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石油公司利从何来

文‖徐 东

如果没有三个减利因素，国际石油公司的全年经营业绩也许会更高。

业绩飙升的，还有国际石油公司。在标普全球普氏日前公布的2022年度全球250 强能源公司排行榜中，前十名全部为全球石油巨头。2022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年度净利润总和为1960 亿美元，各自业绩均超过了十年来的历史新高！

▲创纪录的业绩引来白宫“炮轰”，埃克森美孚去年因暴利税损失13亿美元。 供图/视觉中国

值得关注的是，国际石油巨头业绩飙升是在三个减利因素下实现的。此外，还来自公司长期以来的提质增效。

创历史最高

近日，五大国际石油公司纷纷发布2022年度业绩财报。

埃克森美孚实现净收益557 亿美元、雪佛龙取得净利润365 亿美元、壳牌全年调整后的净利润为399 亿美元、英国石油实现基本重置收益277 亿美元、道达尔的调整后净利润为362 亿美元，五家公司分别同比增长了141.93%、133.97%、106.84%、115.8%和100.44%。各公司2022年实现的年度净利润，都超过了他们各自在2008年或2011年创下的历史净利润高点。

创纪录的经营业绩，主要来自其上游油气勘探开发生产业务，得益于过去一年传统化石燃料，尤其是国际原油、天然气价格飙升。2022年，布伦特国际原油现货价格达到101.12 美元/桶，同比上涨42.7%，为历史第四高油价；WTI 原油现货价格达到94.5 美元/桶，同比上涨38.8%，是历史第三高位。

翻开历史，五大国际石油公司经营业绩最好的年份是2011年，2008年和2007年分别排在第二、三的位置。2011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共取得净利润1417 亿元。当年的布伦特原油和WTI 原油的均价，分别为111.26 美元/桶和95.04 美元/桶。2008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共计实现净利润1322 亿元，当年的布伦特原油和WTI 原油的均价分别为97.15 美元/桶和100.2 美元/桶。2007年，五大国际石油公司一共取得净利润1295 亿元。当年的布伦特原油和WTI原油的均价，分别为72.39 美元/桶和71.34 美元/桶。可以看出，国际石油公司经营业绩与国际原油价格高度相关，但并不是一一对应的线性相关关系。

三个减利因素

五大国际公司业绩增长的背后，是在三个减利因素条件下实现的。

一是在四季度经营业绩普遍未达预期条件下实现的。去年四季度以来，出于对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引发了国际油气需求疲软，造成了国际油气价格高位回落、炼油毛利率下降，国际石油公司四季度经营利润普遍下降，不仅没有保持前三季度的上升动能，而且均环比下滑了30%～40%以上。以埃克森美孚为例，在报告中表示，公司去年第四季度利润相较于其前几个季度略有降温。由于第四季度原油价格下跌，该公司最大的业务——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务第四季度营运利润，从第三季度创纪录的124 亿美元下降了约23 亿美元。同时，随着燃油价格从夏季高点回落，该公司汽油和柴油业务第四季度实现利润约49 亿美元。化学品利润下降至约3 亿美元，而机油利润保持不变，仍为约8 亿美元。

二是在资产减值条件下实现的。乌克兰危机后，欧美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全方位制裁，国际油气巨头纷纷退出在俄油气业务。其中，道达尔去年因退出俄罗斯业务产生了与拆分俄罗斯天然气Novatek 股份相关的41 亿美元资产减值。埃克森美孚退出俄罗斯萨哈林1 号项目等，造成去年资产减记损失达到了34 亿美元。英国石油公司宣布，将卖出所持有的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 19.75%的股份。英国石油公司将退出其在俄罗斯的其他业务，其中包括三家合资企业，账面价值约为14 亿美元。

三是在支付和预留暴利税（Windfall Tax）条件下实现的。过去两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高居不下，全球通胀和各国家庭能源账单高企，国际石油公司创纪录的利润引发各国政府和社会公众的不满和愤怒，暴利税一度甚嚣尘上，部分国家已经付诸实施。欧盟和英国的暴利税新政，致使壳牌去年四季度多支付了20 亿美元；埃克森美孚宣称，去年四季度由暴利税引发公司损失了13 亿美元；道达尔则在四季度为英国和欧盟暴利税，预留了17 亿美元的准备金。暴利税使石油巨头们深受困扰，倍感压力。五大石油公司在欧洲和英国的业务不在少数，当然纷纷采取措施应对暴利税。当然，对于五大国际石油公司来说，业务覆盖范围广，在暴利税的重压下可以有选择地调整战略。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上述三个减利因素，国际石油公司的全年经营业绩可能会更高。

