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与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因素

王彦林 张子璇 盖玉风

【摘 要】 党的二十大关于“双碳”的战略部署，对企业的碳会计信息披露及其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文章以37家钢铁板块上市企业为研究对象，基于该板块上市企业2017—2021年的面板数据，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研究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影响因素。使用组内估计量的固定效应模型缓解了线性回归模型的遗漏变量偏差问题，研究表明，企业规模、公司治理结构、碳交易试点城市、企业所处地区经济环境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负债程度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企业绩效和企业固定资产占比两个因素的影响不显著，并对“双碳”目标约束下的钢铁企业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实务操作建议。

【关键词】 双碳目标； 钢铁企业； 碳会计； 固定效应模型； 组内估计量； ESG

【中图分类号】 F230.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3）09-0051-07

一、引言

自工业革命以来，全球能源加速消耗，大量工业废弃物排放使得环境日益恶化，人类经济社会发展受到能源和环境的严重制约[1]。为缓解气候变化，1992年联合国制定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1997年《京都议定书》创造性地把碳排放权作为一种商品，形成了碳排放权交易[2]，通过市场化手段调节生产、发展与环境间的矛盾。碳会计的概念在碳排放权交易的基础之上产生。

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上宣布我国力争于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2021年7月16日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上线交易正式启动，开始以市场机制控制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有计划分步骤实施碳达峰行动，加快规划建设新型能源体系，积极参与应对气候变化全球治理。联合国责任投资联盟在全球范围内大力宣传ESG投资理念，并有研究发现良好的ESG表现可以显著提高企业绩效[3]，因此企业要想谋求长足发展应该加强环境保护，主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并不断完善公司治理。

碳会计信息披露是公司以年报、社会责任报告等披露方式向外界说明公司生产经营过程中的环境战略和实施的环保排污手段及措施。公开发布碳会计信息是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表现形式[4]，可以有效反映企业在生产经营活动对环境的影响，激励企业加速低碳转型，满足利益相关者对企业节能减排信息的需要[5]。钢铁行业是制造业主要的碳排放来源，其中CO2排放量占全国碳排放量的16%以上[6]。钢铁上市企业应该也必须向第三方机构进行高质量的碳会计信息披露。调研发现，当前我国钢铁企业年报及社会责任报告中所披露的碳会计信息多为定性分析，缺乏对煤炭用量及温室气体排放强度情况定量的披露；现实中，能够识别外界环境变换带来的风险，发现绿色转型带来的机遇，并将节能减排纳入公司战略的钢铁企业寥寥无几。可见我国钢铁企业对碳会计信息披露的主动性普遍不强，且没有统一的标准对碳贸易中的经济活动进行准确的确认和计量，阻碍了节能减排工作的进展[7]。本文通过实证研究，分析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因素，推动钢铁企业绿色转型，为我国完善和规范碳会计信息体系提供参考，助力达成“双碳”目标。

二、文献综述

在积极推进“双碳”目标的大背景下，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推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已经纳入中国经济社会的长远规划和发展战略中。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钢铁生产和消费国[8]，我国钢铁上市企业披露的碳会计信息受到国际社会普遍关注。碳会计作为衡量企业碳排放的重要标准，引起国内外学者较为深入的研究。刘美华等[9]认为碳会计是衡量自然资本效率与社会效益的科学。周志方等[10]首次在国内提出碳会计的概念，并指出碳会计所包含碳汇的多个部分。

关于碳会计信息披露研究。Ascui et al.[11]认为企业应将有关环境变化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一起披露，这样有助于提高碳会计信息披露的准确性。强殿英等[12]提出在传统会计报表及附注中披露和以独立报告形式披露两种碳会计报告方式。李艳华[13]通过分析碳信息披露项目（CDP）报告，发现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多为定性分析，缺乏定量分析，且高污染的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主动性较低。黄锦鸿[14]通过CDP和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分析国内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状况，发现披露方式单一且分散，且缺少第三方独立审计。

