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热奈特叙事理论下网络悬疑剧叙事分析

华鹏浩

热奈特叙事理论作为一种叙事分析的理论框架，提供了一种深入理解和分析网络悬疑剧叙事结构的方法。本文旨在基于热奈特叙事理论的角度，对网络悬疑剧的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和悬念的设计进行研究和分析，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欣赏网络悬疑剧，为未来的网络悬疑剧发展提供一些新的创新思路。借助热奈特叙事理论的分析方法，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网络悬疑剧的叙事特点，丰富我们对这一电视剧类型的认识，并探究其在当今电视剧市场的地位和作用。

一、网络悬疑剧多样性的叙事结构

（一）叙事时序的运用更加巧妙

首先，向美剧、英剧等西方影视剧学习，明顺暗倒的叙事时序运用得较多，以《鬼吹灯》系列为例，作为惊悚探险小说，有着明暗两个故事。明线是胡八一和王胖子的冒险，暗线则是他们探索的秘密。叙述明线的故事是连续的，从胡国华的怪异经历，到孙老爷子的遗物以及“我”的起名、下乡、盗墓、探险，都是以时间为序，让读者跟着主角的经历，体会主角的成长，从而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可读性。比如《古墓的大山》一章，捅马蜂窝、发现旧瓷器、上山的原因、与熊搏斗等，都是以故事的时间顺序来讲述的。

而对谜题的探索则是倒叙，在“日本关东军地下要塞”里，我坐在地上，用手电向四周看了看，这仓库确实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外面却没有任何痕迹。我根据自己奔跑的方向和距离，发现野人沟的西边已经被挖空，变成了一座地下堡垒。叙述过程采用倒叙的时序，生动地描述了抽丝剥茧、解谜的过程。明顺暗倒的叙述时序，使读者能够随着主人公的脚步成长、经历，跟着他的目光和思维去解开谜题，如此惊险的冒险场景和离奇的原因分析都鲜活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逆时序闪回在《鬼吹灯》系列网络悬疑剧中也是非常突出的。看过《鬼吹灯》系列书的观众都知道，《鬼吹灯》主要讲述的是胡八一几人的盗墓经历，但故事一开始并不是以盗墓为主线讲述故事，而是讲述了胡八一的身世，他的爷爷胡国华早年是个穷光蛋，吸过烟、当过兵，后来学了《阴阳风水秘术》，这只是后续盗墓故事的铺垫，《精绝古城》前九章的内容都是大篇幅的回忆，到了第十章，才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成为盗墓贼，踏上盗墓之路的，而前九章显然是一段闪回的叙述。

其次，还有一段关于故事开头和结尾的故事，比如胡八一在龙岭石窟中被诅咒，给孙教授讲述精绝古城的经历，Shirly 杨为胡八一讲述了爷爷的日记，讲述了搬山道人在龙岭石窟中与孙教授的邂逅，这些都是典型的内部闪回；同样类似的手法在《无证之罪》《白夜追凶》这类题材的网络悬疑剧中也有体现。例如《白夜追凶》网络剧的开篇即采用倒叙的写作方法，运用了大量的回放技巧，讲述了关宏峰患上黑色恐惧症的原因。这种叙述方式会引起人们的联想，用倒叙的方式将问题一一抛出，然后一一回答，再反复提问，设下悬念，回答问题，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倒叙不仅具有解释和修正的作用，还具有突显的作用，使故事叙述的时间和空间得以拓展。插叙是指对故事进行核心描述的时候，临时中止故事，并在情节发生的过程中，对故事情节进行回顾或说明。在《无证之罪》“雪人案”的主线故事里，罗文的妻子和女儿的失踪、高中生的杀父案、李丰田和骆闻的第一次见面，都被添加到了故事情节的核心部分，让故事情节更加完整，人物也更加真实，为“雪人”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叙事速度上更加张弛有度

叙事速度是情节运动变化的产物，是影视作品中极其重要的艺术元素和表现手段。相比于电视观众，悬疑类节目的观众更加年轻，他们大多是通过手机、电脑等新媒体，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大量的故事内容。作为网络电视节目的媒介，网络电视的终端已经从PC 平台发展到了手机平台。观众在观看连续不断的电视节目时，往往会出现较短的时长和较多的观看次数。当出现冗长的故事时，观众会倾向于快速播放，省略掉某些情节，或者干脆放弃，去找能抓住故事的精彩片段。国内的悬疑推理类网剧充分考虑到了年轻人的这种审美观和观赏习惯，采用快速的叙事节奏，快速切换叙事时空，加速故事的发展与冲突，在短暂的播放时段里，加入丰富的故事内容，吸引观众的眼球。

