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震》中空间的诗意表征

2023-04-22 23:09
保山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大家庭后现代智力

刘 丽

(中原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引言

美国后现代主义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一直深切地关怀后现代人的生活状态。《时震》发表于1997 年,是一部后现代主义文学代表作,充分体现了冯氏的写作风格,由序言、后记和六十三章组成。

冯内古特的研究发端于20 世纪60 年代末,国内外学者已经运用多理论、不同视角对冯内格特的作品《时震》进行了多维度的阐释,主要集中在作品中人物分析[1]、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手法和写作特征[2]、主题分析[3]和媒介分析[4]四个方面,极大丰富了《时震》的研究成果。但目前国内学界运用空间理论分析《时震》叙事空间的研究在知网上仅查到1 篇普通期刊论文,研究还需进一步深入,发文质量还有待提高。本文将运用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的后现代空间理论和加布里尔·佐伦空间模型阐述《时震》的空间诗性品质,深刻品味冯内古特对于当代语境的思考和批判,感受冯内古特浓烈的人文主义关怀。

一、空间概念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以马克思主义的后现代文化批评享誉中外。他认为空间化是后现代主义的最重要特征,也是理解后现代主义的关键。詹姆逊主要探究了抽象文化层面上的空间,概括出后现代文化的空间特征并提出了“超空间”的概念。后现代文化的空间化特征是深度的消失、距离的消解、历史意识的丧失和主体的消亡[5]。“超空间”就是现代的空间定位概念无法有效运用的区域,隐喻着人们思维的无能为力。当主体处于超空间时完全丧失了空间定位能力、自我定位能力和认知图式的形成能力,不辨东西,茫然失措,陷于混乱的窘态。为了应对这种混乱,人们必须通过认知绘图和意识形态重获对超空间的整体把握,实现自我位置定位,因为认知绘图能够搭建一种具有政治教化意义的新文化,通过构建乌托邦想象力图改变社会改造世界。

加布里尔·佐伦的《走向叙事空间理论》中将文本的空间看作一个整体,从垂直的空间层次和水平的空间维度构建了一个空间模型,是目前理论水平最高、应用价值最广的模型。在垂直维度上,空间分为地志的、时空体的和文本的空间。地志的空间是静态实体的空间,包括一系列对立的空间概念和人或物存在的形式空间。时空体空间由事件和运动构成,包含共时和历时两种关系。共时关系指的是在任一叙述点上所有客体在文本中彼此关联形成的空间关系,历时关系表示在文本中空间遵循因果逻辑的线性发展轨迹,受作者意向、人物意图与行动、情节阻碍等因素的影响。文本的空间受到选择的语言、文本的线性时序和视角结构三方面的影响。在水平维度上,空间结构分为总体空间、空间复合体与空间单位[6]。

二、《时震》中的超空间

作品中的文字符号和空间想象建构出的虚构空间世界具有心理的、社会的、文化的、生活的等特征,是一个生动、丰富的空间。本章节将运用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的文化空间理论和加布里尔·佐伦地志空间以及福柯的生物权利空间分析《时震》中内容层面的叙事空间。

《时震》中虽讲述的是从1991 年2 月17 日到2001 年2 月13 日的重复经历,但“他实际上涉及的不仅仅是10年,而是从20世纪初到未来的美国社会文化的历史和发展趋势”[7],所以《时震》描写的后现代社会的美国极具詹姆逊的“超空间”特征。

(一)智力深度的消失

《时震》中《B-36 姐妹》的故事背景在布布星球,讲述了三姐妹分饰的艺术和科技的较量,生动地描述了科技对传统的艺术和文学的冲击,隐喻了科技滥用导致的人类智力深度感消失。布布人的书写文字是地球上英语的翻版。其中两个姐妹一个是画家,另一个是短篇小说作家,都受到大众的喜爱。第三个姐妹是科学家,总是乏味不堪,令人讨厌。布布星球的人主要依靠读书和艺术馆来教育孩子,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温情和想象力。可是第三个姐妹因为嫉妒两个姐姐,努力通过创造电视摄像机、信号发射机和接收器等科技产品剥夺布布人的想象力。这些商品立即畅销市场,看节目不需要动脑子。布布人不再热衷于想象力,因为开关一开,各种各样的热闹放纵的蹩脚货都有了,纸张和绘画刻板单调难以带来快感。于是第三个姐妹创造了更多的科技商品,使布布人彻底抛弃了想象力和同理心,变成了星系中最无情无义的物种。