关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因素。张巧良[15]认为企业资产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具有正向影响。Eng et al.[16]通过实证检验发现规模越大的公司对碳会计信息披露的意愿越强；而Heflin et al.[17]在研究中发现公司规模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无显著影响。崔也光等[18]的研究结果表明企业负债程度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正相关，而刘翠[19]在研究中验证企业负债程度对碳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起到消极作用。

综上，随着国内外学者们对碳会计的相关研究不断深入，现有研究结果基本明确了碳会计、碳会计信息披露的概念和定义，但对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实证研究角度单一，将多维度指标综合起来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因素进行研究的文献较少。同時，现有研究中学者对各个影响因素的影响效果得出的结论存在差异，国内学者尚未达成一致意见。另外，钢铁行业在我国占有的巨大规模，在实现“双碳”目标中占有重要地位，对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因素分析的文献少之又少，而钢铁企业又是我国绿色低碳转型的主阵地，其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亟待提升。

为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以2017—2021年钢铁行业上市企业为样本构建面板数据，建立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评价指标，从企业自身运营情况、政府调控情况及其社会经济环境情况多角度选取七个可能影响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因素综合分析，通过构建固定效应模型探究影响因素的影响效果，并对处于非碳交易试点省市的企业进行分组回归。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

1.钢铁企业规模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碳会计信息反映企业经营活动中环境战略实施和环保排污情况，钢铁企业规模越大碳排放越多。为积极推进“双碳”目标，并基于社会责任理论，大型钢铁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产生大量废气废液废渣，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真实有效地披露碳会计信息。根据信息传递理论，企业规模扩大市场份额增加，企业信息会受到外界更多的关注。大型钢铁企业为树立良好社会形象，会提高碳会计信息披露自主性，满足外界对企业碳会计信息的需求。基于此，提出假设1。

H1：钢铁企业规模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正相关关系。

2.钢铁企业短期公司绩效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从企业短期经营过程来看，企业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提出的集约节约、绿色低碳发展的战略部署，需要投入资金用于环保技术创新[20]、管理费用及节能减排设备购入等，成本增加利润降低，对企业绩效带来负向影响。短时间内碳会计信息披露带来的良性市场反馈还不能够体现在企业绩效上。据此，提出假设2。

H2：钢铁企业短期公司绩效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负相关关系。

3.钢铁企业负债程度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资产负债率的不断增大会抑制企业的高质量发展[21]。企业的负债程度越高，碳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越低[22]。在大力推进“双碳”目标的背景下，企业利益相关者更加关注其碳排放信息，钢铁企业迫于外界的压力会倾向于主动披露内部节能减排的信息来获得外界利益相关者的认可。本文认为负债程度较低的企业更有可能主动投入绿色技术研发、增加低碳环保设备的购入等，从而通过对外披露更完善的碳会计信息来树立良好形象，谋求企业长足发展。据此，提出假设3。

H3：钢铁企业负债程度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负相关关系。

4.鋼铁企业固定资产占比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钢铁企业的厂房、大型机械设备等固定资产占比相对较高，同时受到来自政府对环境保护的监管较严格，导致较高的经营风险。钢铁企业相较其他行业固定资产占比普遍较高，固定资产占比越高的钢铁企业流动资金占比相对较少，越不利于企业完成低碳技术转型。据此，本文提出假设4。

H4：钢铁企业固定资产占比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负相关关系。

5.钢铁企业公司治理结构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建立健全独立董事制度可以优化公司治理体系。独立董事在企业低碳转型问题上有权做出自己科学、客观、公正的判断，对上市公司碳会计信息披露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起到监督作用，将节能减排工作落到实处。有学者认为独立董事占比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有显著正向影响[22]，有学者得出独立董事占比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不显著的结论[23]。据此，本文提出假设5。

H5：钢铁企业公司治理结构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正相关关系。

6.钢铁企业是否处于碳交易试点城市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为达成“双碳”目标，目前国内共启动八个碳交易试点省市，这八个省市内的企业设有规定的政府配额。在政府配额的基础上，企业可根据自己的排放情况对碳排放权进行交易。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产生有效增强了企业节能减排意识，提高了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的主动性。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6。

