举杯)朱总,我敬你,我先干为敬。
黄腊月:那不还是你自己喝。
89、梅朵客厅。夜。内。
梅朵电脑打字。在QQ上给朱东河留言。
画面,电脑上尽是梅朵自己一行行的自言自语。
90、陈耕书堂屋。夜。内。
两瓶酒已喝光。盘中菜也精光。
肖兵舌头都硬了:朱总,你是大青山人的贵人,也是我肖兵的好兄弟,我这辈子忘不了你。
黄腊月:一馋酒,就想起朱叔叔来了。
朱东河:腊月!
黄腊月:朱叔叔让我给你留面子,那就省下百分之九十九不说了。(停顿)留着等哪天人多时再说。
朱东河拍拍肖兵的肩膀:十年后我回大青山,遇上的第一个乡亲就是你,你还帮我抢回了百合姑娘一条命……
黄腊月:加了两百块钱。
肖兵:说这个干什么,你多少钱能买一条命。
朱东河:不管怎么说,咱俩算有缘分,难得呀。
肖兵:是呀,朱总,所以,我往后会经常来拜访你。
黄腊月:朱叔叔,我三爷家养了一条狗,那才厉害,远近的小偷听到它的名字,闻风丧胆。我明天把它牵来,帮你看家。
朱东河:不早了,明天还要修路呢。改日再见。
肖兵:对对对,改日……再见。
黄腊月十分难看的脸色。
91、果园。日。外。
林立春放声大哭:哪个天杀的,存心祸害苦命人……
特写。果园里嫁接的根苗被人为破坏了。
余水根一声不吭,握得拳头咯咯作响。
林立春继续哭骂:我一个病得要进棺材的人,这个混蛋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山神爷,你赶紧报应报应他……
王菜花、郑美兰、百合父母、黄腊月推着轮椅上的百合,宋明英、饶全力、丁一、肖兵等村民闻讯赶来。
大家纷纷指责:没人心呀。
饶全力:太不像话了!
朱东河、吕孟农和丁桐果也陆续赶到。
吕孟农仔细查看:丧尽天良!
黄腊月:书记,报警,让公安的人一看,这坏蛋绝对跑不了。
吕孟农:行,我打。(掏手机要拨号。)
朱东河:书记,慢。
吕孟农:嗯?东河,你的意思……
朱东河:这案子不用报警我都能破。可是……
吕孟农:你说。
朱东河:咱大青山远离外地,长两条腿的无非是大青山的村民,这行为如此恶劣,一旦揭露出来,让他怎么做人?
众议论:揭露出来才好。不能叫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揪出来,让大家看看他的嘴脸。
朱东河:乡亲们。给他点做人的机会吧。我想(巡视着每一个人的脸,看至饶全力,饶故作镇静)这个人就在场。
众人相互看。
肖兵对黄腊月:你看我干什么?不是我。(指天)老天在上,哪个要是这么损,让他断子绝孙,死后滚刀山,下火海。
朱东河: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但是,如果能中止恶念,他依然是大青山的一分子,大家说是吧?
吕孟农:大家说,东河说得对不对?
众:对!
吕孟农:那好,就不追究了,我希望这人良心能有所发现。
朱东河:水根两口子是支持白果嫁接的骨干,他的劳动成果受到破坏,现在我表态,一,由公司负责恢复果林原状,二,由公司补发精神损失费五百元。
林立春:东河,这钱我无论如何不敢收。
余水根:还有件事。东河,吕书记送钱给我,说是乡里给的,当时我就知道,那钱是你的,可当时不好再拒绝了。
林立春:我俩就想,先接下来,过几个月再想办法还你,哪知道,钱到手,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朱东河:嫂子太认真了吧,小事。
余水根:我也知道,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压在我余水根心上,那就是重担。东河兄弟,这钱,我迟早要还的。
朱东河:不过眼下这五百元是公司抚慰的。今后哪个再受破坏,公司还这样一视同仁。
丁一:那个畜生在场吗?求求你把我家的也破坏了吧,我也好得到补偿。
吕孟农:再有这种事发生,我一定报警,哪个求情也不行。真不要那张死脸了!
