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慧 宋 琳
(北京科技大学,北京 100083)
探索馆被称为自然现象的森林,该表述明确了场馆为动态探索活动的载体,即学习与交流的实验基地。其所追求的是一种启蒙对科学的热爱、感受自然与科学的魅力、科学教化于人,以及拓展科学于社会空间的广泛实践的功能。从弗兰克重视科技公共服务功能的特征来看,科普是社会性活动,科普场所是一个科技类活动社区。科学家、艺术家、教育学家驻留其中,加之自主式教学活动、感知机制工具,公众在充满激情和冒险的探索活动中真实地寻找科学与人性美,这种“参与+互动+探索”的展教模式,让更多的人亲历、理解、加入科学。
建馆之初,馆中写道:这里正在创建一个社区博物馆,旨在唤起人们的意识,构想并创造一个公正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真实再现探索过程、塑造人性认知,弗兰克对于传播内容的探讨扭转了科技场馆的航向,确定了交互式科学中心理念,符合现代学者所提及的“科学的传播化[1]”。具体言之,一是展示生成性世界的科技活动社区,面向广泛受众,摆脱先入为主的知识鸿沟之错觉,塑造公众可理解的信念。从社区教育参与计划到与NASA、NOAA 合作,始终贯彻着其对于集体智慧的重视。二是展示试错过程的科技活动社区,提升公众理解科学的能力。基于受众与传播者角色互换,该传播体系包含着个体的感悟,交流的过程,是一种意义层面的建构。鉴于此,探索馆应是一个分享经验、想法和专业知识的科技活动社区。
以科学艺术关系为基调,弗兰克在Exploration and Discovery 中指出,艺术是描摹客观对象的美学活动,而对美学的尊重是人类科学与生活决策的核心。其意图在传播中塑造审美,并告诫民众未在探索中反省和甄别的审美是虚假的,避免陷入审美成规的牢笼。具体言之,一是场馆以艺术为底色,深入挖掘科技史背后文化,历时性设计展品。如在20 世纪科学控制论的影响下,馆内借助伦敦艺术研究所展品,将声音变为动态的图片,让聋哑群体思考世界的运作方式。二是场馆以艺术为底色,拓展囿于经验的感知机制,在传播过程中寻找人性美。如1976 年安装在旧址屋顶上的风之琴,以水中的管道创造出海湾在波浪、潮汐和天气的作用下,起伏、下沉、骤降或平静时的音乐全景,增进了大众建构人类和谐家园的美学意识。据此,馆内设计以艺术为底色,历时展现科技魅力与人文情怀,唤起参观者兴趣与热情。
从科学政治共生论视角出发,弗兰克以独特战争经历为切入点,讨论了科学与政治关系必须向互构共生变迁。其基本结论有3 个:一是科普功能在于减少语言差异和增进世界理解,避免沟通不畅、信息欺骗致使陷入战争等不公正事件。二是科普功能是实用主义科学观(适用性真理)与政治观(参与式民主)互构共生的产物。三是无论是将科学知识和伦理道德结合,如遗传学抹去种族区别的生物学基础,改变对世界的感知;还是借助科普缩小语言差异,合作生产知识,加深人类命运间联系,都贯穿着科学与政治共生的逻辑。如探索馆门前的海湾美景矗立着一个透明的容器,当观赏者摇动上面的把手时,便可看到特有的流体力学现象,并观察到海水的污染程度。据此,探索馆核心就是一个教育机构,在馆活动起到育人的功能。
展示生成性世界的民主社区,受众广泛,资源丰富;展示试错过程的活动社区,动手实践,体验科学。从高中生讲解员计划到今青年合作计划[2],其始终定位为非精英化公共事业。
从场馆整体布置而言,它是实验工厂。位于展厅中间是研发人员的工作场所,这个被隔开的区域像一个大型的实验室,将构建展品的全过程进行展示。如今,探索馆依然保留了这一特色,并借助于高科技打造出更具吸引力的实验工厂。从展品设计形式而言,它是试验制品。展品运用可迅速识别的螺丝,以近乎透明、半成品形式进行呈现,并提供动手制作机会,展现出科学的直观性、实操性、生活性。如耦合摆锤(1981,弗兰克)是由五金店零件和工作人员的桌子制成,相连的钟摆让彼此前进,未完成的美学反映了他对展览设计的开放态度。
1969 年建馆以来,馆内产生出大量在科学、艺术具有交叉点的展品。如源于艺术家鲍勃·米勒用棱镜和镜子所做实验的(1970 年)太阳画,只有在当地恒星发出光照时,该图画的色彩才会显现。此景观从阳光中提取纯色创造出三维色彩,揭示了自然界的运作和联系。另外,其1974 年设立驻地艺术家计划,使用艺术家作为科学教师的平行身份[3],目前,AIR 计划已经发展到数百名艺术家和表演者,它通常在两年内开展,包含戏剧制作、沉浸式装置、徒步旅行等项目,旨在艺术家与公众直接进行交流与合作,以开放的态度开发新的展品。
