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
这是一只从
八大山人的水墨画中
飞出的鸟吧
单足立在窗罩铁杆上
从头到尾,黑纱披身
只是寻不见
那一道撇清世俗的白眼
或许这也是它
重新闯入红尘的证明
唯独它的喙是朱紅色的
像是刚刚啄翻过一盆朱砂
要借此破开它自己
从头到尾的一身暗黑
容貌俊美的酒神巴克斯
被画成一幅油画
挂在墙上
画中的酒神头戴葡萄藤冠
裸露健硕的上半身
他举着盛满
葡萄美酒的玻璃杯
席地倚坐
他眼帘慵懒,脸色绯红
一杯接一杯,将神谕
和高尚者的教条
倒进画像的暗色背景里
从大拇指的旋纹开始
直至无处追溯的起源地
针线在她的手掌数落褶皱
是唐代的簪花仕女
还是宋朝的锦绣花鸟
或者是一座站立的山和一条
从东瓯古国流淌而来的江水
一针套着一针
在上好的绢布绷框上
完成每个角色的一生
渐已枯瘦的手掌
细细扯牢每一根线
她生怕会松掉谁的针脚
当我们开始
谈论一幅画时
树叶在湖边
审视自身的脉络
一个故事在墙壁上诞生
还有一个念头
在那幅油画的笔触间徘徊
她的眼神明亮
察觉到
马奈先生的航海愿景
念头在此处分离
一半埋入顺从
一半砸向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