《B-36 姐妹》揭示了艺术和文学是孕育想象力、温情和同理心的花园,警示了科技替代了艺术和文学之后人类的智力将在多方面受到破坏。多元智力理论提出每个人至少拥有8 种智力,分别是言语的语言智力、音乐的节奏智力、逻辑的数理智力、视觉的空间智力、身体的动觉智力、自知的自省智力、交往的交流智力及自然观察智力。《B-36 姐妹》首先预警了科技滥用将破坏人类的言语智力。不再阅读文学和艺术,人们就会丧失读、写、运用想象力的机会,逐渐失去高效地使用言语思维、用语言相互表达思想和欣赏的能力。其次科技滥用使人们只醉心于科技提供的热闹,不屑于动脑仔细观察形态各异的丰富世界,懒于进行辨认、分类,推理等,进一步地破坏了自然观察能力和逻辑智力。最后科技中一些更危险的发明会让人们失去交流智力。人类失去了同理心,在人际交往中将不能准确察觉和体会他人情绪、情感和意图做出及时恰当的反应,变得冷酷无情。冯内古特通过小说人物佐尔顿之口预言“不久的将来地球将是一个文盲的世界”[8],因为每种智力都能有效地帮助人们领悟和改良世界,但在智力多方面受损的人类无法应对荒诞混乱的后现代社会,所以《时震》中塑造了很多无深度感的单向度的人。

(二)文化历史感的消失

在科技滥用带来的无数碎片化现象的裹挟下,人类的记忆也逐渐碎片化,永远活在“当下”,很可能造成历史感的消失。198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切斯瓦夫·米洛什在获奖时感叹当下是个“拒绝记忆”的时代。历史学家卡尔·肖斯科也感慨当代人们对历史已经漠不关心,觉得枯燥无味,因为历史对他们而言分文不值毫无用处[9]。现代人拒绝记忆的症结在于科技对人们记忆的改造使历史失去了鲜活性。《时震》中冯内古特这样描写自己外甥斯蒂夫·亚当斯的亲身感受:斯蒂夫几经波折终于明白了他在编写电视剧的喜剧段子时必须选择“不久以前”的且在电视上大肆宣传的素材。否则尽管配音笑声不断,观众也会感到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猜猜怎么回事?电视是个擦除器”[8]。电视是个擦除器,能把过去的一切和刚刚成为的过去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历史也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特伦斯·莫兰认为碎片化的信息无法成就一个智慧充盈连贯的整体。生活在失去智力深度感、历史感的后现代美国社会里的现代人也随之失去主体性和个性特征,不再生机昂扬充满活力,所以《时震》中的大多数人物都是扁平的,寥寥数笔的三两行,没有背景、品性、人生经历介绍,没有性格发展,零零散散地点缀在小说中。他们对周围的世界不怀好感,不抱希望,如艾丽丝直言不讳地说憎恨生活,大声叫嚷:“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8]。老库尔特超速被警察逮捕时说:“枪毙我好了”[8]。

被抛入超空间的后现代人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应变的方法。在后现代的超空间中,如果人们想化解空间带来的迷失感,重新找回自我的位置和重获积极进取、努力奋斗的动力,就必须在社会和空间层面重构一种全球性的认知绘图[10]。

