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最美不过三月的江南,杨柳抽绿芽,满街的玉兰花开,海棠悄然绽放,就连灵隐寺灵鹜神行牌坊下的郁金香都袅娜盛开。
决定去杭州之前,我从未想到会遇见这样的盛景,直到入住进飞来峰下的民宿里,看到庭院枝头抽出的各种花,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江南的春天有多美。
掐指一算,这已是我近年来第五次到杭州来了。
第一次是十三年前,那时入住河坊街附近,逛了南宋御街,一路沿着往西湖走,盛夏的天,荷花开了满池。见识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也乘坐小船进了腹地深处,近距离观看三潭映月。那一年的杭州给我最深的印象便是:富有底蕴的古城。
第二次去杭州是十一年前,那一年头一次去灵隐寺,见到了那一面壮观的摩崖石刻,还有几个风格各异的大殿,见识到了这座千年古刹的香火鼎盛,游人如织,仿佛穿越了千年。走在高大的殿宇前,听着僧人与信众在殿内吟经做课业,心中也同频共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第三次到杭州是陪朋友到灵隐寺上香祈福,我终于可以细细再观察寺里的一砖一瓦,譬如分外壮观的五百罗汉堂,仔细看了的观音木雕,感受到那句古代建筑学里“庙宇是集建筑学、雕刻学、石刻等艺术为一体的历史文物”这一概念。这一刻我不再是普通的陪友前来的旅客,仿佛更像是一个仔细观赏它的旧友。
第四次去杭州,是因为一次党史活动。在杭州我入住了位于白马湖的酒店,在产业园中感受着杭州的古与今。
第五次便是这一次,恰好遇上了杭州最美的时节。我在飞来峰景区里住了两日,早上听闻鸟语声,走过白石桥,看桥下潺潺溪流拍打溪石,看路口白色的玉兰花盛开如雪,压满了枝头成团成簇。
在灵隐寺中,看到依旧旺盛的香火。殿前的几株花开得正好,拍照的香客诸多。购买十八子手串的人也排成了长队。北高峰顶的天下第一财神庙索道排满了人,阴霾过后一切都在复苏中。
在浙江的最后两日,我从杭州转场有中国十大古镇之一誉称的乌镇,首日入住东栅,到达当晚客栈老板到达景区外接我,还乐呵呵与我介绍他家拥有东栅景区里最大的一个露台,早上还可以在露台上看见东栅里的武术表演。
犹记上一次到乌镇来是2010年,如今已过十三年。人生中有多少个十三年可以看到一个地区的变迁。因为东栅内的古民居受保护开发的缘故,在建筑面貌上较十三年前并无显著变化。当铺还是曾经的当铺,茅盾故居依旧如当年的样子,偏厅如旧、矛盾书房摆设如旧。十三年的时光静静流淌,却不显分毫。
在东栅住了一晚,我搬至西栅的某度假酒店。十三年前我进入西栅景区先乘船到码头,迎接我们的是一树盛开的紫薇花,还有颇具古韵的湿地栈道、极具特色的大染坊。而如今由于入住古镇内景区的缘故,我们乘酒店的车进入景区,一路都是现代化设施,不由觉得少了些许古味,更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型的仿古建筑风格的酒店。
在稍年轻的时候,我曾做过一个跨度长达十年的关于古建筑保护、修复与开发选题。我曾坚定认为文物,尤其是大型古建筑群,一定要靠开发才能在新时代被唤醒活力,倘若靠单纯的保护是不足以支撑的,没有经济效益,保护则是无底洞,难以为继。为了良性发展,古建筑群的保护必须要达到效益与保护一致,这样才能长久运转。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乌镇的开发是一个很好的样本。
十三年过去了,乌镇还是当初的旧貌。走進乌镇西栅其中一个叫益大丝号的旧厂房时,我与工作人员攀谈了一会,告诉她我多年前曾来过,好像没看见这个厂房,她告诉我这个地方从西栅开放起就有,没有变过,可能是我当时并没有把西栅景区走全。
这一次来到乌镇,我最深刻的感触就是古味儿少了,商业味较之前更重了。为了究寻为何有此感觉,我特意翻出了十三年前在乌镇拍的照片,将曾经的细节与如今的细节一一对比。譬如曾经建在湖泊旁的月老庙是爬山虎攀在墙上,如今月老庙附近的湖泊修建了度假村,盖了十几座临湖套房,通往月老庙的桥边上还缠了很多许愿牌,挂得花里花俏,已完全没有当年静谧、幽静的古镇月老庙的韵味,不由得令人觉得遗憾。
古镇开发以何程度为宜?难以界定。
今人经历的同时,功过只能任由后人评断。
杭之春,乌镇之行,恰巧用十余年的漫长跨度见证了这座古镇的变更。
钟惠简介
钟惠,笔名梨花颜,青年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八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青年作家代表。出版作品有《恋恋匠心》《风华娉婷》《越努力,越幸运》《让女人受益一生的情商课》《发妻不好惹》《别让将来的你,讨厌现在不理智的自己》等,另有影视作品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