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创意产业融合视角下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的两条路径＊

孙大东 杨子若

（郑州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河南郑州，450001）

随着社会文明发展的推进与民众思想的不断提高，社会对档案文化的需求也随之提高。档案文创产品，可以高质量满足用户的精神文化需求，亦有利于反向推动档案资源的内容挖掘。纵观当下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现状可以看出，其一，档案文创产品竞争力低。浅加工的呈现形式和简单移植组合的理念［1］，导致档案文创产品的认可度不高。其二，档案文创产品的销售分发环节缺位。大部分产品仅作为纪念品用作宣传或赠送，并未有广泛的购买渠道。以2021年引起业界热烈反响的《第七档案室》解谜书为例，其产品本身无疑是档案文创产品创意开发的一次极佳尝试，但其发布后未提供长期购买渠道、仅作为赠品或福利分发，并未突破档案文创产品传统流通方式的壁垒，［2］所产生的影响效力与产品反馈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而将档案文创产品进行产业化开发可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些问题。《“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强调，要“加强档案文化创意产品开发，探索产业化路径。”［3］产业化发展意味着直面市场与消费者的考验，产品本身必须不断升级才能过关。数字创意产业是现代信息技术和文化创意产业逐渐融合而衍生出的一种产业形态，其基础是创意和内容，借助技术力量进行生产、传播与消费［4］，自“十三五”时期被纳入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以来，已呈现出跨界融合态势，加之其是“科技创新与文化创意的有机融合”［5］，与同为文化创意产物的档案文创产品有着厚实的融合基础。

目前我国档案界对于档案文创产品的研究成果，大部分集中在开发内容方面，关于档案文创产品营销推广的讨论较少，且相关案例分析不足，已有成果多是基于国外案例。对同本文直接相关的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的研究较为有限，且涉及文献或是落脚到档案文创产品市场化、商业化发展，或是仅针对产业化的营销环节进行分析。［6-8］据此，本文以数字创意产业融合为研究视角，探讨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的相关问题，以期完善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产业链，力促产业化发展。

数字创意产业是融合的产物，加之其“有核无边”的融合属性，因而可从数字创意产业与其他产业跨界融合的程度与范围视角出发，提出两条路径：底层融合路径和产业融合路径。底层融合路径通过微观要素的流动交融为宏观的产业融合搭建桥梁；产业融合路径的建设也对要素流通起着催化作用。通过两条路径的搭建，档案文创产品的产业化开发将在宏观、微观两个层面均有所遵循，利于档案文创产品产业化开发的体系化发展。

1 底层融合路径

底层融合即以生产要素流通的方式促进融合。通过底层融合路径，提升档案文创产品自身的附加值，进而提升其产品竞争力。然而，产品附加值的赋予程度在每个环节并非是均等的，根据数字创意产业的“微笑曲线”，应将融合重点放在具有高附加值的创意策划、产品制作、产品流通三个环节中。

1.1 把握创意要素融合

创意要素在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中的融入对提高产品附加值、增强产品生命力具有重要作用，是后续实现产业化的基础。实现创意要素与档案文创产品间融合的理想效果应主要从两方面入手：

图1 数字创意产业的微笑曲线［9］

一方面，应进行创意要素与档案自身之间融合点的深入挖掘。已有的档案文创产品中，存在许多诞生于“优渥的文化土壤”但却缺乏创意加工的情况。常见的档案文创产品，其多以鼠标垫、帆布包、笔记本等方式呈现，这仅是将馆藏资源进行了形式上的简单移植组合。创意与内容的深层次结合探索是必要的，应不断探索档案内容、内涵等与创意要素融合的可能性，同时提升文化性与创意性。在此方面，已有部分档案文创产品做出了探索，例如嵩山少林寺档案馆对武术档案的文创产品开发，其基于达摩易筋经档案的内容，将达摩祖师的修炼经历借助VR实现沉浸体验，使用户可以在游玩中得到体会。［10］

另一方面，打造档案文创产品文化IP，推动创意要素与产品开发中其他要素的交融。创意、内容和技术三种要素共同构成了文化IP的内在核心，［11］在档案文化IP打造的过程中，应将创意元素与技术、内容等核心要素进行充分融合。此外，文化IP中蕴含的丰厚文化元素及鲜明审美特征，亦可为档案文创产品赋值赋能。［12］档案文创产品文化IP的打造可选取档案元素中具有公众认同感、知名度高的内容作为内核，精准定位规模性的受众群体以打开消费市场；同时，文化IP自身的品牌效应可推动实现商业价值转化，产品的影响力也得以不断增强。