92、吕孟农家。夜。内。
吕孟农召开支部会,朱东河列席。
吕孟农:这一段工作累,让东河到我家吃,又坚决不肯,真的辛苦他了。
朱东河:我回大青山是反哺故乡的,不是到乡亲们家做客。这样挺好。
吕孟农:东河这人,一旦主意拿定,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明天一早要回公司,大家看看,有关修路的事,有没有需要他捎带办的。
众议论:想到的,他想到了,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朱东河:有一件事忽略不得。我们修路,按照测定线路,要占饶全力一点林地的。
吕孟农: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说,修路是为大家,占地,没什么说的。
朱东河:不。占地应当给合理补偿,而且一定要签协议。
吕孟农:东河这建议记下了。接下来,咱研究其他事情。
93、陈耕书院子。夜。外。
黄腊月和几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
黄腊月张望:朱叔叔开会去了,那肖兵今天晚上可别打算蹭吃蹭喝了。
青年甲:朱叔叔喜欢给他吃,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不管。
黄腊月:不能惯他养成这种毛病。
青年甲:他萬一要是来了呢?咱们先把能吃的藏起来。
黄腊月:好主意!
94、陈耕书堂屋。夜。内。
黄腊月拍拍手:我让他挖地三尺都找不到吃的。(停住。)
众:对。老鼠来了,都得饿死。
黄腊月主观镜头。
桌子脚下靠墙处扔着一只空酒瓶。
黄腊月自语:这个酒瓶子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黄腊月低声说着,几个年轻人十分亢奋。
黄腊月揭开瓶盖,往酒瓶里装了小半瓶水,又倒入一捏洗衣粉。
他盖上瓶盖,放在桌上。
肖兵开门进来:哟,你们几个?朱总呢?
黄腊月:朱叔叔开会去了。肖兵,我们有事出去一下。(几个年轻人挤眉弄眼地出画。)
肖兵自语:开会了?没有吃的吗?
95、陈耕书院子。夜。外。
黄腊月带几个年轻人透过窗玻璃向里张望。
96、窗玻璃视角。陈耕书堂屋。夜。内。
肖兵四处寻找,自语:什么都没有?准是让这几个小子给吃光了。
肖兵抬头,看见酒瓶。惊喜。
肖兵自语:可惜没有菜。
肖兵咬开瓶盖,对嘴吹了一大口,感觉不对味,刚要吐。
黄腊月众人闯进来。
黄腊月:我的洗涤水怎么少了?
肖兵嘴里冒起了泡沫。
黄腊月:我好不容易兑的,你怎么玩魔术了?
朱东河进来:怎么回事?
黄腊月:报告朱叔叔,我好不容易兑的洗涤水,让肖兵给偷喝了。
朱东河: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兵恨恨地:你等着。呸!
肖兵仓皇出画。门外传来呕吐声音。
众哄堂大笑。
朱东河:到底怎么回事?
黄腊月边笑边讲述。
朱东河严肃地:过分了啊,腊月。智慧必须用在正当的地方,这样戏弄人,有损对方人格,久之必结怨。
黄腊月:谢谢朱叔叔,腊月知道错了。
朱东河:这是我爷爷生前教诲我的。要谢,当谢他老人家。
97、清晨/日。大青山/乡政府所在地。晨/日。外。
朱东河骑自行车在山路上行驶。
美丽的山里景色。一轮朝阳升起。
朱东河在一家小饭馆前停下车子,把车子交给店主保管。
朱东河坐上乡里通县城的大客车。大客车很破旧。
车子开走。
画外解说:几度春秋,朱东河坚持在阿坝与大青山之间奔波,为家乡的脱贫事业,可以说呕心沥血。
98、饶全力家院子。晨。外。
宋明英站在院子里喂鸡。
吕孟农过来:嫂子,全力在家吗?
