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宇
读书时代,听老师讲解书法,于临池创作中揣摩古人的笔法,虽有很多不解,但总会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找到快乐。后来,随着阅历的加深和技法的积累,思考亦日渐深入,我认为书法应当与自己的生存状态结合起来,这样的艺术才会更真实、作品才会更纯粹。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极少参加书法活动,一直希望构筑一个可以让自己不觉厌倦、日有所新的书法空间。最终我选择了王铎和傅山的书法作为深化自己个人风格的突破口。这其中既有对二人风格的偏爱,也有仰之弥高、钻之弥深的自觉与不甘。他们书法的共同点是飘逸不羁,具有高超的驾驭笔墨的能力,时刻让我觉得学习的过程中必须用尽全力方能窥其门墙,稍有松懈便谬以千里。这种高度让我醉心不已,尤其是傅山,他的人品和书品满足了当代人对书法精神层面的所有好奇,具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因此,我甘心在他们的书法世界里徘徊,愿意自己的创作中时刻有他们的影子。
录杜牧《清明》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四十州
录杜甫《江畔独步寻花·其五》
名须后世称方好 书到今生读已迟
构造这样的书法空间显然不是单纯的书法模拟所能涵盖的,我在研习王铎、傅山的作品过程中发现唐诗是他们经常创作的题材。2009年夏天,我有机会到西安市长安区常驻,那里可以眺望终南山的一角,向东可到王维笔下的“香积寺”,南面不远处正是杜甫曾经居住过的杜陵。杜陵的高地现已专门辟为杜甫纪念馆,里面设有资料室,可供游客了解、瞻仰诗人的生平。我曾多次去往杜陵,最好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凭高远眺,远处秦岭的余脉山峦起伏,天际线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壮观而美丽,似乎可以聆听千年前诗人留下的横亘时空的声音。正所谓“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当年杜甫在长安遭遇“安史之乱”,诗风转为“雄沉郁勃”,已然成为我们民族的文化基因,诗圣的佳作亦被后人吟咏不尽。这段难忘的经历也让我常常思考:慰藉心灵的艺术作品背后必然是时代变化在人生中的烙印,经典作品在传承的过程中又时刻被赋予新的生命与活力。
如今,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使我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书法形态也随之发生改变。要想创作出意境深邃的作品,对艺术家的阅历和生活背景便有了更高的要求。林散之先生就曾提出:“何以医俗?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里说的就是艺术家的人生实践与修养问题。丰富自己的阅历,历练自己的情感,会给艺术创作带来意料之外的收获。
艺术之林如此广大,每一种艺术形式都曾有过无比灿烂的顶峰,作为热爱书法艺术的我们,如何让这门古老艺术在新的时代焕发出青春,也许内心的坚守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运笔泼墨之际,我时时感到书法的温暖拂于指间,想必这是我作为一个书法家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