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发展研究

杨 珊

浙江广厦职业建设技术大学 浙江东阳 322100

数字媒体艺术是信息时代新的艺术形式：从技术层面而言，数字媒体艺术以现代传媒技术及数字技术为基础；从思维层面而言，数字媒体艺术融感性思维与理性思维于一体[1]。视觉呈现是数字媒体艺术的重要内容，并且，随着视觉中心主义的兴起与视觉文化时代的到来，视觉呈现在数字艺术中的重要性持续凸显。视觉符号是数字媒体艺术视觉呈现的载体，而20世纪盛行的符号学则为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的研究与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引。因此，要从符号学视域出发，探索数字媒体艺术的发展对策。

一、符号学概述

（一）符号的内涵与特征

符号学以符号为研究对象，以符号的本质、功能、意义、变化规律及其与人类生活的关系为研究内容，是一门兼有深厚理论性与极强应用性的学科。符号是符号学的核心内容，根据美国符号学家莫里斯的定义：“一个‘符号’代表它以外的某个事物。”[2]换言之，符号是携带意义的感知对象。符号类型多样，从不同的分类标准出发，符号的分类表现也不尽相同，如从感官出发，可将符号分为视觉符号、听觉符号、嗅觉符号等。符号具有指代和表义、自律和显示、思考和认知等多种功能。任意性和约定性是符号的基本属性，同时，符号可以组合使用，并且组合方式多种多样。符号的内涵系统与组合规律，使符号被广泛地应用于生活中，并具有代代传承的特点。

（二）符号学的发展历程

现代符号学建立于20世纪，而符号学思想则有着更为悠久的历史。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便从逻辑的角度对语言符号进行研究，并在《工具论·解释篇》中写道：“口语是心灵经验的符号，而文字则是口语的符号。”[3]20世纪初期，瑞典语言学家索绪尔、美国哲学家皮尔斯，分别从语言学、哲学的角度对符号展开研究，前者将语言视作符号系统，构建了能指、所指的符号二元模型，后者则以逻辑学、现象学为基础，强调符号的认知性和逻辑性，提出了媒介物、指涉物、解释的符号三要素论。索绪尔、皮尔斯共同奠定了符号学的理论基础，为符号学的实践应用提供了条件。20世纪80年代以来，符号学的基本原理被应用到各个领域，催生了大量的部门符号学，最为典型的便是艺术符号学。

（三）符号过程

如前所言，一个完整的符号包括能指、所指两个方面。能指是符号的表象，如语言概念、文字、图形等，所指是符号指代的内容，即符号表象背后的深层含义。符号过程是符号认知活动的过程，即从符号能指到符号所指的过程，也就是从符号表象到符号内容的过程。符号过程包含三个基本步骤：一是符号接收，通过感官，如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接收符号，对符号表象形成直观的认知；二是符号解码，符号内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被编码到符号表象中，接受到符号后，需要对符号进行解码，将符号内容从符号表象中解读出来，如从“鸳鸯”这一符号表象中解读出爱情、忠贞等符号内容；三是符号理解，理解符号的能指、所指及其内在的关系，完成符号认知活动。

二、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解读

（一）视觉符号的概念

视觉是人类的一种感觉，视觉感知系统也是人类最为重要的感知系统。古希腊时期，先哲们便认识到视觉的重要性。在《形而上学》中，亚里士多德说：“而在诸感觉中，尤重视觉。”“此于五官之中，以得于视觉者为多。”[4]现代科学研究表明，在个体获得的外部信息中，经视觉获得信息占比80%以上。符号作为能被感知的意义载体，依据感知系统的不同，可分为若干种类型。视觉在人体感知系统中的重要地位决定了视觉符号是所有符号中最为常见、最为重要也是应用最为广泛的符号。根据于博文的解释，视觉符号指“可视化的符号”，即能够以视觉的方式被人接收、解码并理解的符号。视觉符号的内容蕴藏于视觉符号表象中，能指与所指具有高度的统一性。视觉符号是一个宏大的符号系统，凡是能够被视觉捕捉的符号，均属于视觉符号的范畴，如造型、图像、图形、纹饰、色彩等。