三、《时震》中的认知绘图

“冯内古特在小说中的确提出了新的政治、社会进取心和决心。”[11]冯内古特在《时震》中努力提供了一些应对并改变现实世界的新思想和新方法,“建立一种生活在凝聚性的文化中的意识。大家庭成为他共同体理想的标准隐喻”[12],帮助人们重新认识世界的整体性和联系性。“大家庭”是冯内古特作品中反复强调的主题,是《猫的摇篮》中的“卡拉斯”,是《打闹剧或曰不再孤独》中的扩展大家庭。在《时震》中作者再次倡导“构建大家庭”,认为作为人,我们需要大家庭的温暖,就如同需要“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维生素和其他矿物质一样”[8]。《时震》中的大家庭思想在空间上表征为地志空间、时空体空间和生物权力空间,凸显了他对人类和社会的爱。

(一)地志空间离宫:人类的精神家园

小说中虚构了一个叫离宫的作家度假村,每间套房都用艺术家的名字命名,如欧内斯特·海明威套间、尤金·奥尼尔套间等。离宫海滨野餐会,参加人员包含真实和虚构的与文学创作有关的人如特劳特、叙述者、知名作家、演员、出版人、叙述者已故的家人、美国艺术文学院的工作人员等。他们济济一堂构成了一个热闹的大家庭,共同守护人们的精神家园。

《时震》一共提到了约60 位有名有姓的历史名人,如马克·吐温、亨利·大卫·梭罗、法茨·沃勒、君特·格拉斯特、埃利·韦瑟尔、田纳西·威廉姆斯、阿瑟·米勒等等,他们来自德国、非洲、意大利、智利、奥地利、法国等国家,组成了一个没有种族和国别歧视、欢乐融融的大家庭。冯内古特在小说中幸福地感叹道“我是幸运的”,因为出生在一个满是书籍和图画的大家庭里。作者在小说中对这些艺术家心驰神往,对其作品如数家珍,相关观点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快活自在。如在第一章中,叙述者描述到让人生无可恋的社会现实时,作者立刻引用了马克·吐温的话:“自我长大成人以后,我从来不希望任何获得解脱的朋友得到再生。”当特劳特得知作者亲人之间关系紧张时,他驾轻就熟地用莎士比亚的名言“忘恩负义”,“毒蛇利齿”进行批评。他们犹如一个个知心温暖的家人,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智慧分享给年少的冯内古特,成为他感情和道德的标准。

特劳特在离宫里自由畅谈,称冯内古特为“亲爱的同僚”;在离宫的套间里,冯内古特为特劳特系上领结,“这就像我自己学会系领结前,我哥哥帮着我系的情境”[8]。“同僚”表明了志同道合,“亲爱的”和“哥哥”两个口语词汇充满了浓浓的亲情味道,传达出人性之光:“我大致同你一样感受事物、思考问题,关心的事情中有很多也是你所关心的。……你不孤立。”[8]正如《冠军的早餐》中基尔戈·特劳特的墓志铭所说,“只有我们思想是人性的时候,我们才是健康的。”

刘易斯·芒福德认为印刷书籍是把人们从一地鸡毛的现实统治中释放出来的最有效的途径。冯内古特在《时震》中强调了伟大的文学作品能赋予人们活着的尊严和力量,使人们感到“活着是一种荣耀”,能够“像硅谷奇迹一样”保存和传递语言文化,阅读是一场入眼入心入脑的精神历险,滋养身心,写作就如同以笔和纸为媒热情友善地与素未蒙面的人相见,“让人感觉愉快”。特劳特认为舞台剧的人造意境“使我们适应不可避免的失败和滑稽结局”[8]。冯氏的亲身文化体验表明了“文化本身是为人类生命过程提供解释系统,是帮助他们对付生存困境的一种努力。”[13]

通过地志空间离宫,冯内古特引导人们通过文学文化找到应对后现代超空间带来的精神困境,重新建立与人类精神家园的连接获得自我定位。

(二)多元文化和谐共存的大家庭

按照加布里尔·佐伦的空间模型,《时震》中叙述者购买信封的行动构成了家—报刊店—邮局的时空体空间,通过“我”从家到报刊店买信封再到邮局寄稿件的系列活动,展现了多元文化共存的大家庭式的温暖。

