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莹 孙杨静
【摘 要】基于记忆场所以胶东西河阳古村落为研究对象,探索古村落活力,通过行动调研与深度访谈等方法,梳理西河阳古村落记忆场所,分析现状及存在问题,探析其记忆要素,提出活化策略,为记忆场所理论在古村落建设发展中提供参考。
【关键词】古村落;记忆场所;活化策略;西河阳
【中图分类号】TU98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24—071—03
引言
古村落又称传统村落。随着岁月流逝,其依旧记录着过去的故事。为使胶东古村落依旧保持着淳朴和生命力,本文基于记忆场所理论,以胶东西河阳村这一古村落作为案例,通过行动调研与深度访谈等方法,深入分析当地村民记忆场所分布,梳理其记忆场所分类及构成要素,分析现状问题,探索活化记忆场所,再现记忆要素的活化策略。
一、胶东西河阳古村落概况
西河阳村隶属于烟台龙口市诸由观镇,地理位置依靠于黄水河畔,位于渤海湾畔的滨海平原上。自明朝洪武年间始建,是明清时期北通辽东半岛的口岸。村内建有200多处哈瓦房,其是老黄县房的缩影,是胶东人民居住文明的象征;村内另有20多个四合院,总体上保持着“以龙街和中心大街为十字主街,依托三横四纵街巷骨架的团状空间格局”。
作为胶东传统艺术传承的主体之一西河阳村,村中每逢过年过节进村入户都能感受到浓郁的传统艺术气息。龙口粉丝、黄县面塑(胶东花饽饽)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此都得到了良好的传承与展现,这些活动和技艺也是构成记忆场所的事件主题和连接场所历史文化记忆的参与条件。
西河阳村至今已有20余代,出现了诸多名人名事。其中有实体资料记载张氏故居的主人张修基带领村民办建筑队、粉坊等,曾获中国有色金属加工业突出贡献奖,展现出“永不服输,永不满足,不干则已,干则一流”的精神。这些精神传承在历史滚动的车轮中,凭借着一代代人赤城之心得以流传续写,启迪并引领着后人重拾前人记忆,推动村子不断向前发展。
二、胶东西河阳古村落记忆场所探析
通过对文献及地方志基本背景的了解,对当地村民采用访谈调查、问卷及认知地图等方法,针对访谈中出现印象较为深刻的记忆场所进行收集、统计,得出30余处记忆场所。
因各记忆场所空间形态、功能等具有相似性,为此进行分类梳理,将西河阳村记忆场所划分为:典型民居类、街巷道路类及民俗活动类等。通过调研、数据分析发现村民对上述各类记忆场所的记忆感受、强度及所含记忆要素存在差别,下文将进一步从场所承载的含义、情感特征等方面探析各类记忆场所的记忆要素,归纳不同类别记忆场所的记忆内容,进一步挖掘场所相关联的集体记忆要素。
三、记忆场所的构成要素分析
(一)记忆场所分类梳理
1.典型民居类记忆场所
西河阳村典型民居类记忆场所被提及较多的主要有“吉元号”“王家大院”“马氏故居”等具有良好记忆传承的传统院落,其中“王家大院”“吉元号”均为四合院,采用中轴对称布局,坐北朝南,倒厅坐南,正房坐北,左右对称为东西厢房。构成要素主要有院落、正间、厢房等。建筑材料以当地特有的“诸由青石”为基材,延续了胶东地区一贯的建筑风格,浆砌横平竖直,梁檩安装榫卯连接,哈瓦房上的雕刻装饰大多为祈福,增寿、报喜等内容,院内套院、门内有门,集合即是整体,分开独立成章,突出体现了“以家为本”,展示着贵精而不贵丽、贵实用而不贵侈华的特色。村中民居类记忆场所物质空间特征要素可从空间布局、建筑装饰及环境设施中进行提取。
2.街巷道路类记忆场所
街巷场所的结构与空间形态是基于空间选址及长期的历史原因形成,具有胶东传统村落的独特基因。结合实地调研及村落版图来看,村中记忆场所围绕老龙街分布,老龙街两旁高高耸立40多栋哈瓦房,坐北朝南,构思精巧。该街道全长550米,宽3—6.5米,是当时北海南山的必经之路。其余各条分支路线呈T形由老龙街引出,步行连接关系清晰可见,与其余记忆场所布局串联感强,形成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场所。通过对受访居民村中交通流线认知及街巷道路使用现状的分析,主要的街道是通往张修基故居、王家大院的建筑群的古街巷,这些场所除了王家大院周边古街结构完整外,其余街巷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由于村民新建、修葺的民房,导致周边建筑风格不统一,地面铺装样式杂乱,街道场所围合方式与空间尺度发生变化。
