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朗翔
我上初中后,爸妈的工作也更忙了,于是家里请来了一位钟点工。
钟点工阿姨是东北人,有点胖,走起路来像企鵝般一摇一摆,笑起来眼睛钻进了肉堆里。她吃饭时还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让我极不适应。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之后吃饭的时候,她都在厨房里三口两口地解决,再不上桌和我们一起吃。
尽管我骨子里不想搭理她,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每次放学后都会主动靠近我,和我聊聊。今天问我学校里有没有考试,明儿问我作业多不多,后天一本正经地和我聊起俄乌局势……我每次都只用“嗯”“啊”“还行”之类的话回答,从来没有认真倾听过她的话。但她好像并没有看出我的敷衍,每次我回家后,还是会和我叨叨。
阿姨手脚勤快,饭菜也做得不错,爸妈决定让她在我们家长期做下去。唉,看来以后我每天都得被迫听她“谈天说地”了。
又过了几个月,小城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天地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箱,冻得人瑟瑟发抖。站台上,我不时地伸长脖子——已经等了20多分钟了,可公交车还是迟迟没到。我急得团团转,心里像有许多虫子在爬。我又冷又急,索性一头扎进茫茫大雪中,小跑着回家。
不一会儿,我的运动鞋就湿了,脚板好像有许多针在扎。“扑通”一声,我被一个路牙绊倒,新买的羽绒服也划了个口子,羽绒随着寒风飘了出来,牵扯着我的眼泪一起“簌簌”而下。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家,气呼呼地瘫坐在沙发上。阿姨见状,一声“啊呜”,掉头冲向房间,全然不顾地板发出沉闷的抗议声。取暖器拎来了,黄色的暖光让我一下子有了暖意。阿姨叨叨着让我赶快换下湿衣物,帮我把鞋上的污渍擦干净,又拿出烘干机烘鞋。
被冻麻的双脚渐渐有了回暖的感觉。我生气地指着划破的衣服,哽咽着说:“这个破天气!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接送,而我……”我像倒豆子一样,不停地诉说着心里的委屈。
阿姨烘着鞋子,微笑侧耳。待我说完,她给我擦了擦眼泪:“你爸妈最近忙,大人也不容易啊!不用担心,我马上帮你把衣服缝起来。”
她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我那破损的羽绒服。不一会儿,就补好了。我走近一看,她居然在破的地方绣了一朵黄色的向日葵,虽然有些粗糙,却充满了质感。
这朵向日葵就像一轮太阳,温暖并照亮着我的心。不知是因为暖气还是羞愧,我的脸红了。没想到,之前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换来的却是阿姨暖暖的关怀和认真的倾听。
原来,倾听不仅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修养,一种境界……
从此,每次到家,我都会真诚地叫一声:“阿姨好!”
(指导教师:刘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