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福平
俗话说:“舅舅的牛,外甥的头。”其意思就是小外甥到舅舅家什么事都能干,可以肆意妄为。我小时候在舅舅家就是这个样子。
舅舅王学山和我同一个村,不是我的亲舅舅,是我亲四叔的小舅子,我随堂哥堂弟叫着,常常一同去舅舅家玩。舅妈是个裁缝,每年过年的新衣服都是舅妈帮我们做的。年前到舅舅家拿做好的新衣服,总是在他家吵着吃顿饭,问舅妈讨些零碎布头带回家由妈妈贴浆布,做鞋底,舅舅舅妈总是能满足我。
舅舅中等身材,皮肤白白净净的,单眼皮,眼睛大大的,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的笑容,衣服也穿得干净利落。
舅舅当了7 年的兵,在1968 年转业,做了一名人民教师,一做就是10 年。1978 年,他听从组织的安排,转战到了成人教育的路上,这一做,就成了他的终身事业。
1978 年开始,他先是担任成人教育扫盲辅导员。我们那里,多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这之前,扫盲工作已进行过3 次运动,1980 年,国家在农村进行了大规模的农民成人教育。农民白天劳动,晚上上课,国家补贴,集体还记工分,就是轰动多年的农民夜校。农民夜校都是设在每个大队的小学学校内。上课的教室,白天是学生上课,晚上就成了农民的夜校班。
我高中毕业的第二年,被生产大队选派去公社参加农民成人教育辅导员学习班,我清楚地记得同班学习的人里面有一位是我上高中的同班女同学,是公社农科站选派来的。舅舅成了我们学习班的辅导员。我们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必须要到公社集镇东面的小学参加学习。大队会指派生产队会计给我们记工分。舅舅给我们上课,也就有了我与舅舅每月见上一面的机会。
舅舅个子不高,给我们上课,粉笔字都是从黑板的中上部往下写,给我们学员上课的声音不是很大,总给人以和风细雨般的感觉,笑容整天挂在他脸上。我们遇上不懂的难题向他请教,他都能耐心地给我们一一解答。每次到小学学习的时候,中午的吃饭就成了我们师生增加情谊的小小互动。舅舅每次都是拉我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给我夹上一两块肉。
舅舅对农村成人教育事业的用心,完全可以用“全力以赴”来表达,而不是形容。记得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我正在小学的一间教室里给我们大队的学员上课,临近下课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赶忙打开教室门,只见舅舅被雨水浇得像个落汤鸡,头上、身上雨水往下直流。我一时手足无措,让舅舅赶紧进了教室。舅舅用手在脸上撸了撸,将雨水甩在了地上,脚下站立的地方全是水。舅舅看到我们全体学员在劳动之余的晚上,仍然坚持参加夜校学习,没人缺课,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请舅舅走上讲台为学员讲话。舅舅鼓励我们学员继续好好学习,上好夜校,多多掌握农业生产知识。听舅舅讲,那晚,他在各大队检查成人教育夜校的上课情况。
我走出教室门,目送舅舅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泥泞的乡路上,舅舅深一脚浅一脚踏行着……
和蔼可亲的舅舅,在那些年的冬夜里,为了农村成人教育,一直默默地奉献着,顶着寒风,迎着飞雪,将鼓励我们夜校学员学习的话语送到每个学员的身边,直暖心窝。
舅舅先后获得“农村成人教育先进工作者”光荣证书,以及文教局和乡政府颁发的诸多荣誉证书。他是我一生工作和学习的榜样。
温暖的舅舅暖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