宋明英:没有啊。书记找他有事?
吕孟农:下田了?
宋明英:他个懒虫还会下田?说是去县城办什么事,一清早就走了。
吕孟农:哦。村里修路占你家的地,要跟他签个协议。
宋明英:他没交代呀。
吕孟农:我打他电话。
吕孟农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吕孟农:这是怎么回事?
99、修路现场。日。外。
吕孟农:真急死人了。
丁一:可不是。现在工程等着进展,他人不见怎么办?
余水根:不管,先修了再说,不就是块林地,也没多少好树。实在不行,把我家的林地割一块给他。
郑美兰:割我家的。
百合妈:割我家的。
林立春:我家水根先說的,你们瞎争什么。
吕孟农:我给东河打电话,讨个主意。(拨打电话)接通。
朱东河OS:吕书记,你好。
吕孟农:东河呀,我真佩服你料事如神。
朱东河OS:什么事呀,还料事如神。
吕孟农:我去找那个饶全力签协议,哼,他一连两天抓不着影儿。
朱东河OS:这样啊。(停顿)书记,你们先看有好的办法没有。我明天赶回去,说不定他今天夜间就回来了呢。
吕孟农:好,那我们等你回来。
100、酒店。夜。内。
朱东河与梅朵宴请商界朋友。
朱东河举杯:今天没别的意思,离开在场各位朋友的扶持、帮助,东梅公司就不会有今天。所以,我和夫人衷心表示感激,先敬大家一杯。
梅朵:衷心感激。
老总甲:这个受之有愧。我们几位帮东梅,主要是感动于朱总的真诚。
老总乙:对呀,朱总冒企业亏损的风险回报大青山,这样厚道的人,我们不信任,还能信任哪个。
老总丙:对,我们共同敬朱总夫妇吧。
大家共同干杯。
梅朵:大家请坐。
众人坐下,吃菜。
朱东河:在这里,我还要借机做点宣传。大青山真的是风水宝地,我建议大家去那里投资,也算是帮助我。何况那地方确实有极好的前景。
老总甲:那儿的人们不知道哪辈子积下德了。这朱总张口闭口就是大青山大青山。
老总乙:就冲朱总对故乡的这份拳拳之心,我响应。
老总丙:我也是。
老总丁:我也算一个。
101、修路工地。日。外。
工地热火朝天的场面。朱东河骑自行车驮着梅朵抵达。众人向前热情招呼。
朱东河抱拳:乡亲们忙你们的。
吕孟农:我几个跟东河商量点事儿。
102、工地边一棵树下。日。外。
朱东河:这协议不签,坚决不敢动这片地。
吕孟农:那怎么办?
朱东河:实在不行,绕一段弯路,宁可多费些钱和人工。
吕孟农:这路弯出一截,多难看。
朱东河:没饶老汉的协议,这林地如果动了,我们日后难得清静。
丁一、余水根:这什么人哪。(众失望、焦急。)
吕孟农电话响。接起:喂,桐果?
丁桐果OS:不好了,书记,饶小旺突然昏厥不醒,他爷爷奶奶在工地吗?
吕孟农:桐果,不要紧吧?
丁桐果OS:我也不知道,赶紧吧,书记。
吕孟农冲干活的人喊:宋明英,饶嫂子!
103、学校。校长办公室。日。内。
饶小旺躺在床上,昏迷着。丁桐果焦急地搓手。
吕孟农、郑美兰、朱东河夫妇开门进来。
宋明英扑上去:小旺,小旺!
