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霙
民俗,一方面扮演着人类生活的参与者,另一方面也代表着精神层面的决策者。追溯民俗的起源,也许只是一种行为习惯的模仿。在原始社会中,人类为了拥有更好的生存条件、富足的食物,生活中无意识形成了某些行为习惯,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成为约定俗成且具有“意味”的形式,例如图腾和壁画。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俗不断变化,呈现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很难说清楚民俗具体有多少种。民俗的多样化,使民俗学研究拥有了大量素材。基于对民俗学的研究,众多学者以民俗为切入点,作为影视研究的新方向。影视作为20 世纪以来发展最快的艺术,在传入中国之后,与本土特色相融合,形成了众多包含民俗元素的影视作品。本文以《小门神》为例,浅析民俗在影视作品中的碰撞交融。
民俗是指约定俗成的、相对固定的民风,可以是一个家族、一个谱系、一个民族、一个社会群体不约而同形成的行为习惯。民俗能够表达一定的思想情感,以求得到心灵的慰藉,其形成条件随意,形成数量庞大。正是因为民俗产生的条件不受限制,才形成“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的地域性特征。
早期民俗以口口相传、言传身教为主,后来民俗以文字记载的形式世代流传。随着时代的发展,民俗的含义不断变化,发展空间也逐渐扩大,民俗逐渐成为传统文化的代名词。因时间的流逝造成文字记载的缺失,民俗已不再是最开始的模样,这给研究民俗的学者们带来一定的困难。通过对民俗不断的深入研究,发现不同的民俗之间仍然存在相似之处,大量民俗元素形成了相对固定的含义。不同民俗之间这一相似且固定的含义,为民俗学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可能性。
民俗学将民俗进行详细的编排整理,深入寻找不易被发现和即将消逝的民俗,对民俗进行深度的挖掘与保护。民俗学研究一般通过科学的田野调查法与文献调查法对文献进行收集整理。虽然每门学科都以深入地挖掘、整理、研究文献为基础,但是民俗学的文献数量极其庞大,文字记载的各类作品都能成为研究民俗的素材。无论是历史、诗词、歌赋、戏曲,还是民间口口相传的民俗,都可纳入民俗学的研究范畴。庞杂的资料对学者开展研究形成极强的阻碍。随着时间的流逝,民俗含义不断演变,文字资料不断缺失,使得民俗学的研究更富有挑战性。
由于受到现代文化的冲击及时间流逝带来的不可逆的破坏,许多民俗已经消失殆尽,这使得民俗学的研究困难重重。但民俗的内涵和外延在不断地变化,民俗展现出了强有力的生命力。民俗的定义也从最开始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逐渐转变为地域乃至国家的文化标识。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使民俗不再局限于国内的研究,还出现了跨国研究和对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交流的研究。
影视作为20 世纪以来发展最迅速的艺术门类,不断从传统文化中吸取营养。民俗作为人民最熟悉的文化成果与影视相结合,形成独特的影视民俗学。纵观民俗的历史发展脉络,中国传统戏曲与民俗联系十分紧密。在戏曲文献中,处处可见民俗的身影。因此中国初期的戏曲电影为民俗学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影视资料。影视与民俗学的不断碰撞,让影视作品包含了更多民俗元素,也挖掘了部分新的民俗学研究内容。
早期电影保留了许多未被世界文化冲击的民俗元素,剪纸片、水墨画作为中国传统的手工艺术,以独有的水墨艺术和武侠文化体现在早期电影作品中。例如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水墨动画《小蝌蚪找妈妈》、武侠动画《宝莲灯》等。
除了早期电影外,随着国家新政策的不断出台,民俗学电影的内容和影片类型不断丰富。例如影片《同喜》,就刻画了山西地区农村流行的随礼风俗。影片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将随礼的风俗刻画得极其生动,用幽默的戏剧方式将“份子钱”这一风俗展现出来。类似的影片还有很多,例如《霸王别姬》《黄土地》《我的父亲母亲》《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满江红》《人生大事》等。在中国电影史中,第五代导演在作品中善用民俗元素,在不同语境下创造不同的含义。例如在张艺谋导演的作品中,将红色赋予了多重含义。《红高粱》中的高粱红和酒红;《我的父亲母亲》中的衣服和房梁上的红布,代表了爱情、欣喜、自由恋爱的奔放与女性自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红灯笼,是权力和欲望的象征;影片《满江红》中,红樱桃代表希望,作为希望的火种不断传递,在整个影片中让人记忆犹新。因此,民俗是影视创作的重要素材。
随着民俗元素在影视作品中的不断运用,民俗通过影视传播到全国各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让世界通过影视体会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1.门神的元素发展变化