此外，还应考虑创意元素与档案自身间的适配度问题。当前，多数档案文创产品的开发参照博物馆探索形成的传统路径进行，但博物馆进行文化传递的载体以文物为主，文物本身具有外观上的美学鉴赏价值，因此其开发的文创产品多注重外在的结合。然而档案作为存储人类社会记忆的媒介，其承载方式多以文字记录为主，缺乏文博藏品具有的直观审美价值与艺术形象，因此完全按照文博文创产品的开发路径并不是创意要素与档案融合的最优选择。档案文创产品开发应将创意要素更多注入到具有叙事表达特征的产品创作中，如游戏、有声读物等，如此不仅可使档案内容得到最为完整、系统地表述与传播，也利于开辟具有独特竞争力的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路径。

1.2 注重数字技术融入

随着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的成熟，文化创作的环境与方法不断发生变化。［13］档案文创产品的开发应充分融入技术要素，使数字技术与文化、创意充分结合。

第一，应注重利用新型数字技术对传统内容进行新表达。数字文创产品具有流动性强、体验感充盈、呈现形式丰富等特点，可通过协调内容与技术间的关系，打通文化交融中历史与现代的壁垒。以故宫《石渠宝笈》项目为例，其下不仅有绘画数字科技展、动画电影等产品，还根据《杜甫诗意册》创造了虚拟偶像，借助数字技术，使传统的档案内容在当下生长出了新的文化消费点。［14］档案自身所具有的叙事感和故事性与数字技术有巨大的融合空间，将传统档案文创产品与数字技术进行融合，产品在应用场景、应用方式、质量水平、用户体验、价值回报等方面均会有质的变化。

第二，可借助数字要素的融入实现产品的即时反馈与后续服务。一系列新型数字技术的融入将推进档案文创产业链向着连贯性、精简化方向发展。例如，利用大数据、AI等通用数字技术对用户行为数据进行收集、计算、分析，从而获得用户的动态需求；借助数字技术提高传统商品与服务的匹配度，增设档案文创产品及配套服务的互动与反馈功能，对用户进行实时画像，提高产品满意度及用户黏度，使产品开发更符合市场需求。

1.3 疏通产品流通渠道

档案文创产品的流通环节的畅通程度对产品价值变现具有决定性影响。数字创意产业融合视角下的流通渠道不仅高效，且受客观因素影响较小，具有更强的流动性。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的实现应结合当下产品流通的特点，打造线上线下双运营模式。

第一，推动线上流通渠道的构建与完善。欧美档案领域档案文创产品的线上流通已有较为成功的尝试，如由美国国家档案基金会开通的“国家档案馆商店”在2014至2019年间的平均总销售额达到约2258600美元。［15］然而，目前国内主流的线上平台尚未有档案文创销售主体入驻，专门进行档案文创产品销售的平台更是罕见。以淘宝平台为例，笔者使用“档案文创产品”“档案文化创意”“地区名+档案产品”等多个关键词进行产品搜索，并未查找出由专门的档案机构或企业发售的档案文创产品，这与文博文创、图书文创的线上占有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档案文创可以品牌联名、跨界合作等方式，先借助成熟的平台作为起跳板，或通过和一些文创大IP联名开发档案文创产品以打开市场，在培养和聚集一批较为固定的消费者和产生一定市场收益后，再开发独立的小程序、APP等。同时还可辅以自媒体直播销售、自媒体橱窗销售（如抖音直播、抖音橱窗、小红书橱窗等）的形式，丰富线上产品流通渠道，使之规模化、体系化。

第二，推动线下流通渠道的落地。在线上平台构建取得成功的基础上，应利用其积累的影响力反推线下平台的构建。如可在档案馆内增设线上畅销产品的自助售卖机、增加VR/AR的线下体验区等。在社会上，可与相关景点合作，在其内部开设档案文创产品的销售区域，形成跨界联动；还可与博物馆等其他文化遗产机构合作，共同开办文化节或艺术展览，并在其中划分专门区域用作档案文创产品展示销售。以线上做引流，将线上积累的消费市场落地线下，缓解因缺乏消费受众而销售无门的窘境，最终形成线上线下双运营模式。

2 产业融合路径

产业融合利于最大化资源优势，实现产业间协同效应和相互作用。在数字创意产业的联动作用下，传统产业将打破孤立发展的态势，形成协同发展的新模式。［16］在档案文创开发产业化发展过程中，通过与数字创意产业的融合可实现产业的整合或裂变、资源的优化、生态环境的完善、产业链上下两端的不断延伸；同时，产业融合所造成的产业边际逐渐模糊或消失也为新型业态的诞生培育了土壤。