3.节点空间类记忆场所
村中节点空间类记忆场所主要有村口节点、戏台节点、古槐与官槐节点及古圩墙周边空地節点空间场所。其中老仙槐与官槐位于村委会公共活动空间两侧。据《黄县志》记载,相传元末时期,王氏始祖王善富和吉氏因逃婚在村落户。为表达生死相守的爱情,在门前栽了两株相互缠绕的槐树,后又从根部长出一槐条,借助仙力,三槐合为一体,人称老仙槐;官槐是清雍年间武秀才王氏七世王福亨在其门旁栽种,因植槐者王福亨后三代都是朝廷高官,村民便把门旁槐树称为“官槐”。古圩墙是清咸丰九年春,为抵御捻军,村民聚一村之力、一村之财耗时一年,以白灰、沙、粘土为原料围村夯筑圩墙,全长3公里,墙高5.5米,顶宽2.5米,外设壕沟。伴随村内住房重建,村中仅剩一段残存的古圩墙,其见证了清咸丰年间,全村上下一致对抗捻军的传奇历史。
(二)记忆场所结果分析
经整理不同类别记忆场所的记忆要素,按照形象记忆、行为活动记忆、情感需求记忆三个方面进行场所记忆要素说明。人群处于场所物质空间环境中,通过主体视、听、触等感官产生事物的记忆内容即形象记忆。给西河阳村记忆者印象深刻的有黄县民居门头样式、街巷道路尺度与围合感、农田景观的分布特征与农具设施等;行为活动记忆内容是指当场所中行为动作或活动事件持续性发生时引发的相应记忆,令村民记忆深刻的有庙会活动、交易集市等。调研中,不同类型的记忆场所活动被提及的次序与频次说明了该活动在人们心中记忆的强度;在人与场所的互动过程中生成的空间记忆即情感需求记忆。通过访谈发现,人们在场所中的需求期待分为物质需求、行为需求与情感需求,西河阳村记忆场所情感需求的记忆内容有黄县民居的坚固、实用、经济(物质需求记忆);民俗活动、邻里交往等(行为需求记忆);家族精神、文化象征等(情感需求记忆)。
(三)记忆场所现状问题
(1)场所活力不足:近年来因生活方式的改变及对记忆场所价值的忽视,西河阳村一些记忆场所活动频率、活动重要性存在不同程度的下降,村落空间载体与活动需求存在供需矛盾,文化活动难以延续。
(2)景观实体风貌不协调,生态环境质量有待完善:如传统黄县民居复原、修缮后出现的不和谐;在调研中发现,村西侧黄水河虽在村民记忆中占有重要地位,但实际环境呈现出河沟杂草丛生、硬化设施无序挤压侵蚀河流面积等问题。上述环境破坏对记忆场所的形成造成极大影响。
(3)文化传承不流畅:西河阳村记忆场所中蕴含着乡土记忆信息,这些文化信息利于原有记忆场所的保存与传递,且有助于新记忆场所构建。文化传承不流畅问题表现在:①部分记忆场所文化传承断层。②文化标识性不强,村内传统民俗、家族文化挖掘、利用不足,浏览路线缺乏智能导引,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村落文化记忆的认同感与情感记忆。③活化与传统保护之间存在矛盾。西河阳村内大量建筑处于闲置状态,老年人独自居住现象明显,人气持续性消隐使得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与活化效果不佳。对文化资源的保护多停留在物质空间本身,忽略了对于人群行为活动、历史事件的关联性与文化在地性的研究,缺乏对于日常活动中集体记忆场所的关注与特征传递。
四、胶东西河阳古村落记忆场所活化策略
(一)保护场所承载文化,设定面域文化主题
文化主题的内涵实质即文化的根本价值与诉求。通过梳理西河阳村历史发展及其承载的优秀传统文化,将涉及到的建筑场所关联在一起,以历时记忆和共时记忆为核心,合理改造村内建筑及自然场所,使其形成特定的文化主题。通过对相关场所及场所文化主题面域的分类,大致分为:黄县民居文化、非遗传承文化、黄河营文化。当地传统民居建筑所在区域可展示黄县民居文化;由于老龙街经历了明、清鼎盛时期,承载了历史记忆与日常生活的共时记忆,周边有大量的文化遗产建筑等,由此对应非遗传承文化主题;西河阳古村落周围的河流、当地特色的农田区域对应黄河营文化。
(二)规划设计记忆轴线,编排记忆场所情节