朱东河:梅朵,你看看去。
梅朵向前,在宋明英的哭声中,掐小旺的人中。
梅朵直起腰,松了口气:有气了!小旺,小旺……
小旺微弱地哼了一声。
宋明英:老东西还有另外一个号码,他告诉我一般不许用。(掏电话,拨号,接通。吼)老东西,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咱小旺差点就没命了!(收线。)
宋明英气哼哼地:我不替他瞒了。这老东西其实藏在山洞里,为的是躲你们的电话。他说只有把你们难为到极点,对占用的那块林地才肯出大价钱。他说要五万块!
丁桐果:啊?五万!
宋明英:怪我一时贪心,就听了他的。书记,东河,我不要钱了,那地贡献出来修路。老东西要是不乐意,我跟他离婚,分财产我只要那块修路的地也不过分吧,真反了他了!
吕孟农:嫂子,谈离婚就过分了。工作还得做,补偿也照相关规定给,咱大青山不允许闹孩子多吃奶。
小旺已经坐起,丁桐果给他喂水。
饶全力衣衫不整,顶一头草屑,跌跌撞撞地进来:小旺,我的乖孙子!
饶小旺:你是谁呀?
饶全力:我是爷爷啊,乖孙子。
饶全力上前欲抱小旺,小旺尖叫着躲开:别过来!你不是我爷爷,你是财迷。
饶全力呆住了。
饶全力:我孙子真病了,精神出了问题。
丁桐果:伯伯,孩子刚醒过来,你如果在这儿刺激他,等于是雪上加霜。
饶全力:那……我先回家等信儿。(对宋明英)我说,你照看好孙子。
宋明英赌气没吭声。
朱东河、吕孟农给他使眼色。饶全力退出。
饶小旺直起腰,望了望窗外:老师,对不起,我说谎了。
丁桐果:小旺,别怕,什么事,说给老师听。
饶小旺:我刚才是装病,就是逼爷爷出来,他太不像话了……呜呜。
在场的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丁桐果安抚:小旺,你是正义的,老师还有你的奶奶都不会怪你,爷爷也会更爱你的。
饶小旺:真的吗老师?(扑入老师怀里,哭。)
丁桐果:真的。别哭了,好孩子……
104、果园里。日。外。
朱东河:等公路通了,树也结了果子,公司负责收购,还有咱们的虫草、贝母一起,我就不信改变不了山村的面貌。
吕孟农、丁桐果等喜笑颜开。
105、校园外村路。黄昏。外。
收工的人们扛着工具回返。
饶全力讨好地打招呼。但人们绕开他走。如此三四拨。
饶全力自语:这闹什么?我惹着哪个了?
肖兵独自扛着一把尖镐回来。
饶全力:徒弟,收工了?
肖兵:嗯。
饶全力:怎么,不高兴?
肖兵:我本來就这样子。
饶全力:去我家喝两杯吧。
肖兵:不喝。戒了。
饶全力:怪哉。平时见了酒好比蚊子见了血,今天戒了?怎么所有人都对我有意见?
肖兵:今后我也不叫你师傅了,还是叫哥吧。你说你只为多要点钱,却伤着了所有的人,你知道不?
饶全力不语。
肖兵站住:我不想成为你一样的货色。大哥,你一路走好。
106、老白果树下。日。外。
全体村民、孩子们都聚齐在树下。许多村民摆弄手机。
丁桐果:手机放起来!书记讲话。
吕孟农:乡亲们,今天重阳,是咱们大青山人世世代代流传的敬老节,本来,全村要……热闹几天几夜。但是,我们肩上有担子,很重很重的担子。为了我们,为了后代,也为了我们应该孝敬的老人,这节我们不过了,省点时间修路。
饶全力:村主任,不,书记,我请求说几句话。
吕孟农:你?(与朱东河还有几个村委交换了眼神)说吧。
饶全力站到前面:乡亲们,论年纪,我在大青山也算是老一辈的,今天站在这里,我是脸红啊,我要检讨我自己。我心胸狭窄、记仇。
众人相互交换眼神。
饶全力:我总感觉所有人都欠我的,所以处处跟领导作对,跟东河过不去。其实余水根家的树苗就是我弄坏的,我想让朱东河的计划不顺利。
众人面面相觑。
饶全力:我还财迷心窍,光想着给小旺攒几个钱,孩子日后生活好一些,就不顾全村的利益,我太自私了,自私到乡亲们不待见我,亲孙子不认我,老婆子看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被揽在丁桐果臂弯下的饶小旺有所触动。
吕孟农:老哥!日子刚要好些,前途一片灿烂呢,说什么活着没意思。
饶全力:我老饶现在表态,从今往后,我向已故的陈老师学习,跟东河学习,所有的乡亲都可以监督我,我一定做个合格的好村民……
饶小旺:爷爷!