探索馆坚持民主、开放的建馆理念与管理策略,来自世界各地的高中生讲解员以不同的语言、种族、文化背景提供差异化的思维视角,保证了科普活力,而以询问形式开展活动,提升纠正自身错误的能力,也正符合教育机构的定位。在该互动机制中,青少年不怕犯错的特点充分调动了公众学习积极性,且讲解员以展品的建模方法,消解公众知识鸿沟,以对话和角色模拟提升了其理解能力和崇尚民主的情感。目前,1969 年设立的无种族歧视讲解员计划已超过3500 名学生参加,告知受众:科学是没有正确答案,重点在于独立思考的过程。
十三五期间,科技馆体系建设总体态势良好[4],但在公众参与积极性、科普活动开展实效方面存短板,这与服务定位、展品更新、深度科普相关。
3.1.1 科普服务定位有待优化
就受众群体而言,青少年仍是互动类科技场馆的主要受众。以北京为例,2014—2018 年北京科普场馆共121 个,科技馆28 个,青少年科技馆12 个,科技类博物馆81 个,期间数量变化幅度较小。其中存在互动性较强的展教活动只针对青少年开放的现象,如中国科技馆,儿童科学乐园只对3 ~10 岁的儿童进行开放,而云修补活动只针对青少年进行开展。反观,探索馆的修补活动没有年龄限制,亲身体验科学,激发出各类人群的好奇心。此年龄限制反映了我国部分场馆科普服务定位偏向于静态展览向交互类科学中心的过渡,亟需优化。
3.1.2 展品更新速度存在短板
就展品更新而言,人才队伍建设、展品开发资金方面存在短板,致使其速度较慢。以北京科普人员为例,2019年北京共有科普创作人员1844 人,占科普专职人员总数的 21.65%,拥有丰富资源的北京,其科普人员在人均分配度上仍显薄弱,故展品仅靠有限的专业人员设计制作是不够的。反观,更新率极高的探索馆,从艺术家、科学家、企业到文章、新闻、甚至YouTube 视频,展品来源丰富,包容性极强。同时,探索馆科普经费筹集额第一来源于私人捐助,大部分用于展品开发专项,伴有固定的财务报表分析(见图2)。但2013—2018 年北京经费筹集额的构成以拨款为主,自筹为辅(见图1),并未单独将开发列项,这凸显了短板背后深度科普不足。
图1 2013—2018年北京地区科普经费筹集额构成变化
图2 旧金山探索馆2019—2020年6月的合并财务状况图
十四五期间,科技场馆应精准定位功能、借助艺术手段、走好深度科普之路,方可加快构建科普事业高质量发展。
3.2.1 精准定位非正式教育基地
以交互类科学中心创馆理念为借鉴,科技馆是公益的科普机构,它属于整个社会乃至人类的集体所有。各种背景、年龄、社会角色的自我归属都应能够在科技馆当中找到。因此,科普事业应持续强化整体部署与定位,设立科普专项,推动开展各种科普活动;通过体验互动装置实现寓教于乐,根据展览本身特点,以及参考展出地实际情况,结合场馆特点进行改进,优化展览价值。如让科普进社区、进学校,扩大受众群体,提升社区科普专项工作能力;优化讲解员计划,创造学习和教学体验,扩大游戏主体至成年人等。
3.2.2 借助艺术开发原创半成品
以跨学科的传播方式为经验,科技馆应提升大众鉴别美丑的能力,展品设计从审美以及艺术特点出发[5],隐含理性价值以及科学可理解的科学文化观,从而让其在非学术语境中体验、理解到科学是集体智慧的结晶,科普事业也是多角色共同探索的过程,即公众感受科学魅力,给予展品改进的力量,进而加快其更新速度。如展品为“半成品”的形态,以更连贯地跨学科综合视角进行展示,受众、工作人员在实操中发现新的问题,并对其进行完善,确保了定型前的展品可通过变量进行反复试错,试错中赋予新活力。
3.2.3 持续贯彻落实好深度科普
以育人功能为基础,科技馆应将展览内容与社会热点紧密结合,以增强展览吸引力;深入挖掘心理学中感觉系统相关的艺术内容,以深化科学、科普本质的理解。具体而言,科技馆根据观众对特定主题科普知识的需求,灵活调整展览内容,让临时展览与常设展览有机结合,便于将完整的知识体系呈现、情感态度传达给观众。另外,基于“双减”政策,创新课后服务模式,积极培养青少年的探索精神、动手和创新能力;在人群定位上做阶梯化处理,如对于教育工作者,反思如何创设情境,而对于学生而言,则告知其优秀观点是建立科学社区的一部分,给予充分的肯定与尊重。故场馆应聚焦展品的开发能力及根植在内的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