例如在《鬼吹灯》系列网络悬疑剧中，描述时间的流逝往往有着巧妙的方式，该省略的一笔带过，该介绍的，哪怕是一件小事，都会用较大的篇幅来进行叙述。例如前文所提到的，从胡八一祖父胡国华早年穷困潦倒，后遇高人传授，得《阴阳风水秘术》开始，到胡八一长大成人，至少有80 年的时间，但是剧中几句话就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这样给观众带来的观感就非常不同。而在惊险的环节，如和古墓里的“粽子”惊险对决时，哪怕从腰间掏出飞刀和装填火药等小动作，剧中都会以几乎停顿时间的慢镜头，加上突然的快速剪切，来制造时间很漫长的错觉，把两三秒的动作硬生生地拉长，用近乎“停顿”的叙述将整个惊险刺激的打斗过程以及当时主要人物的心理变化细致地刻画出来，这对网络悬疑剧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描写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在《白夜追凶》的开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用五十多分钟的时间介绍了关宏峰、关宏宇和高亚楠三个角色的身份、性格、关系，以及关宏峰和关宏宇两个角色扮演一个角色的原因，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悬疑。《无证之罪》也是一样，罗文的作案目的，以及他为什么要帮郭羽和朱慧茹，只花了十多分钟，就把“雪人”的特性告诉了所有人。

这些快节奏、高强度的叙事处理，使悬疑推理网剧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叙事张力和节奏感，最大限度地调动观众的情绪，并获得了观众的持续关注。

二、网络悬疑剧叙事视角的选用更加多样化

叙事视角又称为叙事聚焦，是指从特定的角度观察故事、讲述故事。热奈特将“聚焦”一词引入《叙事话语》中，根据焦点对人物的限定程度，将叙事视角分为三类：零聚焦型、内聚焦型和外聚焦型。在传统小说中，“零聚焦”指的是叙述者＞人物，这是一种主要的叙述方式。内聚焦型指叙事者＝人物。由于叙述焦点和人物的主观世界相重合，所以它的叙事效果主要体现在叙述内容的主观性上。外聚焦型指叙述者＜人物。由于叙述焦点回避人物的主观世界，故其叙事效果往往使人物更加神秘。同样的故事，如果从不同的叙述角度来看，故事的面貌往往会有很大的不同。国产网络悬疑推理剧常采用多种叙事视角，以增强悬念。

网络悬疑剧多以内聚焦为主，对悬疑剧中的特别人物则采用外聚焦，尽量避免和减少使用零聚焦。在内聚焦叙事视角下，故事通过一个或几个剧中人物的特定角度来呈现，而那些向受众呈现故事的人，便是焦点人物。这样的叙事角度将视线局限于少数重点角色身上，从而使叙事的视域受到局限，造成叙事的视域空间出现盲区，仅反映具体角色的思想行为，无法对其他角色的思想行为进行深层分析。然而，正是由于这样的局限性，悬疑剧叙事的角度具有独特的吸引力，能够创造出更多的疑点，从而使不受关注的角色更加具有客观性。在《鬼吹灯》中，胡八一是主要角色，作者采用内聚焦的手法，让观众的视线总是停留在胡八一的视角，让观众对胡八一的感情和探索产生更大的兴趣。通过这些传说，胡八一渐渐发现了风水之道的使用方法，他的冒险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从同伴身上得到了更多的知识，破解了一道又一道难题，避开了一场又一场死亡危机，一幕幕奇妙的剧情充满了神奇的幻想，让这场冒险的剧情变得更加精彩、刺激。《无证之罪》也是采取内聚焦的叙述方式，以怯生的法律事务所实习医生郭羽和反复无常的严良为背景来讲述故事。因为两个人的对焦角度有限，只能看到“骆闻妻子和女儿的失踪”和“雪人”系列案件，无法完全还原案件的真相。骆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他？李丰田为什么要杀骆闻的妻子和女儿？这两位主角的层层迷雾与未解开的谜题使观者有一种不断的沉溺感。而内聚焦的叙述角度则可以将主角色的内心世界完整地呈现给观众，这样必然会缩短观众和主角的心理差距，使观众对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以《无证之罪》为例，从内聚焦的角度，观众会把重点角色严良和郭羽的感情聚集起来，体会他们的遭遇：严良在“雪人案”庆祝中的愤懑；严良在失去了继子东子、挚友骆闻后的悲痛和愤怒；在见识到李丰田销毁了自己的手印，逃过了法律的惩罚后，严良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中。他也明白了郭羽从一开始的耿直到后来的虚情假意。