饶全力:乖孙子!
饶小旺泪流满面冲过来,扑进爷爷怀里,祖孙俩紧紧拥抱。
107、新修的公路。黄昏/日。
朱东河开车,副驾驶上坐着满脸幸福的梅朵,梅朵在打电话。
朱东河开车,后面坐着的梅朵怀里揽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好奇地朝车窗外观看。
字幕。公元二○一五年。
108、大青山新村。日。外。
到处是农家乐、青山之恋等农家客店。
街上形成小集市,摆满土特产。
锃亮的柏油路直通山外。
一辆长途客车驶入大青山。
大青山村民喜气洋洋地摘收白果。
某企业。印有大青山商标的野生百合粉装车。
几组导游各自带着团队进入村落。
109、老白果树下。日。外。
村民大会。村民们穿着各自民族的盛装。
主席台上,郑书记、朱东河夫妇及101场表态要来此投资的老板们台上就座。
吕孟农主持会议,读稿:父老乡亲们,大家好!(鼓掌。)
吕孟农:时光真快呀,眨眼就是十年。这十年,大家都看到了,咱们大青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众鼓掌。吕孟农示意掌声停下:我还记得十年前,在朱东河同志的倡议和指导下,村支部、村委会启动了唤醒村民的行动,在此期间,我们得到了乡党委、乡政府的扶持与关怀,大青山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此刻,我本人想起了去世十年的陈耕书老人。
吕孟农低头默哀。全体自动起立默哀。
110、回忆。
陈耕书站在花丛中朗诵: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111、现实。老白果树下。日。外。
吕孟农抬起头来,示意大家坐下:一位老人感染了一个青年,成长后的青年感动了大青山……这是人格的魅力,是传统文化的魅力!
掌声更热烈。朱东河起立,向大家鞠躬。
吕孟农:东河同志回报大青山的不仅是能看得见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传承了一种精神。如今,他要回公司了。我本人舍不得,大家更舍不得,怎么办?两委会研究决定,诚挚授予朱东河同志大青山村荣誉村民称号。
掌声中朱东河接受证书,与领导合影。
朱东河OS:我是大青山的儿子,更是一名党员,这点微不足道的奉献,算不了什么。
画面。叠印出清晰繁荣美丽的大青山。
剧终。
作者简介:顾文显,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影视艺术家协会理事。迄今在国内外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故事超过1100万字,诗歌、诗词500余首。在中国故事界有“获奖大王与笔会专业户”“中国故事长青树”之美誉,2012年3月被中国故事期刊协会授予全国唯一“2011年杰出故事家”称号,吉林省文联首批“德艺双馨”会员称号获得者。已出版《共同秘密》《微型探险队》等26部著作,独立编剧的电影剧本《翻过那些山》《阿K诗篇》等被拍摄,大型古装神话长篇连续剧《妈祖》剧本改编,电影剧本《代理村官》获得 “百溪大地杯”第二届安徽电影电视剧本赛提名奖,电影剧本《爱情钉子户》获“中国潜江(曹禺故里)首届优秀剧本征集评选”优秀剧本奖。
(责任编辑 杜宪)
参花·青春文学2023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