第56章讲述了从家到报刊店路程中发生的对话或趣事。在家中,“我”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请她打印文稿。这是一通商务电话,按照西方人的直线式思维方式,工作作为最重要的事情理应最先提起,但是两人首先相互问候了天气、孩子近况和健康状况,最后才谈到打印稿件的公事,而且只用了两句话就草草交代了,看似无关的寒暄却占了大部分篇幅。文中使用直接引语形象生动地刻画了那位女士的感叹“十四岁!哦,天哪,哦,天哪。好像昨天还是个小婴孩”表达了“我”与她的长久友谊。按照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应该把她解雇了”因为她住得远又没有传真机“使交接稿件很不方便”,但“我”并没那样做,“把她解雇了”的想法也只是毫无效力的牢骚。这种反差饱含了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和求同存异的温暖,它不但能够帮助人们安全度过漫长的岁月,更能帮助人们维系长久的关系。“家”时空体表征着人际间的温暖和安全。

从家出来“我”去买信封踏入了外面的世界,“行凶抢劫者!找名人签名的追星族!毒品贩子!有真正职业的人!乱交的女人!联合国工作人员和外交官!”[8]。“我”以“漫游者”的身份观察外部的世界,用列举和感叹号表达了外部世界的纷繁复杂与危险。富有的外国人违章停车,却还趾高气扬。假模假样的电影明星佯装认识打招呼的路人。“我”旁观者的视角讽刺了上流社会的虚伪,表达了不与为伍的道德操守。

进入报刊店,印度裔女店主因为眉间红宝石显得生动可爱,店里的顾客虽身份卑微但诚实可靠。“我”放弃了“漫游者”的姿态,反客为主,对铺子的文具品库存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需要的纸信封,还能想到“FOLDER”的双关语,可谓思维活跃,妙语连珠。“我”“主动”站到队尾与其他顾客闲聊起来。报刊店是非主流文化的象征,在报刊店里的“我”以一种放松、融入的姿态享受与异质文化的交往。

从报刊亭再朝南走一个街区就是邮政便利所,是多元文化平等交流的场所。“我”用五觉描述了对一位女士“凝视”,但这种“凝视”不带任何权利的训诫,完全是一个欣赏者的目光。“我现在需要的是邮票!好味道,好味道,好味道!”是嗅觉描述;她脖子以上部分就像一席感恩的盛宴,“她使我感到犹如眼前铺开的一桌美餐。随便吃!随便吃!”[8]是味觉描述。“丁当作响的耳环”是听觉描述,“她的头发有时做得很高,有时下垂,有时拳曲,有时平直”是视觉描述。五觉描写生动有趣,立体地展现了那位女士的美。在她面前“我”心情愉快,所有的感官放松舒展、异常敏锐,彰显了蓬勃的想象力。因为这位女士的年龄、肤色、宗教信仰、外貌特征和国籍等都未提及,所以她就成为“任何人”,暗示着在与“任何人”的平等交往中人们可以绽放生命的活力。

在等待付款的过程中,“我”与他人主动攀谈,建立了与不同世界的联系,了解到了自己永远不可能亲身体验的世界、老板、职业、疾病和狗狗等,延伸了自己的人生边界,增强了对世界的整体理解。

在从家—报刊店—邮政便利所的过程中,在历时上“我”与世界的联系一步步扩大,从统一的文化内部扩展到异质文化再到丰富的多元文化。在共时中,在与多元文化的交流中“我”与他者建立了广泛的联系,构建了具有共通性的大家庭,重拾了“我”的生命活力和希望,“告诉你:我们都到地球上来逛一回。别去理会别人的胡说八道。”[8]

