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展健康耕地建设行动 夯实粮食安全基础

文|张佳宝 孙波 骆永明 颜晓元 沈仁芳

耕地数量、质量和健康是支撑国家粮食安全、农产品质量安全和生态环境安全的基石。目前，我国耕地建设以“保数量”和“提质量”为主，要全面实现二十大提出的保障粮食安全和绿色低碳发展战略，必须全面管理耕地的环境质量、生物多样性和生态服务功能，开展健康耕地建设。为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会议精神，夯实保障粮食安全的耕地基础，推进绿色发展，建议将现行的耕地质量提升行动上升为健康耕地建设行动。

一、夯实粮食安全基础、推进绿色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亟需突破低产田产能快速提升技术

我国每年进口粮油量达1亿吨以上，主要是食用油和饲料粮产能低。我国耕地质量低下，耕地质量等级平均为4.76等，中等（4-6等）和低等（7-10等）耕地占比分别为46.81%和21.95%。近年来，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高度集约化的发展，我国40%的耕地质量发生退化。黑土地变薄、变硬、变瘦，60%以上的旱田发生水土流失，水蚀面积达2.16×105km2，黑土耕作层土壤有机质含量下降了1/3，生产力下降20%；强酸性（pH<5.5）耕地面积增加了54.4%，目前已达2.61亿亩；干旱和半干旱区盐碱耕地面积较上世纪80年代增加了2600万亩，增幅近30%，达1.14亿亩，其中轻度、中度和重度盐碱耕地占比分别为52%、31%和17%。虽然我国具有11.7亿亩边际土地，但其标准粮产量低于200公斤/亩，主要分布于尚未开发的耕地后备资源区和现有低等级耕地分布区，缺乏产能快速提升技术。

（二）亟需完善新兴毒害物质监测和风险防控技术

我国耕地污染老问题没有根本解决，一些剧毒重金属元素铊、锑的污染风险尚未得到重视，而耕地新兴毒害物质问题不断叠加，微塑料、全氟化合物等对我国食物安全与人体健康形成新的潜在危害风险，但目前缺乏耕地新兴毒害物质监测和风险防控技术。2019年，我国农药的使用量为139.2万吨，高频高强度农药施用导致耕地农残污染。农膜使用量高达260多万吨，每亩残留量多达5-14公斤，大量农膜残留致白色污染危害隐患突出。我国耕地土壤可检测到36种常见抗生素，其中绝大多数超标，如土霉素、金霉素、四环素的最高含量可达8.4mg/kg、5.52mg/kg、0.45mg/kg，远超兽药国际协调委员会设定的土壤生物毒性触发值（0.1mg/kg），这些抗生素导致每克生食蔬菜携带有1到10万细菌及相关抗生素抗性基因，引发细菌耐药性传播。

（三）亟需建立耕地健康全面管理技术

为实现联合国制定的可持续发展目标，FAO在2020年制定了《土壤可持续管理规程》，美国2017年制定和实施土壤健康路线图，欧盟2021开展“地平线欧洲”行动，实施土壤健康和食物安全管理计划。目前，我国耕地质量建设以耕地地力培育为核心，耕地健康管理是在耕地质量建设基础上，全面管理耕地的环境质量、生物多样性和生态服务功能。我国耕地在长期集约化利用下（化肥和除草剂高投入、单一作物种植），导致耕地健康面临新兴污染物增加、生物多样性衰减、固碳减排能力下降等问题，土壤生物多样性降低并处于失衡边缘。根据原农业部1988-2019年监测，全国水田、旱地和水旱轮作下农田表层土壤有机碳平均值分别为46.18吨C/公顷、30.15吨C/公顷和37.65吨C/公顷；近三年，水田增加10.3%，旱地下降3.0%，水旱轮作为0.2%保持不变。稻田甲烷排放量2015年达1.829亿吨CO2当量，与水稻播种面积达到峰值(3078万公顷)同步。我国已开始《耕地保护性（草案）》的立法，但耕地健康管理存在高度复杂性，耕地健康红线保护、监测评价、治理修复等仍然缺乏长效管理机制。

二、从耕地质量提升到健康耕地建设的对策建议

（一）加快耕地健康保护立法，建立健全跨部门管理体系

加快耕地健康保护立法，将耕地健康管理工作纳入国家上位法，有针对性、系统性地完善我国耕地健康保护相关制度。耕地健康管理涉及农业农村、自然资源、生态环境、水利等部门，需要建立健全跨部门协同、职权明晰的耕地健康管理体系。建议成立国务院耕地健康管理领导小组，由农业农村部主抓退化耕地质量建设，生态环境部和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主抓污染耕地治理，由自然资源部和水利部主抓耕地固碳减排，在国家层面统一部署，统筹推进健康耕地建设和管理工作。

（二）实施土地产能提升行动，补齐耕地质量提升短板

针对我国低产田产能提升的“卡脖子”问题，亟需构建低产田和边际土地农业综合生产效能提升技术体系。针对松嫩平原薄层黑土、环渤海盐碱土、淮河流域砂姜黑土和潮土、西北旱塬区黄绵土、川中丘陵紫色土、南方丘陵区红壤等农业主产区的重点问题，集中攻关土壤质量提升、约束资源的多源替代、抗逆适生作物品种筛选、现代化生产管理与装备、土质-产能-效益协同提升、关键技术和产品产业化等六个中低产耕地质量提升综合技术体系。建立边际土地清单，构建边际土地“改土提质-适生品种-优化资源-精准管理-增效模式”于一体的集成技术体系。在典型粮食主产区实施低产田农业综合生产效能提升工程，提供土壤综合性解决方案。按全面建设3.2亿亩低产田和3.4亿亩后备耕地资源（40%的易开发边际土地）等，可新增粮油产能0.32亿吨和0.68亿吨，有效满足我国1亿吨粮食缺口。

（三）加强耕地健康战略规划，启动耕地健康科技创新工程

加强我国耕地健康区域风险防控顶层战略规划，制定区域耕地健康风险防控行动方案。建议启动耕地健康科技创新工程专项，建设耕地健康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工程技术中心和科研基地，开展未来情景下耕地健康演变规律、风险识别、风险预警、治理修复等基础研究和技术开发，如低碳排放条件下耕地土壤健康提升理论，土壤有机污染风险评估与治理修复技术，退化耕地土壤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定向培育技术，土壤固碳减排与高标准农田建设协同技术。建立区域耕地生产力、生态环境和健康风险监测预警系统，建立耕地健康标准和红线指标体系，明确耕地健康风险划分方法和鉴定标准，支撑相关法律法规的有效实施。加快构建融山、水、林、湖、草、沙屏障建设于一体的耕地质量和健康区域保护模式，打造区域农田防护林与生态保护屏障建设模式样本。保障耕地永续利用和国家粮食安全，支撑绿色低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