影视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动画电影的崛起,为民俗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与研究空间。在我们所熟知的民俗中,春节作为最能体现中国传统节日之一,民俗元素随处可见,如挂灯笼、放烟花、穿新衣、领压岁钱、贴窗花、请门神、贴对联等。春节通过影视的传播,不再只是中国的节日,更是世界眼中独特的中国节日。春节的民俗活动已经逐渐成为中国走向世界一张亮丽的名片。而在春节民俗与影视交融过程中,门神元素的运用,是近些年来的一大突破。
门神作为古人心中保护家宅的神,从最早的《山海经》到唐朝我们所熟知的门神,再到近些年来出现的创新型门神,经过了漫长的历史演变。门神具有的民俗含义一直在变化,但无论如何变化,门神的保护性功能一直延续至今。传承与创新,不仅是门神这一民俗元素的特性,也是所有民俗元素共有的特性。与时俱进的民俗特征,迫使民俗学也由最开始的寻找民俗,逐步成为寻找民俗与创新民俗相结合的新型学科。
门神源自《山海经》中的神荼与郁垒。王充《论衡·订鬼》中就引用《山海经》中的说法:“沧海之中, 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于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此后的很多朝代,门神在人们的心目一直延续了驱邪庇护的作用。现阶段的门神有我们熟知的唐朝两大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并且有新的门神在不断出现。门神作为群众基础极其深厚的艺术形式,承载着文化、精神与民族的智慧,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与独特的精神追求。
2.以《小门神》为例,对民俗在影视中的发展做简单阐述
民俗元素与影视元素的结合,在《小门神》这部影片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民俗学作为记忆的因子,以时代为背景,将民俗化为符号,融贯古今中外,表现出生活的原始模样。民俗作为象征的符号,代表着个人、家庭、民族。这些符号在影片《小门神》中,在雨儿的妈妈小英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她保留着贴门神的传统习惯,延续着已有百年历史的馄饨店。门神作为传统符号与高楼大厦格格不入,这一强烈的对比,瞬间吸引了观众的关注点。妈妈小英的馄饨店,与对面的快餐店、天界的失业速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也代表着民俗作为符号在时间的推移中艰难地留存。
除了门神,导演更是将天界诸神拉进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影片中皮影、年画、孔明灯、建筑物、花仙、老神仙的出现,打造出饱含传统元素的视觉盛宴。故事中设定神仙需要人类供奉的寄托关系,拉近人类与神仙的关系。但是过于人化的神仙,便失去了原本民俗带有的文化气息。《小门神》这部影片是继《大圣归来》之后出现的一部经典动画影视作品。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花神居住地区的踏雪寻梅,门神最后面对自己神像时的一系列动画场景,可以看出中国动画电影一直在不断进步。尽管影片的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但在故事的建构过程中,小雨作为孩童,缺乏了童真,是成年人认为的乖乖女。现实生活的商业危机也体现了人神反思。
虽然整体影片有很大的突破,选材也是人们熟悉的门神,题材上已经向民俗学靠拢,但是《小门神》的播出并未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也预示着民俗学在影视作品中的运用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近年来,动画电影作为民俗的载体,逐步发展成熟,不仅在技术层面更上一层楼,也避免了民俗元素的堆砌,并对故事内容的合理性与人物形象的塑造进行了较大程度的突破与改进。在近些年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童魔降世》《大鱼海棠》《白蛇:缘起》《年兽大作战》等动画影片中,都可以看到技术与故事不同程度的突破。
门神不仅仅是个例,通过影视传播的民俗元素也会越来越多,不仅能引起民众对民俗学的兴趣,同时也将面临消逝的民俗保存起来。相对于普通的影视作品,影视动画具有广阔的空间,具有不受各种因素限制的多种多样的表现手法。动画电影自身所具有的优势不言而喻,受众群体庞大,大到老人,小到孩童。动画本身的亲民性,无形的教化作用,都能使人们的心灵获得洗涤。动画影视取得成功的一大关键是“合家欢”式。而“合家欢”这一形式也体现了民俗形成中人类生活的程式化和仪式感。故事简明扼要,主题积极向上;形象鲜明立体,定位清晰明了;故事走向合情合理,调色鲜亮;有技术含量,有新颖的突破点。受众群体从“合家欢”的程式中看到的也是不同的,成年人看故事,小孩看乐趣。民俗元素通过动画电影的播出在潜移默化中慰藉人们的心灵。
民俗不仅与影视相结合,还出现了许多新的文创品,跨越多种媒介,将文脉进行传承,打造经典的民俗文化。民俗学的不断发展,不仅保护了民俗,也为民俗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民俗的不断变化更是为民俗学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料。只要人类一直存在,民俗就会一直存在,并展现着人类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