(三)生物权力空间:绿色政治

在福柯权利空间理论中生物权利的空间场域是全社会,协调和控制的对象是与社会群体生存相关的经济和政治场域。“现代的生物政治更多地使用正面的生来实现管理和规训,达到最大限度地调节、平衡其中的生命系统”[5]。国家是生物权力运作的途径。所以国家的职能是通过正面地调控经济和政治保障社会群体的生命安全。“布拉德伯认为后现代社会的作家们具有史无前例的社会责任感,因为他们密切地关注着人类政权与政治力量、人类暴行和恐惧”[14]。斯普瑞特奈克在《绿色政治的精神维度》中提出生态社会应该在社区建设的基础上提高社区成员的幸福指数,强健人们与亲人、朋友以及大自然之间的幸福关联[12]。《时震》中冯内古特提出了建立生态社会政府的建议,践行绿色政治,以求改善人民“生”的境遇。

在生态社会中,政治家应努力建设绿色政治。第45 章披露了“一小部分掌管财富者可以成百万、成亿地从中捞取而不会碍着任何人”,批判政府违背了建设绿色政治的使命,容忍一小部分人以极为不健康的方式瓜分民众的财富,令人失望。

为了构建绿色政治,《时震》中提出国家的财富应该用在“创造有意义的就业机会,训练人员充实岗位,抚养年幼的、安置年老的,让他们获得尊严和安全感”[8]。虽然冯内古特也承认同甘共苦、关怀体贴在“一个泱泱大国蔚然成风则不容易”,但是如果国家不制定可行的方案确保每个人都从大家庭中得到足够的帮扶和贴心的照顾,那么一切得为人民谋幸福、谋生活的美妙愿景都只是滑稽可笑的空谈。小说中还倡议在宪法中增补四项条款,如“第二十八条:每一个新生婴儿都应得到热诚欢迎,并得到关怀直至成年。第二十九条:每一个需要工作的人都应该得到有意义的工作,得到能维持生活的工资。”[8]在增补的四条建议中,“关怀”“有意义”“庄严”“新义务”和“尊重”是重点字眼,这些基本成分“只有在大家庭中,才能得到确切无疑的保证”[8]。《宪法》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法,最有最高的法律权威,冯内古特提出在《宪法》增加以上条款,无疑是将大家庭的重要性提升到宪法的高度,凸显大家庭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时震》中塑造了一个关怀体贴的人民领袖特劳特。在重播结束后当整个社会仍处于时震后麻木症中,他是第一个重获自由意志的人。为了避免或减少其他人遭受因重播结束带来的混乱的伤害,他冒着生命危险带领第一批被唤醒的人到处施救,把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改造为临时医院,给那些肢体、头颅受伤的人提供一个温暖和获得救治的地方。他把美国文学艺术院改为陈尸所,将铁皮大门和门框重新坚立起来不让室内暖气外溢,保护受难者尸体。看似荒诞的举动实则展示了特劳特对亡者的敬重,即便是死者也应给予应有尊重和得体的安置。“死亡”是生命的必经之路,它处处向人们提示生命的可贵。小说中还引用了社会主义党总统候选人尤金·德布兹的话来表达一个生态社会政府应有的政治姿态,“只要有下层阶级,我就是其中的成员。只要还有犯罪因素,我就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还有一个人蹲在监狱,我就还没有获得自由。”[8]

冯内古特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一直致力于在一个迷失自我的后现代超时空中绘制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后生态人类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国家在执行生物权利时努力贯彻绿色政治理念,保障社会群体的每一个生命的安全,提高人民生活幸福指数。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性别的人都能“用善良和共同的庄重去触及他人的生活”,相互尊重,同甘同苦,如同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时震》中冯内古特通过空间对当代美国现实进行了文化政治学的反思,塑造了一类人人平等、相互关爱的绿色空间,对抗由科技和腐败政治带来的异化超空间,为后现代人们追求幸福和自由提供了可能性。

四、结语

“艺术家的一个实际可行的使命,就是使人感到活着至少还有点意思。”《时震》的魅力不仅是新颖的空间诗意表征,更多的是其中蕴藏的冯内古特不断用文学创作探索改变现实的执着,用不断创新的新形式表达对后现代社会人类生存状况的关心,实现了他对叙事形式创新与意义深度辩证统一的艺术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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