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行到吕梁：表里山河 岭岭丰碑

王宇新

巍巍太行，莽莽吕梁。山西自古表里山河，地势险要。“长城大漠作后殿，提携捧负依陕甘。更有人和胜天时，地利攻守相攸关。”全民族抗战时期，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关头，中国共产党领导八路军和太行、吕梁儿女一道，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首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英雄史诗，取得了彪炳史册、光耀千秋的光辉业绩，培育铸就了伟大的太行（吕梁）精神。2020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山西考察时强调：“山西也是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地方，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是抗日战争主战场之一，建立了晋绥、晋察冀、晋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等闻名中外，太行精神、吕梁精神是我们党宝贵的精神财富。这些都要充分挖掘和利用，以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红色文化资源为山西发展提供精神力量。”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八路军三大主力师东渡黄河，奔赴山西抗日前线，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山西也随之成为打击日本侵略者的主战场之一。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立足太行，领导华北敌后抗战。从此，“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村村像军营，人人都是兵，抗日根据地，一片练武声”，在山高林又密的太行山区，党领导太行军民铸就了不怕牺牲、不畏艰难，百折不挠、艰苦奋斗，万众一心、敢于胜利，英勇斗争、无私奉献的太行精神。

（一）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在壁立千仞的太行山上，处处浸润着烈士殷红的鲜血。

左权是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牺牲的最高指挥员，他曾在给十余年未见的老母亲的信中写道：“为了民族国家的利益，过去没有一个铜板，现在仍然是没有一个铜板，准备将来也不要一个铜板，过去吃过草，准备还吃草。”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对革命赤胆忠心的战将对妻女更是情深一片——“在闲游与独坐中，有时总仿佛有你及北北与我在一块玩着、谈着”，但由于战争的阻隔，“可惜三个人分在三处，假如在一块的话，真痛快极了。”短短几句话，那真切而深沉的爱意已跃然纸上，读来令人潸然泪下。1942年5月，日军对太行抗日根據地进行大“扫荡”，左权在指挥队伍突围时不幸中弹，壮烈殉国。噩耗传来，朱德悲痛不已，挥笔赋诗悼念：“名将以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吾华。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千山万壑、铜墙铁壁的太行山是“八路军的故乡，子弟兵的摇篮”。在全民族抗战时期，太行山区共有15万名优秀儿女加入中国共产党，60多万名热血青年参加八路军。仅在人口约14万的武乡县，就有9万余人参加了各类抗日团体，2万余人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在那艰苦卓绝的抗战岁月，太行人民“最后一尺布用来缝军装，最后一碗米用来做军粮，最后的老棉袄盖在担架上，最后的亲骨肉送他到战场”，用大爱与忠诚筑起了抵抗日本侵略军的钢铁长城。

（二）

从1942年起，太行根据地发生了严重自然灾害，太行军民既要面对日军的疯狂“扫荡”，又要与自然灾害作残酷的斗争，发展生产求生存。为了战胜困难，从八路军总司令到普通士兵，从地方干部到全体百姓，大家一道厉行节约，共渡难关。朱德号召大家脱下军装，抡起镐头，在荆棘丛生的荒山野岭垦田种地。由于粮食的逐渐减少，很长一段时间内，部队将士只能以野菜充饥，野菜被采光后，杨树叶、柳树叶、槐树叶也成了大家碗里的“奢侈品”。第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向全体官兵提出“白天多做事，夜晚少点灯”的要求，自己则坚持“一张纸用四次”；政委邓小平的办公室里常年支着一台纺线车，只要一有空闲，他就带头纺线，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他身上穿着的，一直是一件自己亲手缝制的灰土布棉衣。

“高粱举起红缨枪，豆角把子弹推上膛，玉米秆抡起手榴弹，山药蛋撒下地雷网，鬼子胆敢来侵犯，叫他乖乖见阎王。”经过太行军民的团结奋斗，太行山上硕果累累——从1943年秋到1944年，太行军民掀起了规模浩大的生产运动高潮，靠自己的双手改变了物资短缺的状况，太行抗日根据地呈现出自给自足和大力开展经济建设的崭新局面。

（三）

武乡县窑湾村妇救会主任胡春花，积极投身抗日拥军工作，组织村里的妇女成立接待站，主动为子弟兵们烧水、做饭、缝制被服。1941年，日军进犯黄崖洞，她带领全村妇女组成担架队，冒着生命危险在敌人隆隆的炮火声中抬回120多名伤员。太行山山高沟深，运送伤员途中，为了让战士免遭颠簸之苦，胡春花和姐妹们索性抬着担架跪在铺满石子的羊肠小道上一步步向前挪。裤子磨破了，膝盖流血了，她们不吭一声，只是咬着牙，忍着、挪着、前进着……一次，一架凶猛的敌机突然一个俯冲扎将下来，胡春花顾不上多想就顺势一扑，用整个身体紧紧护住伤员，等敌机呼啸而去，她已被敌人的炮弹炸得血肉模糊……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无数太行儿女用血肉之躯，筑成了敌后抗战的坚强堡垒，也铸就了伟大的太行精神，在中华大地上书写下全民族抗战的不朽诗篇！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八路军第一二〇师和第一一五师先后开赴吕梁山区，创建了晋绥革命根据地。吕梁军民凭借百折不挠、共御外侮的信念与毅力，粉碎了日军渡河西犯的企图，保卫了陕甘宁边区，保卫了党中央。在黄土高原的丘陵沟壑间，吕梁儿女在党的带领下，孕育形成了对党忠诚、无私奉献、敢于斗争的吕梁精神。