国产悬疑推理网络剧还会经常运用外聚焦型叙事视角，尤其是对剧中特殊人物的出场，如《鬼吹灯》中的Shirley 杨刚出场就十分神秘，剧中镜头多给到她脸部和手部的动作，明显让观众感觉到她心里有事不想说出来，为之后的剧情发展做铺垫，也“吊足了观众的胃口”，让本身就离奇的情节在神秘感的衬托下显得更合理，增强了本身就喜欢网络悬疑剧的观众继续看下去的欲望，这就是外聚焦叙事的巧妙。

在《白夜追凶》这部网络悬疑剧中就经常会采用外聚焦叙事视角，刻意使关宏峰、周巡与受众之间保持一种留白的空间，增加悬念感，正是因为外聚集叙事视角的运用，使周巡这一表面上扁平、类型化的大队长形象变得更为鲜活和复杂，他每做一件事均设有玄机，且隐藏微妙。一开始，他让周舒彤做关宏峰的助理，以盯着关宏峰，可是刘长勇却回来了，大家都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限制刘长勇。此外，外聚焦的视角局限了受众的视野，使受众不易看到真实的故事，容易被故事情节曲解，导致观众在看到故事的逆转时获得快感；《白夜追凶》一开场，很多人都把关宏峰的弟弟关宏宇当成了灭门惨案的嫌疑人，而随着故事的发展，发现了关宏宇的亲哥哥关宏峰参与了案件的侦破，这让很多人产生了这样的疑惑，他怎么会想要杀自己的亲弟弟？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也让故事更加扑朔迷离，让人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经过。

三、叙事悬念的合理设计对网络悬疑剧产生积极作用

细观一系列爆火的国产网络悬疑剧，很多国产悬疑网络剧往往借助双线并行的叙事方式，一边设置悬念，一边又摧毁悬念。首先，环环紧扣地推进剧情的发展，支线与主线并行，最终形成一种复合悬念的概念。例如，在《白夜追凶》中，为了侦破2·13 悬案，一共发生了七个悬案，每一个悬案都有一个悬念，每一个悬案的侦破都会让整个案情变得更加清晰。其次，在每集结尾处都有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悬念，这也是目前国内网络悬疑剧中常见的一种悬疑手法。分集播出容易造成观众的流失，所以国内的网络悬疑剧往往采取国内的传统叙事悬念设定方式；这样的悬疑方式，可以让悬疑剧的每一集都保持连贯性，让所有人都想继续看下去。

近年来，网络悬疑剧叙事悬念的合理设计相对于以往的悬疑剧有些许不同，网络悬疑剧更侧重于开篇设谜。制造悬念“最重要的七分钟，最好的前三集”成为时下网络平台观众追剧的普遍规律，创作者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否成功吸引观众注意力，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部剧集的命运。例如，《隐秘的角落》开篇便跳出了猜凶游戏的模式，转而引导观众关注凶杀事件背后。第一集中，剧集开门见山地呈现了张东升杀人的过程，并迅速引入三个小孩的故事。张东升为什么将口中称作“爸妈”的两位老人推下山崖？变色龙的特写镜头有什么寓意？他会被人发现吗？学校中，朱朝阳与班里其他同学关系紧张，惨遭整蛊，他是遇到了校园暴力吗？为什么不反抗？高速公路上，严良和普普的出场也不同寻常，他们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如此穷困潦倒？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至此，仅是剧集的前七分钟，来自三条线索的悬念便接踵而至，疑窦丛生，迅速引起观众的观看兴趣，有力地推动了情节的开展。

四、结语

如何将叙事学“学以致用”运用在影视拍摄创作中，是值得所有影视工作者用心去思考的问题，独特的、吸引人的视角加上合理的叙事手法，才能让一部剧更加吸引人，并且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下国产网络悬疑剧迎来了飞速增长的时代，一部良心好剧的上映往往保持了超高的点击率与话题热度。在资本疯狂涌入的时代，坚持精益求精的制作理念，对原著或改编方案进行冷静思考，回归到叙事内容本身，专注于原创内容的改编和再度升华，是所有导演编剧应该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