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象变迁看李清照人生的阶段性

王艺翔

《声声慢》（寻寻觅觅）以朴素清新的口语入词，通过“酒”“花”“梧桐”“风”“雨”等意象渲染出一种浓浓的愁绪，书写了李清照在国破家亡遭受劫难后的忧愁苦闷。纵观李清照的诗词人生，这些意象总是出现在她的词作中。

李清照的一生大概可分为三个阶段：与赵明诚结婚之前无忧无虑的官宦小姐生活；出嫁后与丈夫的美好生活和分别两地的异地生活；丈夫去世，金兵南下，再嫁张汝舟之后的凄苦生活。李清照诗词中的意象变迁，正体现了她人生阶段的变化。

“酒”之变迁。酒向来为易安所钟，或蕴喜，或寄思，或诉愁。在李词早期，便有“沉醉不知归路”与“浓睡不消残酒”，皆展高门女子之悠闲愉快。在中期，“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的婚后幸福自傲跃然纸上。随着丈夫远赴就官，就转为了寄托思念与自我排遣之物，“东篱把酒黄昏后”的远盼与“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的醉酒姿态便是此阶段的状态。最后晚景凄凉，酒也难以抒发自己内心之愁苦凄婉，只好言淡酒难敌他晚来风急，与辛弃疾之“天凉好个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花”之变迁。花一向被易安用以自喻，易安处境之变化在花的意象的变化上体现得最为明显。虽早期仍有“绿肥红瘦”之自怜之词，但更多的是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体现。从“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的恃才自傲，到买得一枝新花“徒要教郎比并看”的任性愉快，再到“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因对丈夫的思念而黯然神伤，最后到《声声慢》中满地黄花，憔悴折损。昔日的红颜才女如黄花般零落破碎。红颜老去，花落人亡，令人叹惜。

“梧桐”与“风”“雨”之变迁。在李词中，梧桐树象征着爱情、婚姻、而“风”“雨”象征着爱情婚姻之挫折磨难。两个意象多在中期与后期出现，且往往同时相互映衬。“黄昏疏雨湿秋千”表达青春惊动、爱情萌芽时的青涩；而《行香子·七夕》中“惊落梧桐”与“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体现出婚姻生活中的淡淡忧思；“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是分居两地后内心忧愁哀思进一步加深的体现；最后到《声声慢》中西风急疾，梧桐飘摇，细雨点滴，丈夫去世带来的爱情、婚姻之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清照的生活越发艰苦，其诗境越发悲凉，从饮酒消闲，到借酒消愁，再到消愁愁更愁；从黄花繁盛，到消瘦骨立，再到凄婉飘零；从雨缓风和，到雾云迷蒙，再到风雨打梧桐。相同意象在不同时期诗词中的变迁，既反映出李清照人生的波动，也体现了其诗词随生平变化而呈现出的阶段性特征。

点评

该文学短评以小见大，从“意象变迁”这个点勾勒李清照“人生阶段”整个面，切口虽小，但对易安生活处境和情感思想的挖掘颇深。论据充分，基本做到“叙”“议”有机结合，是一篇规范、翔实的文学短评。

（指导老师：朱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