（一）

革命战争时期，吕梁地瘠民贫，百姓食不果腹。即便如此，吕梁人民仍然坚持顾全大局、无私奉献，为陕甘宁边区建设提供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

1940年1月，贺龙派人前往大青山地区筹措物资，带回不少银圆。就在正要松口气的当口，贺龙偶然间得知：此时党中央机关的经费也告了急，各项支出捉襟见肘。详细了解情况后，贺龙果断决定从筹集的有限物资中拿出三分之二连夜送到延安。有人说：“好不容易弄来的这点钱还不够晋西北急用呢！”也有人说：“眼下晋西北急需用钱，送走那么多，自己怎么办？我们部队还没有过冬的棉衣呢！”听到这些反对意见，贺龙当即反问道：“你要头，还是要身子？”“中央有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忘记全局，不能忘记应该首先帮助中央克服困难。”

全民族抗战时期，从晋绥地区向延安输送的物资不计其数。据不完全统计，1940年到1945年，晋绥革命根据地支援中央的经费占其财政收入的50%到60%，而在吕梁几个专区则占到70%，其中，1943年上交中央的经费甚至占吕梁各县财政总收入的81%。

（二）

红色沃土孕育英雄儿女。党的好女儿刘胡兰便是在革命斗争中锻炼成长起来的英雄战士。出身贫苦农家的她把对党和人民的热爱与对敌人的仇恨融入实际行动中，积极参加文水县委组织的妇女干部训练班，并担任云周西村妇救会秘书，与党员一起发动群众斗地主、送公粮、做军鞋。1946年6月，刘胡兰被批准为中共候补党员，她的入党誓言掷地有声：“我入党后，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坚决革命到底！在困难面前不低头，在敌人面前不屈服！”1947年1月，刘胡兰不幸被捕。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她英勇不屈：“你给我抬一个金人来，我也不自白！”“怕死不当共产党！”敌人听后恼羞成怒，在她面前杀害了同时被捕的其他革命同志，妄图使她屈服。面对威胁，刘胡兰面不改色，理了理头发后，便从容地躺在了被鲜血染红的铡刀下……3月，毛泽东在转战途中听闻刘胡兰的事迹后深为感动，亲笔为她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在那个风雨如磐的年代，吕梁儿女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凝聚起钢铁般的意志，用智慧与担当谱写出一曲气壮山河的英雄壮歌，彰显出莽莽吕梁威武不屈的浩然正气。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3次来到山西考察调研，对山西发展实现转型升级寄予殷切期望，引领这片红色热土走上了高质量发展的快车道。

过去的左权县龙泉乡连壁村，“只见大山不见树，满是荒坡缺少地”，如今，光伏发电已成为村里推动乡村振兴的“金点子”，光伏板漫山遍野，与青山远黛交相辉映，被村民们亲切地称为“金太阳”。村党支部书记郭应林说，光伏发电让村里2400亩荒山秃岭变成了“绿色银行”，仅此一项，村里一年就能增收100多万元。近年来，他又开着拖拉机带领大伙上山，喝凉白开、啃馍馍，硬是在荒坡上种下2000亩核桃树。“可不能小看这小小的核桃咧。”山坡上，郭应林抚着一棵核桃树，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发颤，“这可是我们的‘致富树’，让村民的年收入破了6000元大关哩。”在党的领导下，在习近平总书记的关怀下，昔日大山里的贫穷小山村，终于甩掉了“穷帽子”，走上了同步小康的康庄大道，往后的日子也定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革命老区兴县是抗日战争时期晋绥边区政府所在地。2018年6月，往返于興县和太原的“蔡家崖号”列车正式通车，结束了这个晋西北老区不通客运列车的历史。5年来，这趟红色文化列车，方便了沿线百姓出行，宣传了革命老区的红色文化和吕梁山区的秀美风光，更见证了老区翻天覆地的变化。晋绥边区革命纪念馆“金牌”讲解员康彦红，用18年时间，将吕梁山上的红色故事讲给越来越多的人听。如今，每每回忆起2017年为习近平总书记讲解时的情景，她依旧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习近平总书记带给我们老区人民的精神动力无比强大，近年来，我们以红色旅游助力脱贫攻坚，兴县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化！”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这壮美的表里山河孕育了太行（吕梁）精神，传承了红色基因，赓续了共产党人的精神血脉。新时代新征程上，我们将在太行山上唱响民族复兴的主旋律，在吕梁山上谱写新的“吕梁英雄传”，在高质量发展之路上不断取得新突破，续写山西践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新篇章！●

（作者单位：中共山西省委党史研究院）

（责任编辑：王碧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