H6：钢铁企业处于碳交易试点城市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正相关关系。

7.钢铁企业所处地区经济环境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我国经济发展尚不均衡，地区贫富差距显著。经济发展较为发达地区的钢铁企业便于引入先进环保技术及设备，且管理人才更加充足。经济发展欠佳的地区社会公众的环保意识相对较弱，政府及相关部门对钢铁企业温室气体排放的治理和监管相对疏松，对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要求也较低。因此，提出假设7。

H7：钢铁企业所处地区经济环境与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正相关关系。

（二）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为真实有效揭示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及其影响因素，本文选取2017—2021年为研究区间，以钢铁行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为保证研究的可靠性和数据的可比性，剔除在研究区间内新增、退市及更换行业类别的公司，剔除经营状况出现异常的ST、？觹ST公司，剔除关键数据不全的公司。最后得到37个符合上述筛选条件的钢铁公司，在2017—2021年期间共185个观测数据。

本文碳会计信息披露数据通过手工翻阅公司研究期间发布的年度报告、社会责任报告、环境绩效资源消耗及排放细分表获得，年度报告和社会责任报告来源于万得数据库和巨潮资讯网，财务报表及环境绩效资源消耗及排放细分表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省市人均GDP数据来源于知网统计年鉴。

（三）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本文选取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并以碳会计信息披露指数（CADI）来衡量。通过参考CDP调查问卷，并结合样本钢铁企业年报、环境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和环境绩效资源消耗及排放细分表所披露的碳会计信息，将碳会计信息划分为4个一级量化指标和10个二级量化指标，如表1所示。

本文依照表1中的10个二级指标及其对评分值按照评分标准进行逐个打分并求和，来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进行量化分析，CADI计算公式为：

2.解释变量

本文选取企业规模（SIZE）、公司绩效（ROE）、负债程度（DR）、企业固定资产占比（ASSET）、公司治理结构（PID）、是否为碳交易试点城市（CITY）、所属地区经济环境（PGDP）七个指标作为解释变量。为更直观展示上述各变量，表2对其定义及衡量方法进行了汇总。

企业规模（SIZE），由于钢铁企业规模的差距较大，本文选用钢铁企业年末总资产的对数作为衡量企业规模的指标。企业绩效（ROE）与负债程度（DR），选取企业期末净资产收益率与资产负债率研究企业绩效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影响。企业固定资产占比（ASSET），固定资产占比较高是钢铁行业的特点，本文选取企业期末固定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作为其衡量标准。公司治理结构（PID），将独立董事人数占比作为公司治理结构评价指标。是否为碳交易试点城市（CITY），将企业所在地区是否为碳交易试点省市纳入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影响因素，如上海市取1，杭州市取0。所属地区经济环境（PGDP），选取钢铁企业所处地区的省人均GDP作为企业外界经济环境的衡量指标。

3.模型设计

本文收集信息为面板数据，由于每家公司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其实际情况存在差异，为消除不随时间而变但随个体而异的遗漏变量带来的偏差，故选择使用个体固定效应模型（组内估计量FE）：

通过模型变换消除个体效应ui。在上述方程2中，对给定个体i，将方程两边对时间求均值可得：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通过对样本企业在研究期间的CADI进行统计分析，得到描述性统计结果，如图1所示。CADI平均水平与总分20分相差较远，表明钢铁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还有很大上升空间。总体样本方差减小，表明钢铁行业碳会计信息披露逐渐规范。研究期间内CADI的最大值与最小值相差较大，表明钢铁企业的碳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层次不齐。

将解释变量指标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企业规模方面，样本极差较大，表明样本选取覆盖面广、代表性强。企业绩效方面，样本企业净资产收益率方差为1.296，表现出较高的离散程度，各公司绩效差异显著。负债程度方面，样本企业负债率均值为49.9%，体现出钢铁企业负债率普遍较高。企业固定资产占比方面，最大值高达78.4%，最小占比仅为4.5%，表现出样本公司之间的可流动资金差异较大。企业治理结构方面，样本企业中独立董事占比最高为62.5%，最低占比为25%，体现出钢铁企业公司治理结构存在较大差异，且很多公司治理结构尚不规范。碳交易试点城市方面，均值为0.146，可见我国只有少部分钢铁企业处于碳试点省市。所属地区经济环境方面，样本企业所处地区省人均GDP最大值为12.12，最小值为10.26，极差较大体现出不同地区经济环境差距较大。