在确定村落主题文化内容之后,需基于整体记忆发生的轴线进行规划设计,围绕主题展开活化。一则,在满足村民日常生活需要的同时,适当扩展街巷宽度;二则,本着让各记忆场所联系性更强的宗旨,合理编排记忆情节发展的走向,情节设计的重点是强调事件之间的内在联系,并赋予事件吸引力。在具体规划过程中,空间流线模式采用鱼骨线设计法,将村中分布零散的记忆场所,以横亘南北的纵轴老龙街为主轴线,适当增加东西横轴的街巷通道,合理利用场景还原、事件再现、地域民俗演绎三个设计手法准确表达叙事主题,烘托场景氛围、并运用触媒技术再现村落中各记忆场所承载的典故传说与历史事件,让村民及参观者参与其中并同身受、合理表达演绎传统生活技艺传承,为参观者提供了解村落文化的媒介,将相关街道断点重新连接起来,让村落主题、非遗文化传达性更强,记忆场所更具带入感,增强参观者对空间体验的丰富性与趣味性,让记忆在古村落发展中的存在感更强烈、有序。
(三)活化公共空间节点,打造记忆展示窗口
场所的事件以情节编排在空间中呈现,因此,应对空间序列展开整体连贯性设计,并借助建筑、公共空间、景观来强化主题,让原本空间构造更具张力、感染力,打造记忆展示窗口。为保持村民对主题文化的空间体验及环境感知上的延续性,新增三类公共空间节点:一处节点设立在通往张家大院的路口位置,加強公路与老龙街两侧的区域联系;并在各交叉口节点处建立可识别性较强的标识系统,强化居民与游客对整体场所秩序的认知;在村西古圩墙附近设置一处休闲节点,利用该记忆场所周围的闲置地块,给当地风俗活动事件提供一个可定期举办的场所,强化周边自然绿化氛围,完善基础设施,提高居民生活品质。
(四)设计特色主题性道具,营造场所空间氛围
场所空间氛围表现在主题性道具设计和感知两个方面。西河阳村中的历史文化与村民日常生活的记忆延续本就琐碎,村中具有不同地域特色的道具随着文化发展不断更换,可尝试在记忆场所中设置雕塑小品及具有地域特色的户外家具,一则会提升村中记忆场所空间可识别性,增强空间文化氛围;二则还会强化邻里关系,加强场所的记忆属性。营造场所空间氛围可基于视、听、触三感强化村民、参观者对场所空间范围的感知。视觉感知通过老龙街、古圩墙的竖向、灯光设计;听觉感知通过塑造钟声、叫卖声促成空间场所的识别;触觉感知通过对黄县民居建筑外立面的处理,激发村民、参观者在该场所留下的记忆。此外,在村中重要公共空间节点适当增加主题性文化景观、标识设计,可把黄县民居中的屋顶、砖雕等作为文化应用符号,进行衍生设计,视觉展示地域文化,为文化的发生提供空间语境。
五、结语
传统村落寄托了村民的情感体验和集体记忆。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为传统村落记忆场所的探究带来了多重维度的信息数据。如何在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在确保胶东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前提下,梳理记忆要素、制定活化策略是加强古村落文化在地性保护,延续风土民俗的地域文化记忆和乡愁情感记忆的重要途径。但对于古村落记忆场所的活化和设计保护,需基于场所实际条件、尊重村民个体记忆的情感体验,通过不断优化方法,从根本上提升居民对场所的认同感及存在感,科学建立健全顶层到基层的记忆场所保护活化、管理机制。
参考文献:
[1]陆邵明.记忆场所:基于文化认同视野下的文化遗产保护理念[J].中国名城,2013(1).
[2]诺伯·舒尔兹.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0.
基金项目:本文系山东省人文社会科学课题(基于记忆场所的胶东传统村落公共空间营建策略研究)经费资助项目研究成果(课题编号:2022—YYYS—05)。
作者简介:王莹莹(1982—),女,汉族,山东淄博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环境艺术设计及其理论;孙杨静(1997—),女,汉族,山东烟台人,硕士,山东商务职业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为环境艺术设计及其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