2.1 跨界融入产业集群

集群式发展可带来诸多利好，以浙江杭州为例，其吸引了大批企业入驻，在企业聚集的向荣之态下，大量人才与资源汇聚，数字创意产业得到了飞速发展，使其原有经济发展模式实现了颠覆式改变。同时，杭州市还注重推进数字创意产业的跨界融合，这使得其兼备文化艺术的浓厚气息与数字时代的新兴之态。［17］由此可见，档案文创产品的产业化发展亦可通过跨界融入数字创意产业集群来推动实现。

第一，在整体布局上可尝试在数字创意产业集群地区建立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产业化试点。数字创意产业集群地区本身便是各文化产业业态培育发展的天然温室，且其渗透性强、边界模糊的特性也极利于产业间融合式发展的推进。在该集约式背景下，实现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的飞跃发展的可能性更高。借助产业集群的资源，档案文创产品开发可在产业化过程中逐步明确产业链分工，渐次形成流水线形式的产品生产链；同时可借助产业集群内部主体间合作便利的优势，实现多产业为档案文创产品开发赋能的理想效果。

第二，可鼓励市场上对档案文创产品开发有意向的中小型企业在集群地扎根发展。产业集群带来的虹吸效应便于档案文创产品开发吸引更多人才、资本、技术、信息等核心生产要素，并实现其集聚与整合，从而不断扎根生长，增强要素的核心凝聚力。［18］借助数字创意产业集群已有的产业协同发展平台，有助于调动技术、信息、资金、人才等资源，满足自身发展需求；同时还有利于开展与数字创意产业集群内部的公司、企业等主体的跨界合作，通过合作的形式实现自身优化与核心生产要素的引进。

产业集群的跨界融入旨在实现数字创意产业集群对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多维度赋能，推动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产业化规模扩大，最终实现档案文创自身的集约式发展，更深层次推进产品开发的产业化。

2.2 发展新型产业业态

创意的价值实现具有极强的非排他性，优质的创意元素与社会全领域的产业均可实现深度融合，并在融合过程中达成对产业生产组织结构的内外融通。这就决定了数字创意产业极易与其他产业融合进而诞生新的衍生领域并发展出新领域下的新产业业态，如数字文化旅游产业、数字营销产业等。

这要求推动二者的深度融合，为新业态的形成催生内驱动力；同时，对于外部环境的配套构建亦不可忽视，其可为新业态的诞生提供外在推动。

第一，应注重对新业态产生与发展所依赖的外部环境进行配套建设。通过外在环境的打造，为新业态的形成与发展提供良性的生态土壤。如可在相应管理办法与标准制定中，增加鼓励档案文创开发与产业化运作、鼓励支持新业态发展的表述，以起到对新业态的布局、引导之效；对于在产业跨界与融合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涉及档案内容版权归属、数字创意的版权保护等事宜，也应予以政策法规方面的规制；加强对诸如数字传输与影像处理技术、全息投影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数字技术的引进、研发与应用，开发其与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二者间的契合点，在技术层面对新业态的融合与发展予以支撑。

第二，不断推动数字文创产业与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融合发展。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产业化推进可通过产业叠加实现自我升级，最终通过深度融合催生档案文创产业与数字创意产业叠加下的新业态，如数字档案文创。其一方面，可为产业化开拓边界，使产业化规模不断扩大，为产业化发展的未来进行指引与勾勒；另一方面，也利于档案文创产品开发的产业化发展与文化产业发展大趋势接轨，打破传统产业形态的孤岛式发展模式，为产业间的交流、沟通与合作搭建更高效、易实现的桥梁，借助产品打开更广阔的市场，延长产业链，创造出更高的产品价值。

3 结 语

档案文创产品的产业化开发与数字创意产业的融合，有助于档案所含的文化资源以数字化、创意化的形式进行展示与传播，并借助产业化加工提高产品附加值。同时，在融合过程中将形成全新的、贴合市场需求的开发新路径，产品的生产、加工、流通环节均将逐步得到完善，进而形成更高效稳定的产业链。通过底层融合路径与产业融合路径的体系化构建，微观层面细粒度的生产要素融合与宏观层面产业间的跨界交融实现与数字创意产业间的融合发展，进而为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发展赋能，打破发展桎梏，推动最终档案文创产品开发产业化路径的构建。