优化投资开展提质增效

创纪录经营业绩背后，有国际石油公司长期优化投资决策并开展提质增效的贡献。

首先，国际石油公司在此次油气价格高企下持续坚守资本支出纪律，保持资本投资控制。尽管过去一年，国际原油、天然气价格暴涨并持续在高位运行，但国际石油公司非常注重资本支出控制，避免为追求产量规模而盲目通过固定资产投资和股权投资等方式扩张，避免因资本支出规模巨大增长而侵蚀股东回报，避免出现高油价时期的扩张在油气行业遭受类似2016年和2020年油价暴跌时的影响，进一步减少了投机性支出。

其次，国际石油公司在优势资产组合下开展了有效的逆周期战略操作。正如埃克森美孚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达伦·伍兹说的那样：“虽然我们的业绩明显受益于有利的市场，但在经济开始复苏、供应紧张之际，我们在疫情前和疫情期间进行的反周期投资为人们提供了所需的能源和产品。”由于国际石油公司在石油天然气业务结构、资产结构和布局结构方面的韧性优势，具有差异化投资组合的实力和底气，在油气价格有利的市场环境下，追求一些短周期油气勘探开发项目和资产延伸性投资项目相对容易，短期提升油气产量的能力较一般国际石油公司和国家石油公司更强。

再次，国际石油公司数字化转型赋能助力提质增效。国际能源署预测，数字化技术的大规模应用将油气生产成本降低了10%～20%。世纪疫情之下，国际石油公司使数字化技术成为将效率变成效益的有利工具，纷纷将数字化大规模应用作为降低油气生产成本的重要手段，在全球油气行业复苏预期下，加快布局数字化业务，积极开展数字化转型和赋能工作。

无论是埃克森美孚、英国石油、道达尔与微软、谷歌这样的数据科技公司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并实施数字化转型合作，还是国际石油公司明确自身数字化转型方向并积极实施，数字化转型赋能正在帮助全球能源企业，尤其是先发一步的国际石油公司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促使国际石油公司油气单位生产运营完全成本水平持续降低，在一定程度上确保公司即使在油价走低的情况下可以保持经营业绩的稳定。

放缓绿色转型步伐

过去的一年，在油气市场短期恢复繁荣的情况下，国际石油公司减排目标出现降低的现象值得密切关注。一方面，受全球地缘局部冲突加剧和激进式能源转型步伐遇阻等因素制约，各利益相关方对国际石油公司从油气上游业务退出的要求和压力在逐渐缓和。另一方面，相对于油气业务带来的超高收入，可再生能源对国际石油公司的业绩贡献要小得多。面对北美石油公司更加亮眼的业绩以及大幅增长的股价，欧洲国际石油公司尤其是英国石油这个能源转型计划最为激进的油气巨头，大幅放缓了公司之前设定的绿色转型步伐。

曾几何时，在五大国际石油公司中，英国石油的能源转型计划最为激进且最具雄心。2020年，英国石油公开转型战略，计划到2030年其上游石油和天然气的日产量将从2019年的260 万桶油当量，减至150万桶油当量，总体降低约四成；计划到2025年，英国石油将把年度资本支出保持在140 亿～160 亿美元，并将油气生产的碳排放量较2019年减少20%；到2030年，减少35%～40%。

如今，英国石油更改了上述雄心勃勃的转型目标，宣布在上游油气领域增加10 亿美元的年度支出。公司预计油气当量产量到2025年减少至230 万桶油当量/日，到2030年降至200 万桶油当量/日。该值较2019年的水平将减少25%。此前设定的油气产量降幅为40%。在2019年的基准上，公司油气生产所带来的碳排放到2030年将减少20%～30%。而此前的目标为35%～40%。但该公司维持了其他范围的减排目标，并继续承诺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

过去三年，全球经历的重大不确定性，包括疫情以及俄乌冲突，提高了世界对能源安全和可负担性的关注。英国石油首席执行官伯纳德·鲁尼称，英国石油需要继续对当今依赖石油和天然气的能源系统进行短期投资，以满足当今的需求，并确保过渡是有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