（二）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的特点

视觉符号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石器时代，人类便使用视觉符号来记录事物，表达信息，比如分布在全球各地的洞穴画。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视觉符号不断增加，并形成了内涵丰富、组织多样的视觉符号系统。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是视觉符号在信息时代的新发展，与传统视觉符号既有一脉相承的地方，也有显著的差异。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的特点主要有三点：第一，虚拟性。数字媒体艺术的承载媒介并非客观存在的物质，而是二进制下由0和1组成的代码。换言之，数字媒体艺术构建于虚拟世界中。第二，交互性。信息技术具有很强的交互性，基于信息技术的数字媒体艺术同样有着强大的交互功能，视觉符号则是数字媒体艺术与受众交互的介质。第三，拓展性。信息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拓展了可视化的边界。数字媒体艺术中，大量非视觉性事物能够以可视化的形式呈现出来。

（三）视觉符号在数字媒体艺术中的作用

从符号学的角度而言，数字媒体艺术是若干符号的集合，而视觉符号是最为主要的符号。视觉符号在数字媒体艺术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首先，承载数字媒体艺术信息内容。作为符号的一种类型，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同样由能指、所指两个方面构成，以可视化符号来承载数字媒体艺术的信息内容。其次，构建数字媒体艺术审美系统。艺术的本质是审美意识形态，数字媒体艺术虽然对传统艺术的形态进行了颠覆性的变革，但仍属于艺术的范畴，以审美性为第一属性，视觉符号在数字媒体艺术审美系统的构建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最后，表达数字媒体艺术主题思想。数字媒体艺术涵盖数字影视、数字游戏、数字广告等多个类型，在现实生活中有着广泛的应用。任何数字媒体艺术均有相应的主题思想，而视觉符号则是表现数字媒体艺术主题思想的重要介质。

三、符号学对数字媒体艺术发展的意义

（一）助力数字媒体艺术理论研究

理论研究是指引数字媒体艺术发展的重要内容。作为一门新兴的艺术，数字媒体艺术与以往各种艺术有着很大的不同。经典艺术理论，或者说传统艺术理论，多形成于数字媒体艺术之前，以音乐、雕塑、绘画等艺术为研究对象，理论体系与数字媒体艺术的实际情况相容性较差，难以为数字媒体艺术的发展提供有效的指导。符号学与数字媒体艺术均诞生于20世纪，并且，符号学发展的黄金时期正是数字媒体艺术走向鼎盛的时期，这使得符号学与数字媒体艺术具有相互影响、相互补充的作用。符号学将世界视作由各种符号构成的符号系统，相应的，数字媒体艺术也由各种符号所构成[6]。符号学关于符号内涵、特征、功能、意义、变化规律等的研究成果，对数字媒体艺术的理论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有助于从符号学的角度构建数字媒体艺术理论体系，为数字媒体艺术的发展提供理论支持。

（二）丰富数字媒体艺术创作素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数字媒体艺术创作需要有大量的素材作支撑，而符号学则在丰富数字媒体艺术创作素材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历经多年的研究与探索，许多符号已经非常成熟，具有一定的标准意义，同时，符号系统也在持续扩容，越来越多的事物被符号化，成为符号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创作者的角度而言，符号学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点：首先，助力创作者艺术表达。符号是意义的载体，创作者可以根据自身想要表达的内容，选择相应的符号。比如，在表现家庭团员的内容时，可以选择圆月符号；在表现亲朋别离的内容时，可以选择柳条符号。其次，支持数字媒体艺术创新。单个的符号意义有限，只有当符号组合使用时，才能形成语境。符号的组合方式多种多样，创作者可以通过符号组合方式的创新来赋予数字媒体艺术新的内涵，实现个性化表达。

（三）推动数字媒体艺术创新发展

符号学是20世纪的显学，并且，在21世纪仍有新的发展。当前，符号学的发展脉络有二：一是认知符号学的发展。符号学在新时期初期出现了认知学转向，并形成了北欧和北美两大学派。认知符号学以认知科学、认知心理学为切入点，力图从认知的角度探索符号意义的生成机制，使符号学研究的重点从原先的符号交流活动转变为符号感知、识别与解释活动[7]。二是符号学理论的融合化发展。索绪尔、皮尔斯的符号学理论是现代符号学的基础理论，很长一段时间，学界研究重点均落在索绪尔符号学理论上，对皮尔斯的符号学理论缺乏足够的关注。西比奥克以重构皮尔斯符号学理论体系的方