（二）相关性检验与共线性分析

对各变量做相关性检验，检验回归模型中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见，被解释变量与SIZE、PID、CITY、PGDP在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与ROE、DR在5%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与ASSET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各解释变量之间，SIZE与DR、ASSET、PID、CITY在1%的水平上有显著相关性；DR与ASSET、PGDP在1%的水平上有显著相关性；ASSET与PID在1%的统计水平上有顯著相关性；PID与CITY、PGDP在1%的水平上有显著相关性；CITY与PGDP在1%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相关性。

表4显示，本文选取的各变量相关系数绝对值的最大值为0.601，故认为存在多重共线性的可能性较小。为确保回归结果的可靠性，进行多重共线性诊断，结果如表5所示。据表5显示，方差膨胀因子远小于10，表明该模型不存在生多重共线性问题。

（三）回归分析

检验模型整体显著性。首先用R2进行初步检验，R2为0.6414，调整后的R2为0.6272，说明拟合度较好，表明变量间线性关系成立。F统计量的P值为0.0000，显著拒绝原假设，可以进行回归。回归分析结果详见表6。

将七个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及常数项带入回归方程，得到回归模型：

由回归结果可见，解释变量SIZE、DR、CITY、PGDP的P值均小于0.01，可以认为在1%的统计水平上通过相关性检验，因此H1、H3、H6、H7成立。解释变量PID的P值均小于0.05，可以认为在5%的统计水平上通过相关性检验，H5成立。解释变量ROE、ASSET与CADI呈负相关，但未通过检验，因此，H2、H4不成立。

（四）稳健性检验

处于碳交易试点城市的企业对低碳环保的重视程度相对较高，为保证本文研究结论真实可靠，选择通过对2014—2021年非碳交易试点城市的上市钢铁企业进行再次回归分析作为稳健性检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7。

表7结果显示，解释变量SIZE、DR、PID、PGDP均通过检验，H1、H3、H6、H7成立。ROE和ASSET与CADI呈负相关但未通过检验，H2、H4不成立。此结论与上文结论一致，稳健性检验进一步证实本文结论是可靠的。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一是本文提出的影响因素均对被解释变量产生影响，除企业绩效和企业运营能力外均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影响显著。此结果符合实际情况，资本市场处于弱势有效，用于环保的成本投入增加，减少当期利润，碳会计信息披露带来的良性社会反馈具有滞后性。

二是企业规模和公司治理结构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企业资产负债率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呈显著负相关。这体现了能够兼顾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并将债务资产占比控制在合理水平的大型钢铁企业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对中小型企业增强生态文明建设起到激励作用，总体呈现良性市场竞争态势。良好的ESG表现能够显著提高公司绩效[4]，大企业应该发挥好“领头羊”作用[24]，不断优化公司治理结构，充分发挥独立董事的职能优势，倡导低碳环保，完善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树立良好社会形象。

三是企业所在地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是否为碳交易试点城市均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两项影响因素分别来自政府调控和市场经济环境，可见除企业自身运营状况之外，外在因素也会影响企业的绿色生产水平。

（二）建议

政府应尽快完善国内碳会计信息披露相关法律法规，充分调动企业积极性，加强对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较低企业的监管力度，进而促进企业自主完成低碳转型，助力达成“双碳”目标。

企业，尤其是碳排放较高的诸如钢铁企业，应放眼长远发展，充分认识到碳会计信息披露带来的良性反馈。提高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并不仅是惯性思维中经营成本的增加，而是从量变到质变转型升级的过程。随着企业低碳、绿色经营模式逐渐优化，企业的品牌形象、商誉等无形资产得以提升，进而形成良性循环，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为助力国家达成“双碳”目标，钢铁上市公司更应切实兼顾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积极在企业战略、企业文化中增加低碳环保要素，不断提高碳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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