四、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发展对策

使得其在数字媒体艺术领域的应用空间极为广阔。符号学自身的发展会为数字媒体艺术源源不断地提供理论支持，从而推动数字媒体艺术创新发展。式，构建了融合式的总体符号学。符号学强大的生命力

（一）以构建符号体系为先决条件

符号学视域下，符号是构成数字媒体艺术的基本单元。符号总量的丰富性、形态的多样性，对数字媒体艺术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构建符号体系就成为数字媒体艺术发展的先决条件。从宏观的层面而言，数字媒体艺术符号体系需要包括三类符号：一是像似符号。根据皮尔斯的描述，像似符号是可以替代任何与之相像事物的符号[8]。比如，圆形可以作为任何具有圆形属性事物的符号，如月亮、橙子、盘子等。二是指示符号。指示符号指具有指示某种事物作用的符号，指示符号与被指示的事物间具有某些共同的品质，如民族图腾便是民族的指示符号。三是规约符号。规约符号是人为规定的符号，规约符号的符号表现与符号内容间的联系是规定性的产物，因此，规约符号多依附于特定的文化背景，一旦脱离了文化背景，规约符号将难以求解。比如，在汉文化背景下，龙凤符号被规约为吉祥，貔貅符号被规约为积聚财富。

（二）以创新技术运用为关键环节

数字媒体艺术是基于信息技术的新型艺术，信息技术的发展对数字媒体艺术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因此，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发展要以创新技术运用为关键环节，打造具有数字媒体艺术特性的符号系统，重点强化视觉符号在数字媒体艺术中的作用。比如，以计算机辅助设计来强化符号运用效果。AutoCAD、SketchUp、3DMAX等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在数字媒体艺术视觉符号的呈现中具有良好的应用价值，要借助此类软件来强化符号运用效果。又如，以虚拟现实技术增强视觉体验效果。虚拟现实技术最早由美国VPL公司创立者Jaron Lanier提出，指利用计算机图形系统以及各种接口设备而营造出的具有沉浸感的三维环境的技术手段。虚拟现实技术不仅可以营造逼真的环境，更能借助各类穿戴设备，强化数字媒体艺术与受众的交互性。要借助虚拟现实技术来优化数字媒体艺术符号的呈现效果，增强数字媒体艺术的体验性。

（三）以凸显文化内涵为发展要点

符号学传入我国后，符号学本土化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符号具有文化属性，特别是规约符号，文化属性更为鲜明。因此，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发展要以凸显文化内涵为发展要点，借助具有本土色彩的符号系统来彰显数字媒体艺术的民族属性，构建数字媒体艺术的中国范式。比如，利用本土色彩符号。色彩具有文化属性，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色彩寄寓着不同的文化内涵。在中国文化中，黄色代表着尊贵，九五之尊的皇帝，服装颜色便是黄色；红色代表着喜庆，传统婚礼以红色为主色。又如，利用本土纹饰符号。纹饰指花纹图案，是常见的中国符号。纹饰分为几何纹饰和景物纹饰两类，前者主要有锯齿纹、三角纹、波浪纹等，后者主要有云纹、龙纹、凤纹、鸟纹等。纹饰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内涵，特别是景物纹饰，多具有象征意义。要将本土纹饰在数字媒体艺术中应用，使数字媒体艺术具有强烈的中国文化底蕴。

（四）以加强实践运用为价值归宿

数字媒体艺术是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艺术，有着广阔的应用空间。因此，符号学视域下数字媒体艺术发展要以加强实践运用为价值归宿。以服饰设计为例，在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如旗袍等的设计中，可将中国符号融入到数字媒体艺术中，比如，水墨符号。水墨画仅有黑白两色，因而在物象的描绘上存在一定的不足，但水墨画的核心却是重意不重像，借助水墨的渲染应呈现画家心中的意境，使中国传统美学观念在绘画创作中有最佳表现，因此，很多时候，水墨画成为中国文化的象征，属于典型的中国符号。可将水墨符号融入到旗袍设计中，彰显旗袍的古典美与民族韵味。又如，中国结符号。中国结的纹样也称“结式”，即绳首尾环绕的方式，较为常见的结式有双钱结、十字结、双联结、团锦结、琵琶结、纽扣结等。可在礼服等服饰的设计中运用中国结元素，将红色的中国结衬在洁白的礼服上方，既有民族色彩，也极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